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組《糊塗縣令鄭板橋》圖片)
一、難得糊塗
如果說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名人,可能鄭板橋“飛入尋常百姓家”,讓各界人士都接受,那句“難得糊塗”人人皆知,蘊含著人生大智慧。
有關“難得糊塗”的來歷,坊間有各種各樣的說法,流傳著不同的版本。無論是自嘲也好自解也罷,無論是抗爭也罷還是心安也好,什麼樣的“糊塗”就有什麼樣的生活。
醉裡乾坤大,是一種“糊塗”;權中福祿齊,是一種“糊塗”;
平淡有真意,是一種“糊塗”;
不聞紅塵滾,也是一種“糊塗”。
據說:鄭板橋在山東濰縣任職期間,工餘到萊州的雲峰山遊覽,欣賞自然美景,由於貪戀這好風光,誤了下山的時間,天黑只好到山中一個茅草屋中借宿。
主人是一個道骨仙風、鶴髮童顏的長者,鄭板橋詢問長者尊姓,長者告知自己是“糊塗老人。”
鄭板橋覺得長者很有趣,自然也不是一個凡人,見室內案頭上還陳列著一方硯臺,石質細膩光潤,鏤刻精美玲瓏,是世間少有的好硯臺。
第二天鄭板橋告辭,感謝長者留宿。
長者對他說:“請鄭先生給留一幅墨寶如何?”
鄭板橋爽快答應了,欣然寫了“難得糊塗”四個字,然後取出刻有“康熙秀才、雍正舉人、乾隆進士”的閒章蓋上。
長者眯著眼睛端祥了一下這章的題款,提筆在鄭板橋那幅“難得糊塗”書法上寫了一個跋:“得美石難,得頑石尤難,由美石轉入頑石更難。美於中,頑於外,藏野人之廬,不入富貴門也。”
寫完,也拿出一方章印上,鄭板橋一看那章,上書:“院試第一、鄉試第二、殿試第三。”
這一看,令鄭板橋大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是遇到世外高人了,叩手行禮,又提筆補寫了一段話:“聰明難,糊塗難,由聰明而轉入糊塗更難。放一著,退一步,當下心安,非圖後來福報也。”
鄭板橋有點相見恨晚,成了他的人生師長加摯友,這長者是著名禪師恆徹上人。
二、幸又不幸的童年
鄭板橋,名燮,字克柔,自號板橋,是泰州興化(今江蘇興化)人,曾經步入仕途為七品縣官,後來看透官場腐敗,決絕地辭官歸隱,以賣畫為生。
鄭板橋是世界少有的大才,詩、詞、曲、文、聯、印、書與畫都是行家高手,在“揚州八怪”中知名度最高,也最具影響力,以“詩書畫三絕”名世,得到人們的喜歡與崇拜。
清人張維屏在其《松軒隨筆》中贊曰:鄭板橋有三絕,“曰畫,曰書,曰詩。三絕之中有三真:曰真氣,曰真意,曰真趣。”
這真氣、真意、真趣,頗見鄭板橋對藝術的追求,也體現了鄭板橋的藝術風格,更是對鄭板橋人生境界的高度概括,鄭板橋用真我來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
鄭板橋三歲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家中的乳母費氏是一個善良又勤奮、仁厚又慈愛的女人。
儘量鄭家日子逐漸貧困,已經沒有能力支付她的費用(工資),她卻捨不得鄭板橋這個孩子,依舊幫助鄭家操持家務,拉扯小板橋,然後回自己家中吃飯,給予幼小的鄭板橋母親般的關愛與體貼照顧。
後來鄭板橋的父親繼娶,這個後媽郝氏也是世間難尋的好人,待鄭板橋如親生,可以說,鄭板橋幼年失母,卻又遇到兩位好母親,讓他擁有了溫暖又幸福的童年,讓他感慨地賦詩道:“十年操家足辛苦,使我不足憂飢寒”。
好的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學校,這話頗有道理呀!
