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情人》:是爱情还是虚荣?她是他的挚爱他是她的取款机?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候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大多数人爱上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都是从这段一开场就牢牢抓住人心的金句开始的。

个历经沧桑的男人,对一个同样饱经风霜、且大半生未见的女人,说出这样深情的告白,这到底是怎样的爱啊?同时我们不禁会疑问:那这个女人,对这个男人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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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份疑惑,我们看《情人》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一个出生在越南西贡的法国少女简,4岁丧父、家境清苦,寡母带着两个哥哥和她生活。大哥哥游手好闲、凶残暴虐,时常欺负性情软弱的小哥哥和少女简,偏爱大儿子的母亲却常常对家里的冲突视而不见。

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少女简,长到了15岁半,在一次去学校时途径湄公河的轮渡上,遇到了一个中国富二代,也就是书中说的中国情人。

他对她一见钟情,且对她出手大方,还帮助她母亲偿还大哥哥的赌债,带她和她家人出入高级场合。即使如此,简的家人也很鄙视中国情人,他们从不拿正眼瞧他。中国情人的父亲也不允许他违背曾经定下的婚约,娶一个外国女人。

两年后,少女简离开了越南,两个人最终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

若干年过去了,已是白发苍苍的简,正在伏案写作,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一个中国口音的男人颤抖着告诉她,

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不能不爱她,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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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头和结尾一样,都是中国情人感人至深的表白。他视简为一生挚爱,至死不渝,女主人公简又是如何看待这份感情的呢?我们不妨从三个方面,分别分析下,少女简对中国情人的感情。

1、首先,我们来从少女简的童年说起。


心理学上有一个“依恋理论”,研究表明,儿童早期与照顾者的互动关系,对其整个人生信仰系统,以及情绪上的安全感,都有着强烈的影响。

因此,我们与父母之间的依恋关系,往往决定了我们自己的亲密关系走向,决定了我们在选择恋爱对象、择偶时的标准和后期的相处方式。

为什么童年缺失父爱的女孩,长大后多有“恋父情结”或“大叔控”倾向?因为她们在原本该被当成掌上明珠和小情人去呵护的年纪,没有得到相应的关爱,从小就缺乏安全感。

简的童年,恰恰是父亲缺席的童年,简4岁时父亲就离开人世,因此,童年缺失父爱未曾得到呵护的小女孩,当她有机会进入一段感情时,就很难抑制自己内心的渴望,想要找一个年长的有权势的人,可以包容和照顾自己,而自己不用照顾对方,借此弥补自己幼年时未曾得到的关爱。

比简年长12岁的中国情人,对她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我们回顾简和中国情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中国情人在照顾她的感受,包容她的任性

这些,不正是满足了少女简享受关爱的渴望吗?所以,少女简选择中国情人,很大程度上是她的心理弥补机制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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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其次,我们从少女简所处的成长阶段,来剖析少女简的选择。


少女简认识中国情人时,她15岁半,懵懂又任性,正处于叛逆和反抗的青春期。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森,将人的成长发展分为8个阶段。他把人的11-18岁,放在人生的第5个阶段:青春期。

他说,青春期的孩子,急迫地想要确立“自我同一性”——他们想要认清自己是谁,抓住真正的自己,更想要外界认同自己。因此,他们往往会从从自己扮演的各种社会角色中、从周围人对自己的评价中,来认识自己。

少女简在自己冷漠的家庭里,得不到认可;在死板的教会学校,得不到赞赏。荷尔蒙逐渐滋长的她,选择了恋爱。她有用不完的精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自己的价值感、想要展现自己初绽放的美丽。而这些,那个年长她许多的中国情人,都能满足她。

两人在渡船偶遇的那天,少女简虽然穿着破旧的连衣裙,但是她的装扮,无一处不是在向外界释放着她少女的桀骜之美——腰间一根宽腰带,很有小心机地凸显自己纤细的腰身;一顶男士呢帽彰显着她骨子里的特立独行;而双唇上涂得不均匀的樱桃色口红,更是掩盖不住她拼命想要释放自己美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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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当中国情人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对她说出“你是这么美,随你怎样,都可以”的话时,少女简内心的自我认同感,在中国情人这里,达到了空前最高值。

美国心理学家苏珊.福沃德博士说过:“青春期是女孩成为女人前的最后一站,她开始融合自童年起的所有经历,渐渐形成对今后人生的认识,这是她极其缺乏信心的一个阶段。她的情绪自有主张,让她看起来总是喜怒不定。”

只有在中国情人这里,少女简才感觉自己的重要性,她意识到自己的美是可以被欣赏的,自己是被需要的,自己值得被关爱,值得过不窘迫的日子。

这么说可能会伤了很多读者的心,但是,少女简和中国情人在一起,只不过是一个青春期女孩,追求自我认同感和满足虚荣心的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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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最后,我们从种族方面,看少女简对中国情人的真实态度。


种族和信仰观念对一个人影响有多大?《乌合之众》里说:“人的行为主要受其信念以及由信念形成的习俗所掌控。即便人们生活中最细微的行为,也受到这些信念和习俗掌控,甚至最独立的精神也难以挣脱其影响。”

在我们的认识中,具有反叛精神和批判意识的杜拉斯(也即少女简),是相当特立独行、敢于蔑视和冲破种族观念的吧?可是不。

少女简在和中国情人好了的那个下午,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她的内心活动是——“中国话说起来像是在吼叫,总让我想到沙漠上说的语言,一种难以想象的奇异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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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细微的感受,单纯从对语言的反感,就能让人感受到,种族差异之下,少女简身为白人骨子里的优越感。工业革命后西方的雄起,让白人们享尽了身为殖民者的高傲。所以,即使少女简只不过是个白人的穷丫头,她依旧看不上富有的中国人。

从一开始,她和中国情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天然不对等的。我们都说“爱屋及乌”,爱一个人,会连带着爱上他的一切,起码不至于排斥某些与他有关联的东西。

但是少女简似乎没有对中国情人的躯体以及金钱之外的任何东西,表示出过好感。她甚至在中国情人请自己家人吃饭时,故意和家人一个阵营,鄙视他、孤立他,以他在场为耻。以中国情人为耻,这样的爱,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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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杜拉斯《情人》一书,我相信,中国情人是爱少女简的,在这份爱中,他借白人少女的勇敢,寄托着自己对自由的向往,对父权的抗争。他争取过想要和白人少女在一起,父亲没有答应;他向少女简表达过爱而不得的苦闷绝望,少女简没有回应。

中国情人自己执着于一份爱情,却两面受阻,终于想要放弃。他悲哀地让她承认,她爱的是他的钱。然后他在平静的绝望中,完成了婚礼,清空了两个人的爱巢。然后,将这份爱放在心中,虽至死不渝,却不再向人提起。

而少女简(杜拉斯),她对中国情人那懵懂的攀附,还真的称不上爱。她离开越南时,无声的痛哭,不过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余生可能再也遇不到像中国情人一样,对她那么包容那么好的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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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说过:“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而我们这些普通人最知道结局———英雄必死!”所以,她毕生60多部作品都是在指向深刻的爱情,绝望的毁灭。

终其一生,杜拉斯都无法走出童年的自己。童年的缺爱,让她一生都未能学会去爱,未曾完整地拥有一份长久的陪伴式爱情,她一生都在向外界求爱,都在渴求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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