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春季的第一個月，也是萬物復甦的大好時節。
除此之外……
這個月的《中華遺產》雜誌也是罕見的雙黃蛋呢！
沒錯，這一期有遣唐使和春茶兩個主題！
下面讓我們來依次瞭解吧。
遣唐使
如果說歷史上哪一個朝代是最開放包容的，那無疑是唐朝。而其中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可能就是當時的中日交流了。在這之中，有一個群體不得不提，那就是遣唐使。
《東征傳繪卷》（局部）
攝影/謝田
國書背後爭高低
中日相交，其實最早可以追溯到漢代。不過那時，日本尚未統一，中國也正處於分裂動盪的魏晉南北朝，誰也沒空搭理誰，也就沒能建立持續的外交關係。
到了隋文帝統一中國，並對東北亞的政治格局產生了巨大影響，情況就不一樣了。對於日本而言，瞭解這個毗鄰而居的大國很有必要。於是在短短37年的隋朝，日本就派遣了四批遣隋使。小野妹子就是其中之一。
日本推古天皇十五年（607年），著名改革家聖德太子任命自己的心腹小野妹子為大使，正式出訪隋朝。
聽說日本來了個使臣，把他們的國書給朕呈上來。
您……您悠著點看。
我看看，“這封書信，是‘日出處天子致日落處天子’的問候”。
小小倭國（“倭”是當時日本的國號），竟然敢用日落處形容我大隋，以後這種東西不要拿給我看！
不過，或許是為了展示大國的風範，又或許是迫於當時隋朝和高句麗之間的緊張關係，需要試探日本的態度，隋煬帝還是給小野妹子等人以禮遇。次年（608年），派遣使臣裴世清隨同小野妹子等人回訪推古天皇，只不過這回訪的過程，在兩國的史書中，又是兩種不一樣的記載了。
這折射出了中日交流過程中一直存在的問題：國家地位。一貫想以大國自居的日本，並不想以“宗主國-附屬國”的地位來看待中日關係，而這又是篤信天下觀的中原王朝始終無法允許的。在遣隋使的來來往往中，爭取國家地位，始終是倭國日本的訴求。
從戰船到航船
唐王朝建立後，日本開始向唐朝派遣遣唐使，他們所帶回的制度和經驗，加速了日本向中央集權的律令制國家的轉型。
雖然表面一派祥和，但暗中其實暗流湧動，除了國家地位觀念上的衝突，朝鮮半島問題也一直阻礙兩國關係的發展。於是，以朝鮮半島問題為導火索的一場白江口之戰爆發了。
公元663年8月，唐朝水軍與日本遠征軍在百濟白江口對峙。
白江口海戰兩軍路線圖
當時兩方勢力如何呢？其實日軍的兵力和船隻數目是超過唐軍的。不過唐軍的戰術和裝備素養要比日軍強得多。面對小股部隊時，就列陣固守；面對敵軍主力，就左右夾擊，形成包圍圈。船隻數目雖少，卻有樓船、艨艟等專用於水戰的戰船，進退靈活，攻擊力十足。日、百聯軍遭受夾擊後，一潰千里。
試圖突圍的日、百聯軍，又吃了戰前“不觀氣象”的虧。秋季，朝鮮半島的季風為西北或東北風，唐由北向南攻擊，順風順水。用上“火箭”，即在箭頭後綁附易燃物，點燃後射向敵船，則船必起火。加上專用於水戰放火的“火船”，雙管齊下，日軍頓時被大火包圍。此戰，唐軍大勝。
繪畫/司馬公公
誒？火、船、氣象？聽起來有些熟悉。
看來唐軍深得諸葛亮真傳啊。
從此，日本真正認識到與唐帝國的差距。此前，日本派出的遣隋使和遣唐使，目的是“力圖追求同中國的平等國交”。而此戰後，才真正心悅誠服，開啟了“唐風”改革，並大規模地派出遣唐使，全面向唐朝學習。
701年，新一批遣唐使踏上行程。那些曾經試圖與唐軍抗衡的日本戰船，已經換做一艘艘遣唐使船，承載起物質與文化交流的重任，為日本的興盛，立下不朽之功。
留學生與學問僧
為學習唐朝的制度與文化，日本派遣了大量留學生與學問僧。這兩類留學人員雖然主要都是來唐學習，收集各類圖籍，但在唐的生活與活動軌跡及卻大不相同。
整體來說，留學生活是比較愜意的。國子監食宿免費，且不交學費；由鴻臚寺承擔他們的生活費用。日本給予的絁(shī)、綿、布， 也能換一些需要的東西。這些留學生有的留下了，也有人隨著下唐詩的船隻回到日本。將一身所學，傾付故土，報效國家。
而學問僧，卻沒有這麼好運。
唐代的長安寺廟中，曾有不少高僧大德住持，因而也吸引著來自日本的學問僧。日本真言宗祖師空海在長安時師從青龍寺密宗高僧惠果。因而青龍寺也為日本真言宗祖庭，上圖便是櫻花盛開時的青龍寺。