鄭板橋的父親鄭之本飽讀詩書,是開私塾為生,他自小耳濡目染,隨父學習與讀書,並且得到博學廣聞的外祖父汪詡文的培養與教導(看來,人生遇到什麼樣的人很重要呀!)。
鄭板橋學習刻苦,聰明又領會能力強,成績自然優異,子、經、史、集無不涉獵(這自小的薰陶十分重要),尤其喜歡“切於日用”的學問,加上他率性本真自然,十分討厭矯飾的風氣(無病呻吟的詩文害人不淺),對於那些不合理不真實的事情,快人快語指斥,以致於許多家長認為鄭板橋這孩子不正常,不讓自家的孩子與之交往(怕學壞了)。
鄭板橋從童年就展現出思想的光芒,喜歡暢言有見解,品評歷史人物,認為下層老百姓才是社會的主體,與那些貴族們一樣,都是炎黃子孫,理應得到尊重與平等。
而被統治者奉為“聖經”的朱理學說,他認為“只合閒時用著,忙時用不著”,對當時士人精神世界的墮落深為憤怒,士子們往往憑藉一篇“腐爛文章”,僥倖考中,時不時地“子曰”、“書雲”裝像糊弄老百姓,實則是沒有真才實學。
他認為除了讀書“寒而思衣,飢而思食,倦而睡覺,病而服藥,凡舉動飲食之間,坐,不必端正之席;吃,不必割方之肉”,這也是平常老百姓的生活,那些矯飾之人,都是在裝偉岸。
世間,純樸的老百姓才是社會財富的創造者,被當權者剝削壓榨,所以“我想天地間第一等人,只有農夫、而士為四民之末(自古而今,多少士人太卑鄙無恥,又裝出一個君子的樣子),農夫上者種地百畝,其次七八十畝,其次五六十畝(還有的僅僅薄田畝餘呀),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種收穫,以養天下之人。使天下無農夫,舉世皆餓死矣!”
鄭板橋說出老百姓的心聲,“工人制器利用,賈人搬有運無,皆有便民之處,而士獨於民大不便,無怪乎居四民末也。”
三、世間好官系蒼生
佩服鄭板橋,“畫蘭畫竹畫石,用以慰天下之勞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人也。”民意心聲,板橋能道,真話切中時弊,但總會令權貴們不快。
願世間多幾個鄭板橋,少幾個貪官汙吏,民之幸也。
鄭板橋不僅心繫蒼生,更是一個實踐者,他出任山東範縣(今河南範縣)知縣的時候,重視農桑,體察民意,關心老百姓疾苦,盡心盡力讓老百姓安居樂業。
一般情況下知縣出行,都講究排場,前呼後擁,鳴鑼開道,衙吏們打著“迴避”與“肅靜”的牌子。而鄭板橋把這擾民的排場統統取消,他經常穿著與百姓一樣的衣服,訪貧問苦,瞭解民間的真實情況。
每逢下雨,縣學的孩子們無法回家,他就派人給孩子們送飯;遇到孤兒,他二話不說相助,讓孤兒解決溫飽。
後來又調到濰縣任職,依舊愛民如子。
時逢連年大旱而老百姓沒有飯吃,這時他剛剛任濰縣知縣,二話不說命令開倉賑災,解決老百姓吃飯問題,並且利用修繕城牆的方式招募饑民來濰縣就食打工,還責令城中富豪們煮粥賑濟百姓。
他動員衙吏們捐款捐物,自己帶頭捐出自己的工資(俸祿),還刻了一枚圖章表達心志:“恨不得填滿普天飢債”。
按照當時的規定,開倉放糧要報請上級批准,這需要一段時間,而擅自打開官倉,要受懲罰的。
鄭板橋凜然地說:“等批下來,老百姓早就餓死了,一切後果由我一個人承擔。”
就這一舉措,不知救活了多少老百姓。
到了秋後,天災讓老百姓無法歸還借來的糧食,鄭板橋果斷把老百姓的借據燒掉,免除了還糧。
鄭板橋這心繫蒼生的措施,自然引起官吏與豪紳的不滿,無法利用災荒發大財,影響了他們的切身利益,就合夥告發鄭板橋謊報災情,將賑災款中飽私囊。
