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系列之:讓我的愛陪伴你的世界

《尚書·大傳》記載開天闢地以後,玉就成為王位傳承的重要證明物品。堯傳位於舜,贈以“苕華”之玉,舜授位啟以“延禧”之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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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知,早在三四千年之前,玉在中華的文化中就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上自祭祀天地,分官任職,祥國傳家。下至驅魔辟邪,驗明身份,裝飾打扮。玉都發揮了極為重要的作用,上好之玉,價值連城,是極為珍貴的物品。

上篇文章我們介紹了殷墟婦好墓的愛玉情節,也專門寫了一篇《詩經》中古人使用玉器,贈玉瓊踞的典故,這一期我們要介紹的也是喜愛玉器的故事,女主人身份卻十分神秘?

為什麼這麼說?她的墓葬級別,她的陪葬玉器,還有她的組佩規格,包括她的生平事蹟,姓氏名諱,特別是她和晉穆侯的愛恨情仇,使其違規反例,超高的待遇厚葬級別,目前在考古專家的眼裡都是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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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組佩是早期玉器出土的重要物品

但是她的墓中出土的玉組佩確是被譽為“國寶”的重要配飾,她的陪葬玉器數量800件(當然是以組佩上面的)超過商婦好墓755件的記錄,還有她的具體身份功績無人可知。

我們知道,古人的陪葬,很多用品都是其生前之物,死後隨葬,從墓主人的隨葬品可以推測出其生前的待遇和規格,也可以看出晉穆侯對這位次夫人的溺愛和嬌寵,從這些隨葬品中,也讓我們看到一段蜿蜒於3000年前的愛情故事。

組佩又稱“雜佩”“”配玉,以前在書上都是把它形容為春秋戰國時期開始盛行的,這個墓組佩的出土將這種器物的實際使用年限推至到西周。組佩有多種玉器串聯組成,主要就是指佩掛於身上的佩玉,一般是由環、壁、璜、瓏、等玉件組成,其組合的形式複雜多變,有玉牌聯珠組佩、玉牌玉戈聯珠組佩,三璜雙環雙玉組佩等等。

據研究,大型玉組佩的使用有非常嚴格的制度,使用的範圍可能僅限於公、侯等諸侯國國君以及夫人或者有相應封號的貴族,用多璜的組佩一般是國君和高級貴族的區別,貴賤等級的標誌。

其實玉組佩的產生是從新石器時代開始的,最早的組佩性飾品,當屬距今約1.8萬年前北京山頂洞人以石珠、骨珠、獸牙、海貝殼等經鑽孔串連而成的佩飾。大汶口文化的玉石組佩發現較多。在良渚的遺址就已經發現了很多精美的玉組佩,這些組佩大概多用為項飾。這個時期的玉組佩,通常由玉珠、管飾,玉璜、衝牙等組成,多數玉件是光素無紋的,體現出原始社會玉器古樸、簡約、樸實之美。商代的玉組佩情況就不一樣,據推測應該與這個時期發現的片狀配飾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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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現場玉組佩出土時現狀

到了西周玉組佩的就開始變得非常完備,形式多樣,也非常的繁縟,通常繁瑣的玉組佩由幾根線串以珠、管、壁、環、璜等作為組合裝飾。這裡的絲線都應該是五彩絲線,古代有“五彩線”壓邪辟勝之功能,當時也稱為“五彩絲”“五色縷”“長命縷”等等,古語云“以五彩絲係臂,避鬼及兵,令人不瘟病”。也就告訴我們,古人的系玉的絲線也是有選擇的,好的絲線不僅可以具有消災避禍的功能,還有纏綿恩愛的情牽,其在文化上的含義,不但深刻雋永,而且能貼近人心。

在講究禮法的古代,那些王宮卿相身上的佩玉,往往是一串一串,或者一組一組的,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組佩玉,組佩的玉器設計和形成,除了玉本身的用途和象徵的意義之外,當然也受時代的風尚影響,以組佩當中的玉珩的運用而言,春秋戰國多為龍型,其下所佩之玉飾,即自兩端龍首垂系而下。到了春秋時期,為了佩帶者行動方便,玉組佩的組合趨向簡單化,大型的玉組佩在西周曇花一現之後,迅速退出歷史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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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博物館玉組佩

晉唐之際,受佛教文化的影響,玉組佩中從春秋戰國時期開始的繁縟的紋飾也變為簡潔樸素,當然整串組佩的風貌也和春秋戰國之時有著非常明顯的差異。到了遼金時期,由於地理的自然環境,生活習慣,衣飾服制,都和中原有異,所以組玉的風格也截然不同,春水,秋山,兵器,五毒,遊牧民族的特色,一望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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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金時期玉組佩

魏晉南北朝之後,胡漢融合,服飾簡化,古人身上的佩玉也跟著有所改變,位於腰間的玉帶取代了垂直而系的組佩,唐宋元明時期,官吏所圍的玉帶,每一條上面大大小小也有十幾塊玉,不過仍然是以組佩的形式,到了清朝以後,因為制度和服飾的改變,一般人佩玉很難再像古人一樣,在身上掛著一個長長的玉串了。

