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民族之圖瓦:趁中國最困難的時候

19世紀的最後十年,俄國在巴爾幹遭遇失利,侵略的魔爪不得不縮回來。但是野心難收,他們把眼光轉向遠東。1895年,日本統治集團對中國不宣而戰,中國海軍覆滅,陸軍被擊潰。俄國扮演了中國“拯救者”的角色。在俄國外交壓力下,日本不得不滿足於其比較“微薄”的勝利成果:朝鮮脫離中國,侵佔臺灣,並獲得大量賠款(三億五千萬日元)。

  1891年,在符拉迪沃斯託克舉行西伯利亞鐵路幹線奠基禮。中國戰敗的結果使這條幹線以最短途徑穿過滿洲。1895年,俄華銀行建立,它得到了滿洲鐵路的經營權,這些鐵路將使西伯利亞幹線同已建成的中國鐵路網連接起來。俄華銀行不過是掩飾受巴黎銀行家資助的俄國財政部活動的一個幌子而已。

  最後,1900年,俄國軍隊在平息與鎮壓義和團起義的藉口下,以火與劍的氣勢通過滿洲;在有條不紊地搶劫了許多和平城市並把幾千中國和平居民在阿穆爾河淹死以後,俄國便佔領了北滿,並且實際上將北滿變成了俄國的一個省。

  當時遠東形勢的一般發展情況就是這樣,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沙俄在烏梁海問題上的政策才發生了根本變化。既然在中國東北他們可以很輕易佔到便宜,那麼在西北估計也能如此。

  政策的轉變,在制定新的戰略計劃上也立即得到了反映。在這些計劃中,烏梁海邊區被看作是不斷向中國施加壓力的最相宜的戰略要點。伊爾庫次克軍區司令部於1895年在給總參謀長的呈報中提出過下述建議:“俄國與中國一旦發生武裝衝突,總參謀部打算責成伊爾庫次克軍區的機動部隊佔領西蒙古的科布多和烏里雅蘇臺兩城。佔領上述兩個據點不僅有助於我軍在西西伯利亞及外貝加爾地區開展軍事活動,而且還可以保護我國邊境不受處於中國統治下的異族匪幫的侵擾。”軍隊最理想最適宜的進攻路線被認為是:1.進攻庫蘇泊地區;2.經過米努辛斯克,越過薩彥嶺,通過薩莽亞諾夫村直取烏蘭固木。在這兩條路線中間,軍區司合部認為後一條路線更好。

  這個計劃正是在日本打敗中國的時候制定的。這樣,俄國在充當上述中國的“拯教者”的同時,卻在制定從後方進攻中國的計劃;就像上半身打扮成了一個高貴的婦人形象,下半身卻藏在桌子底下賣淫一樣。其實他表面上幫助中國壓制日本也是在打自己的算盤,這是俄國帝國主義在遠東一貫推行的一項固定政策的兩方面:在它力求最大限度地侵佔中國領土的同時,儘量不讓其他帝國主義國家在中國加強勢力,讓中國成為它獨佔的一枚蟠桃。不過上進戰略計劃過了一段時間後便不得不放棄了。第一,因為政治形勢的變化,該計劃在當時已成為不必要了;第二,從格里戈利耶夫卡村到烏辛斯科耶村修築一條150俄里長的馬車道需要近兩年的時間,他們覺得太長了。

  但是修築一條馬車道的想法並沒有被放棄。這個想法在1904年又重新被提出來了,而且這次是與侵佔烏梁海邊區的具體計劃一併提出的。有關侵佔烏梁海具體計劃的制定是與總參謀部一個名叫波波夫的軍官在政治舞臺上的出現分不開的。他冒險幾次在科學考察的幌子下到蒙古和圖瓦進行軍事間諜活動。在他的報告和情報中,甚至在他的“科學著作”中,這個俄國蹩腳的羅倫斯都喋喋不休地論證迅速佔領烏梁海的必要性。

  就是這個波波夫上尉在結束了對蒙古及圖瓦的考察以後提出了一份秘密報告,建議從蒙古沿烏里雅蘇臺一克拉斯諾亞爾斯克方向修築一條通往西伯利亞鐵路的馬車道。總參謀部對波波夫的報告所作的結論是同意修築這條馬車道,並在1904年8月13日提出瞭如下理由:計劃修築的這條馬車道必將有利於加強我們在鳥梁海地區的影響,一旦與中國發生衝突也便於佔領烏梁海,並將使我軍的小部隊更易進入蒙古,以便把從土耳共斯坦和外貝加爾發動的更大規模的戰役聯繫起來。

但是這一計劃很快又成了被擱置的文字檔案,沒有形成具體行動,因為那是1904年,那是日本在滿洲原野上打敗沙俄軍隊的一年,那是俄國人獨佔中國東北失敗後捶胸頓足的一年。在這種局勢下,俄國政府最擔心激起北京對自己的敵對態度,並因自己的行動不謹慎而破壞它的中立立場,導致自己大善人的面目被戳穿。此刻甚至連更微小的措施也會怕引起不良反應而不能實施。

  在對日戰爭失敗與1906年俄國軍隊從滿洲撤退之後,中國對俄國的態度急劇惡化了。這種對俄國態度的新變化在圖瓦也有所反映。1906-1910年期間所發生的幾件事說明,受中國支持的烏梁海當局開始對俄國進行了反抗,而俄國政府在烏梁海問題上也比以往堅定起來了。兩個國家終於形成了對立,不再戴著假仁假義的面具了。

  1906年,為開發克木奇克河沿岸豐富的石棉礦,一些俄國企業主在米努辛斯克建立了一家公司。這年夏,該公司組織了以米努辛斯克州礦山工程師和烏斯邊務官為首的圖瓦考察團。考察團沒有先去拜見海都布總管,只是給他帶了一些禮物,便直奔石棉礦去了。海都布不接受給他捎來的禮物,並宣稱他不同意開採石棉。聚集在石棉產地的圖瓦群眾自發組織起來,阻撓考察團樹立標誌,而且也不讓他們察看礦床,還打傷了他們的人。俄國考察團在暴力手段成脅下被迫離開克木奇克河河谷,一無所得地回家來了。從此,俄國移民的任意伐木,放牧牲畜,在商業設施附近耕地以及任意遷移等活動均受到了限制。

  1908年年底,海都布在烏里雅蘇臺將軍的壓力下(這種壓力正符合他想制止俄國人在圖瓦日益增強的移民活動的願望),通過手下官員吩咐克木奇克河河谷的俄國居民離開圖瓦,只有比亞科夫、瓦利耶夫、麥德維傑夫和瓦維林等四家俄國公司除外。並命令圖瓦人在三天之內把為俄國人放牧的牲畜交還給俄國人。此外,海都布還在圖瓦與烏斯邊區交界的地方設置了一些警戒哨。因這種“無禮行為”而感到受汙辱的克木奇克河流域的俄國商人,向自己的代表機構提出了控訴。在該機構的指示下,同年12月25日,總參謀部鼎鼎大名的波波夫(此時已經由上尉晉升成了上校)帶領一隊哥薩克獵人和一連士兵計125人向烏斯邊區的邊界進發。他們沿著結凍的葉尼塞河上的冬季道路到達鳥斯特一烏辛斯科耶村,攻下了第一個圖瓦哨所,俘虜了一個哨兵和兩匹馬,焚燬了兩個氈包,但是再向前卻有些膽怯,便稍向後撤,等待進一步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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