由於鄭板橋兩袖清風,家無私產,無私無弊坦蕩蕩,查了又查,根本就沒那回事,純屬誣告。
他勤政廉潔,儘可能改革弊政,從政策與法律上維護下層民眾的利益,造福一方。
鄭板橋曾經畫了一幅竹子送給上司,題詩曰:“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鄭板橋看透官場的兇險與官僚的爾虞我詐,認清這些道貌岸然的官吏卑鄙的靈魂,便決定辭官歸隱,遠離這個大染缸。
老百姓聽說鄭板橋辭官了,扶老攜幼來為鄭板橋送行,看到鄭板橋只有一些書籍和一個書僮,身無餘物,感動的紛紛落淚。
鄭板橋可是幹了十二年縣大老爺呀,如此清廉,恐怕世上沒有第二人。
鄭板橋看到老百姓對他依依不捨,他就向老百姓贈畫題詩留作紀念:“烏紗擲去不為官,囊囊蕭蕭兩袖寒。寫取一枝清瘦竹,秋風江上作漁杆。”
餘平生最敬蘇東坡與鄭板橋,神慕之,想想世間,真正清廉的官吏能有幾個?貪,是人的本能慾望呀。
鄭板橋一心為民,就是希望“立功天地,字養生民”,以達到“民於順處皆成子,官到閒時更讀書”的境界,然而,官場有官場的規則,要圓滑通融,要上奉下瞞,要察言觀色,要逢迎送往,要與大大小小的官吏們同流合汙,打成一片,他的“糊塗”處事,在官場上行不通呀。
四、辭官歸隱得真意
鄭板橋選擇辭官歸隱,沉浸於藝術中,“師法自然”。
鄭板橋有詩千餘首、詞近百首,曲十多首,對聯百餘副,還有序跋、匾額、碑記、書信等數百件。
鄭板橋詩如其人,自由灑脫,流暢清新,淺近幽默,直抒胸臆,其詞其曲,或慷慨激昂,或細膩悠逸,其對聯更是令人傾慕,立春高遠,情趣橫生,富於哲理。
他的繪畫以蘭、竹、石為主不拘成法,敢於創涼,獨闢蹊徑,竹清瘦挺拔,蘭蕭散隱逸,石雄奇秀拙,脫盡俗習,絕倫畫壇;他的書法被稱為“板橋體”,博採眾長,大膽革新,自成一家,認為藝術“不立一格”,“不為古人所累,氣與意相輔”。
與他同時代的金農贊曰:“興化鄭進士板橋風流雅謔,極有書名,狂草古箍,一字一筆,兼眾妙之長。”也就是說,鄭板橋的書法以楷隸為主,兼揉草書,是超脫傳統技法而新創的一種字體。
鄭板橋能夠達到詩、書、畫三絕,關鍵在於他以書入畫,以畫入書,詩畫交融。“作字如寫蘭”,“寫蘭如作字”,常常用詩歌作為繪畫的題跋,來揭示畫面的象徵意義。
鄭板橋一生喜歡畫竹,也寫了許多題竹詩,或題“秋風昨夜渡瀟湘,觸石穿林慣竹狂。惟有竹枝渾不怕,挺然相鬥一千場”;或題“兩枝修竹出重霄,幾葉新篁倒掛梢。本是同根復同氣,有何卑下有何高。”或題“咬定青山不放鬆,立身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無不體現了人品與氣節。
鄭板橋年輕時積極入世,希望實現胸間抱負,治國平天下,一展宏圖,為蒼生謀幸福,關注人民疾苦,體察社會弊端,然而仕途不需要遺世高蹈。廟堂之高,高不可測;只好退隱,獨善其身,成就了鄭板橋的藝術與人格。
人有所糊塗有所清醒,該清醒時清醒,該糊塗時糊塗,用“糊塗”來表達“睿智”,用“真意”來演繹“糊塗”,恰如鄭板橋的一首題詩:“盆是半藏,花是半含;不求發洩,不畏凋殘”,這分明是大境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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