西周是等級鮮明的禮制社會,組佩玉在西周,除了用以節行止,玉組佩還是禮儀用玉的典型代表,人們佩戴成組玉佩後,走路要不疾不徐,聽得到玉和玉輕輕相撞的美妙聲音,但卻不至於把玉給撞壞,另外當然也有美觀裝飾以及顯示財富和身份地位的作用。若走路太慢,就沒有相互撞擊而發出的叮噹美玉聲,即所謂“其聲不揚”;若走得太快,則撞擊的叮噹聲會雜亂無章,即表示君子倫理失道;佩玉君子走路時不慢不快,方能使玉佩發出有節奏和動聽的美玉之聲。這也為後來孔子總結的玉“德”之理論提供了非常完善的實踐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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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省曲沃縣晉侯墓地63號墓出土,現藏山西省考古研究所

今天我們從出土的實物和文獻中,可以感受這些組佩玉之美,但很難具體明瞭這些組佩組成的構想和概念,古今注說:“玉佩之法,漢末喪亂而不傳,至魏侍中王桀得古佩之法,更制焉,然今已更無關矣”。這段話也就是說古代的時候佩飾玉編成組合的構想和方法,後世已經失傳了。雖然古書上有記載了這些佩玉之制,有所謂的瑀踞,衝牙,寶珠等等,但是古代的玉器,像壁、璜、珩、管、觿這些形制不同的玉器,組合成一組佩玉,是否有一箇中心的主題?是按照當時約定俗成的定製?還是可以有自由發揮的空間?這些問題的答案今天恐怕是很難找到了,不過這並不妨礙我們欣賞或者擁有這些珍貴中華文物的文化遺產。

如今,人們的佩飾越來越誇張、華麗、炫目,然而,再奢華的佩飾,在3000年前的一套晉國玉組佩面前,都會黯淡無光。

在山西曲沃晉侯墓地這一晉國早期的“皇家陵園”中,有唯一的一處次夫人墓葬。除唯一的這個次夫人墓葬外,都是一夫一妻。這是怎樣的一位次夫人,不僅可以入葬晉侯墓地,還能享受如此超高的待遇,可見晉王對其的溺愛程度超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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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座次夫人墓葬中,考古學家發現了整個墓地最大的玉禮器組合——即那套長2米有餘的超豪華組合的玉組佩。西周早期的玉組佩,也有一個由梯形的玉板連綴的數根線條,中間穿以珠、管為飾,小珠管兒有瑪瑙,水晶,綠松石等質地,大一點的組佩如璜、環、壁,一般都雕有紋飾,以坡刀陰線捲曲紋最為盛行。但是這套組佩遠超以前考古挖掘的玉組佩,不僅讓專家驚訝,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能擁有如此奢華的隨葬品?

這個墓地超豪華組合的玉組佩,它由玉璜、玉珩、衝牙、玉管、料珠、瑪瑙管等各種珍貴玉飾共204件串聯而成,工藝精湛,莊重典雅,令人歎為觀止。整組玉佩結構之複雜、組合之規整、紋飾之精湛,令人不由對主人生前佩戴它時雍容華貴的模樣浮想聯翩。組佩中僅玉璜的數量就達到45件,可以說它將中國歷史上的多璜組玉佩的形制推向了極致,被考古界評為國寶級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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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玉組佩

這件國寶的擁有者是一位埋葬在晉國“皇家陵園”裡的神秘女性。在她所生活的西周,等級明確、禮法森嚴。然而她卻是晉侯墓地裡唯一一個以妾的身份入葬王侯墓地的人。這位次夫人的墓中隨葬品多達4280餘件,僅玉器就達800多件,就連在當時作為權力象徵的玉戈也有12件之多。這樣的隨葬規模,連他的夫君晉穆侯本人的墓葬也顯得遜色許多。

豐富的隨葬品的一對銅壺的銘文中,考古學家發現了“楊”這個名字,推測楊可能就是墓主人——穆侯的次夫人。按照當時的語法習慣分析,這可能是一位從楊國嫁到晉國的姓女子。

在等級森嚴的西周宗法社會,一個次夫人何以擁有如此多的高級隨葬品?如此奢華的隨葬品,讓我們不由產生種種疑問:這是怎樣的一位次夫人,不僅可以入葬晉侯墓地,還能擁有如此奢華的隨葬品,晉王穆侯對其如此溺愛,恨不得已經將所有的玉璜全部佩戴到了她的胸前,她是誰?她和晉王的故事有哪些?到現在,這仍然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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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南越王博物館藏組佩

一件玉組佩,一位身世成謎的晉侯夫人,一座打破常規的墓葬,其背後是一段耐人尋味的歷史,西周玉組佩實物的出土,不僅見證了古人三千年的愛情,也是古人精湛的琢玉技術,更蘊含著中國古人的智慧與精神。

玉有文化,玉也是財富。

配玉在身,不僅美觀,更可以趨吉避凶,所以禮記說:“君子無故,玉不離身”。當然以今天的生活習慣,衣著服飾,是無法像古人那樣佩玉的,但是組佩玉的概念,仍然可以借為今用,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文化,詩詞歌賦,神話傳說中,隨處可以看到玉的故事,同時在玉器的傳承轉移,收藏和擁有的過程中,每每產生非常奇特的因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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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南越王博物館藏組佩

如果有讓玉和玉重新認識,重新結緣,使玉的生命在歷史的長河中不斷得以延續傳承,而且有新的美感,新的意境,那麼這就是真正的愛玉、知玉、惜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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