朝韓兄弟間的諜報戰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後,美國、蘇聯軍隊以三八線為界分別進駐朝鮮半島南北部。1948年8月5日和1949年9月9日朝鮮半島南半部和北半部都先後宣告成立大韓民國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隨著朝解戰爭的爆發,南北雙方在三千里河山上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曠日持久的諜報戰。

早期諜報戰

韓國的對朝諜報工作最早可以追溯到朝鮮戰爭爆發前的1948年10月,當時,韓國成立了國防部第4局,專門負責向朝鮮派遣間諜,並防止對方間諜的滲透。1949年美軍撤離朝鮮半島時,韓國方面應美軍要求成立了陸軍本部情報局,全面接管原國防部4局的工作。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韓國軍隊節節敗退,韓國軍方間諜和反間諜組織的工作也陷入癱瘓狀態。美遠東軍下屬的諜報部隊KLO(韓國聯絡事務所),開始接手對朝諜報工作。

KLO是1949年美軍撤離韓國後留下的一個聯絡事務所,主要僱傭韓國人和叛逃的朝鮮年輕人擔負諜報工作。KLO部隊根據地區不同分成很多小分隊獨立開展活動,這些小分隊被稱作“山羊部隊”。美軍仁川登陸後,韓國軍隊重建諜報部隊,於1950年10月21日成立了陸軍防諜隊。從名稱就可以看出,這個時期韓國的諜報工作完全處於守勢。1951年初美韓軍隊在朝鮮戰場連連失利,整個韓國軍隊的戰鬥狀態再次跌入低谷,部分殘兵敗將暫時收縮到黃海道九月山一帶,在駐白練島美軍和KLO部隊的支持下,成立了後來“小有名氣”的九月山游擊隊。1953年,朝鮮戰爭結束後,美軍收編九月山游擊隊成立了“毛驢部隊”,成為後來韓國軍方諜報部隊的中堅力量。隊員們接受訓練後,又被派往朝鮮並長期潛伏從事間諜活動。

20世紀50年代,韓國陸軍諜報部主要是通過海路向朝鮮元山一帶秘密派遣對朝工作隊。化裝成朝鮮人民軍官兵或者當地漁民的特工,被大船運送到距離元山附近海岸六七公里遠的海面上,然後轉乘小艇悄悄登陸。換乘小艇的那段時間是所有人員最緊張的時刻,曾經發生過派遣特工產生思想波動,掉轉槍口向自己人開槍的事件。後來為了避免類似情況的發生,所有被派遣特工槍支裡的第一發子彈都是被倒著裝的,槍機也用繩子綁了起來。這樣一來,倒戈的險是避免了,但如果換乘小艇時被朝鮮方面發現的話,滅頂之災就在所難免。由於培養一批特工非常不容易,所以當時韓國陸軍諜報部有一條規定:當遭遇朝鮮軍艦時,大船必須攜帶小艇乘員一起逃回韓國,但這樣的規定反而使得特工們逃生的希望變得更加渺茫。

十年間鬥爭

1961年,韓國仿照美國中央情報局成立了中央情報部(KCA)。成立中央情報部的初衷,就是希望建立一個戰略層面的國家情報機構,從而改變情報工作由軍隊和警察主導的局面。但是,有著十年對朝諜報工作經驗的陸軍諜報部,不會輕易將自己的老底全盤交與中央情報部。由於受到人力、物力和當時韓國國內安全形勢的影響,中央情報部創立後的主要工作就是維護國內穩定,等於接管了原來由警察系統負責的一攤,同時慢慢擴展海外情報。

20世紀60年代中期以後,朝韓之間的諜報工作不再限於收集情報、發展地下組織的層面,雙方派遣間諜的暴力傾向越來越明顯。雖然媒體沒有進行公開報道,但是雙方都開始從陸路派遣武裝特工,穿越非軍事區和停火線潛入對方縱深,大搞暗殺、爆炸活動,由此引發的武裝衝突此起彼伏。

1967年,依然主導對朝諜報工作的韓國陸軍諜報部,開始著手組建所謂特種工作隊,從全國各地精心挑選了80名素質超群的青年人,開始了第一期培訓。為了保密,這支部隊的訓練基地對外稱作”大韓畜產研究所”,所以後來這支部隊的特工被內部人度稱為”豬仔”,該研究所位於清溪山深處,特工們6人一組分居在山林中的小木屋裡進行訓練和學習。開始的時候,他們也就是照照相、探探地形。屢次得手後,特種工作隊的行動逐漸變得大膽起來。

1968年10月,朝韓軍隊在停火線非軍事區附近爆發了自朝鮮戰爭停火以來最大規模的武裝衝突。戰鬥從凌晨一直打到太陽落山,韓國方面投入了坦克和裝甲車等重型裝備,並開始從後方向停火線附近集結部隊,整個停火線的交通壕里布滿了全副武裝的韓國士兵,大戰一觸即發。而這次戰鬥的挑起者正是韓國的特工隊。

故事是這樣發生的:一支5人的韓國特工隊,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深夜潛入朝鮮人民軍軍營,實施了2起爆炸,膽子越來越大的韓國特工在撤離途中突發奇想,準備抓一批俘虜帶回南方,但是弄巧成拙,反而引來大批朝鮮軍隊的圍追堵截,最後,韓國邊境部隊不得不以火力壓制對方軍隊以幫助特工逃生,從而引發了大規模邊境衝突。

韓國軍方諜報部隊在20紀70年代,已經很少再有優秀的韓國軍人喜歡幹特工,陸軍諜報部開始從軍事監獄裡挑選犯人來做諜報工作,其中就有一部隊叫做“實尾島部隊”,他們由空軍部隊負責看管,但是隸屬於陸軍諜報部,因為當時空軍和海軍都沒有諜報部隊。隨著諜報部隊人員素質的下滑,諜報部隊的福利待遇也變得越來越惡劣,他們不得不接受非人的待遇並進行苛刻的訓練。因為忍受不了虐待,“實尾島部隊”的隊員們於1971年8月殺死看管的警衛人員逃離了實尾島,然後劫持一輛大巴奔赴漢城,他們在途中被趕來鎮壓的部隊全殲,這就是轟動一時的實尾島事件。終於有一天,朝鮮和韓國都感覺再也無法繼續忍受這種無休止的報復行為,雙方於1974年達成妥協,發表了《74南北共同聲明》。聲明宣佈雙方都停止誹謗和中傷,不再繼續進行任何武裝挑鮮並避免爆發軍事衝突。

10年的武裝諜報戰中,大韓畜產研究所第一期的80名畢業生中,只有20多人得以生存,還有部分人叛逃掉了,其餘皆命喪朝鮮,其工作慘烈程度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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