供圖／圖蟲創意
有一個學問僧叫圓仁。學問僧本身在唐就生活挺艱難的了，圓仁更是慘中慘。
要想來唐，先得渡海。直到第三次渡海，圓仁才於九死一生中到達揚州海陵縣。剛一靠岸，又遇上了水土不服。沿海悶熱，又有許多蚊蟲，圓仁被咬了無數的紅包，還患上了赤痢。
自然的困難不可避免，更可怕的還是最根本的問題——窮！
唐朝政府還算貼心，會給學問僧基本的生活供應，但其他的開支，那可就得自己支付了。
去各地朝聖的旅費就是其中一項，人情往來也需要之處，跟隨高僧學習，也少不了要交學費。而學問僧的重要任務就是蒐羅圖書經卷以及佛具帶回國，這些都需要付錢。
圓仁還算比較有錢，勉強能過得去，但他實在太倒黴了。在唐代，出門旅行必須持有朝廷官衙批下的“公驗過所”，即通行證。不然“私度”關防即會受到至少做1年苦役的處罰。一開始，圓仁就碰上了一個反對佛教的官員，死活要不到通行證。折騰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其他的藩鎮拿到了公驗。
在前往五臺山朝聖的途中，圓仁又遇上了大規模的饑荒，糧價上漲，買不起吃食，也討不到齋飯，日子過得異常艱辛。
供圖/視覺中國
好在，這些付出最終得到了回報。信仰的力量可能就在於，無論你經歷了怎樣的苦難，到達目的地的一刻，過往苦楚皆為雲煙。經過四十多天的步履蹣跚，圓仁終於見到了五臺山的真容。在大華嚴寺內，圓仁與兩名弟子更有幸見到閣院前庭中出現絢爛的色光雲，光明殊麗，炳然流空，仿若文殊菩薩現世。
圓仁回國後，用帶回的五臺山土石奠基，在比叡山建造了文殊樓。有始有終。
鑑真東渡
《東征傳繪卷》局部
攝影/謝田
自己去學自然不如請個老師過來。於是在華已逾十載的榮睿和普照找上了鑑真，希望他能一同前去日本傳法。一切為了法，鑑真力排眾議，毅然決定東渡日本。
不過鑑真的旅途，並不比學問僧們順利。
鑑真總共東渡了六次，前五次都因各種原因失敗，第五次東渡途中，甚至失明，終於在日本天平勝寶五年十二月十二日（754年1月9日），漂流到益救島，踏上了日本的土地。
圖為《東征傳繪卷》卷二局部，鑑真東渡的船隻，在風浪中斷成兩截，倖免於難的人們，驚慌地向岸邊游去。要渡過中日之間的這片汪洋大海，靠運氣，更靠一往無前的膽識與意志。
攝影／謝田
鑑真在日本極受重視，他幫助日本佛教快速確立了戒律制度，而鑑真，也成為了日本律宗的始祖。鑑真對日本的貢獻，當然不囿於佛教。平安時代的醫學書《醫心方》，就記載了鑑真帶去日本的四個處方。
在唐代，許多時候，寺院承擔著預防瘟疫、治療疾病的社會救濟場所的功用，部分僧人精通藥理，鑑真即是其中之一。人們甚至認為，日本平安時代在貴族階層中盛行的薰香習慣，也是鑑真大師首先倡導起來的。
無心插柳，畢竟“弘法”才是他的初心，而“渡日傳法”的念頭，雖成於須臾之間，“大和上”鑑真卻此生不悔。
唐招提寺內的金堂
攝影/梁丹
平城京
8世紀的日本全力漢化，對大唐有樣學樣，到了痴迷的地步。平城京，也真的不負所托，完全呈現了一座復刻的“小長安”。
平城京宮城遺址有兩棟嶄新的復古建築，朱雀門即是這兩座新古建之一。
朱雀門，長安城的南大門不就是朱雀門嗎？
平城宮的朱雀門，同樣被作為宮城的南大門，供外來使節和官員出入。
平城宮遺址上覆建的朱雀門
攝影/謝田
無獨有偶，遺址上另一座古建“大極殿”，也讓人想起長安城的太極殿。中國從三國時代開始，皇宮的正殿就叫太極殿。大極殿與太極殿，僅僅差了一個點，日本學者認為，這可能是怕唐朝使者看到後興師問罪，所以特意減掉一點以示區別。
大極殿的燈火長夜
供圖/TPG
春茶
供圖/視覺中國
春天，是茶園最忙碌的季節。大多數農作物成熟在夏秋兩季，而茶，從春天開始豐收。茶是大自然的饋贈，也是春的禮物。
四季有茶春最好
夏茶澀
印度夏季採茶場景
供圖/視覺中國
夏天也有茶，不過春茶乾爽清香，夏茶卻非常苦澀。夏天茶樹代謝旺盛，茶多酚的含量高，酚氨比達到一年中的最高，帶來了濃烈的苦澀味。除此之外，夏茶還容易遭受蟲害，如果硬要說有什麼優點的話，可能就是產量大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對於紅茶來說，最佳的採茶時間就是夏季，因為夏季茶葉中的茶多酚含量上升，有利於紅茶的發酵，使其滋味更濃烈。
秋茶香
秋季的壽眉茶
“春茶香，夏茶澀，秋茶好喝無人摘。”老茶客喜歡說“春水秋香”，說的是春茶和秋茶最突出的優點：春茶的湯感好，而秋茶勝在香氣。但是自古以來，秋茶的受歡迎程度始終趕不上春茶。一方面，春茶的顏值與滋味俱佳，地位難以撼動，另一方面，很多茶農也講究在秋季留葉，以助來年春茶增產。說到底，還是厚春而薄秋。
冬茶甘
雪後茶園
供圖/視覺中國
冬茶的產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據茶學專家袁禎清博士歸納，冬茶有五好，分別是好看，茶湯清純透亮，經過多次沖泡仍色澤明亮；好聞，具有罕見的甜蔗香與花果香味；好喝，冬茶的茶多糖含量比其他茶高出一倍以上，甜味厚重，入口柔潤無苦澀味；好放，冬茶的葉片相對較老，穩定性好，存放一年基本不影響口感和香味；好用，冬茶中富含的茶多糖，在降血糖、降血脂、抗凝血與抗血栓等方面，也有顯著的作用。
春茶鮮
攝影/黃小黃
儘管夏、秋、冬茶都各有特色，但春茶的“綜合素質”無疑是最高的。春季溫度適中，雨量充沛，加上茶樹經過半年左右的休息醞釀，貯藏了大量養分，使茶樹萌發出了一年中最蓬勃的生機。春梢的芽葉，柔軟而肥碩，色澤翠綠，茶湯也是飽滿豐厚，可謂色、香、味俱全。品上一口，就是一個字：鮮。
莫道春茶遲
說到春茶，大家多半會想到綠茶，殊不知武夷巖茶也有春茶。都說春茶貴早，可巖茶偏姍姍來遲。春茶，求早不如求好。
攝影/吳光明
大紅袍是武夷山傳統四大名叢之首，素有“茶王”之稱。因在茶界聲名斐然，成為武夷巖茶的統稱。圖中即是位於天心岩九龍窠崖壁上的大紅袍母樹。巖茶的春茶採摘期橫跨穀雨到立夏，為所有茶類的春茶中採摘時間最遲者。
攝影/吳光明
何處出好的巖茶？武夷名叢多產自山澗溝壑之中，最負盛名者為“三坑兩澗”。這裡日照時間較短，環境潮溼，土壤疏鬆肥沃，非常適合巖茶的生長。因此，產出的巖茶韻味十足，最能體現武夷巖茶“巖骨花香”的特徵。
巖茶何時可以摘呢？武夷巖茶對採摘有特殊的要求，一般要到穀雨後，葉片完全生長開來，才算到達“開面採”的要求。開面採，是指新發嫩芽完全展開，長成葉片狀態時的採摘。根據葉片和芽頭的比例，“開面採”可分為：小開面、中開面、大開面。巖茶至少要達到“中開面”的標準，才符合採摘要求。為了更好的口感，可不能著急哦。
供圖／瑞泉號
巖茶要怎麼製作呢？茶的製作工藝複雜，初制大致可分為：採青、萎凋、做青、殺青、揉青、 烘焙幾個階段。採摘下的茶樹葉運到茶廠後，立刻進行萎凋處理，目的是蒸發水分，軟化葉片。之後是做青，這一步驟通過反覆的搖青和攤青，促進葉片發酵，形成良好的色香味和“綠葉紅鑲邊”的狀態。接下來是炒青，通過高溫中止葉片中的水分蒸發，穩定做青階段已 形成的品質。再是揉青，將葉片中的汁液轉至表面，並使葉片捲成條索狀。最後一步是烘焙，使茶葉進一步失去水分，固定品質。
攝影/毛徵斌
武夷巖茶，在所有春茶中採摘最晚、上市最遲，它讓所有人苦苦等待，然後在等待中收穫獨自的香味。好東西，是值得慢慢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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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7-9世紀，日本派出遣唐使，學習唐王朝的制度與文化。亦有不少唐人應邀赴日，為中日和平交往做出貢獻。圖為日本《東征傳繪卷》局部，描繪了高僧鑑真赴日傳法的場景，正是當時中日友好往來的寫照。
攝影／謝田
本期目錄
《中華遺產》2020年3月
特別策劃
「遣唐使、春茶」
話題
遣唐使、春茶，你pick誰？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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