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神話看世界,中國的西行之路上,如何完成對中亞的認識?

前言

文明本是人類歷史的沉澱,它們散落在世界各地,有些文明原本天各一方互不相識。但絲綢之路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僵局。絲綢之路就像是一條綿延飄逸的絲帶,將東方文明、印度文明、阿拉伯文明、波斯文明和歐洲文明串聯在一起。

在絲綢之路開闢之前,西方世界對於高山另一端的華夏民族瞭解的並不多,只是傳說那裡有一個叫"賽里斯"的神秘大國,這個國家盛產美麗的絲綢。中國對於西部的認識,此時也僅僅處於神話傳說中,他們以為傳說中的極西之地,就是世界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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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神話中的極西之地

在成書於公元前4世紀的神話故事《穆天子傳》中,周穆天子進行了一次對西方的旅行,最終他到達了“極西之地”西王母之邦。神話故事本就充滿了迷幻,而書中提到的崑崙之丘、群玉之山、瑤池等地名,也給人們留下神秘的玄幻色彩。

對於這些地名的地理位置,在如今的學者之間存在著很大的爭議。一些人認為崑崙之丘是新疆北部的阿爾泰山,瑤池則是是阿爾泰山西麓哈薩克斯坦境內的齋桑泊。而西王母之邦很可能相當於阿里馬斯波依人,也是西方傳說中的獨目人。另一派學者認為,崑崙之丘、群玉之山就是現在的崑崙山位置。不管《穆天子傳》中所描述的地名究竟是哪裡,它始終不是現代意義上的極西之地。

在古代中國人的地理觀念裡,四方皆蠻夷。東面是浩瀚的大海,北邊是戈壁沙漠,南面是熱帶叢林,西面是冰峰雪嶺,唯有中國是世界的中央。那些當時人類難以涉足的地方,就成為了神明才能生活的故里。

這種封閉的的地理觀念使得華夏民族對探索新世界起到了一定的束縛作用。但《穆天子傳》中這些充滿了神話的幻想,無疑為當時的中國打開了窺視新奇世界的一個窗口。世界的另一邊究竟是什麼樣子?這種好奇心早早就在古人的心裡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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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神話的探險

相比中國,西方對中亞的探索要容易得多,也早得多。中國進入中亞不但要面臨大漠與高山的挑戰,還要受阻於遊牧民族的侵擾。當中國人的西行之路還被匈奴人阻斷時,西方人便開始了向東方的探索。

公元前7世紀,希臘詩人阿里斯鐵阿斯就踏上了南俄和中亞北部的大草原,留下了長篇詩作《獨目人》。這部長詩成為了對絲綢之路最早的記錄。雖然後來被遺失,但一些片段卻流傳了下來。

當時分佈在歐亞草原上的主要民族是斯基泰人,中國文獻中記載的叫“塞人”或者“塞種”。阿里斯鐵阿斯東行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經商,所謂的“獨目人”指的可能就是生活在阿爾泰山西麓的“阿里馬斯波依人”,他們屬於斯泰基人的一支。當然,他們並非只有一隻眼睛。阿里馬斯波依這個名字來源伊塞多涅斯人的語言,阿里馬斯是單一的意思,而波依則是眼睛。根據字面意思的誤傳,阿里馬斯波依就變成了獨目人。實際上翻譯成“孤獨的守望者”更為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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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第一個走出中國看世界的破局者是西漢的張騫。張騫出使西域每走一步都意味著一個新紀錄的誕生,每帶回一份信息,都填補了中國對新世界認識的空白。自張騫以後,中國對西方世界的認識隨著絲綢之路不斷擴展。對外界越是瞭解,對未知世界的興趣就越大。自此以後,中國人走向世界的腳步就從未停止。

東漢甘英欲出使古羅馬未遂,卻帶回了前所未有的見聞。東晉法顯前往印度求法,穿越塔克拉瑪干大沙漠,首次實地考察了南亞次大陸。唐代玄奘足跡遍佈印度,帶回了130多個國家的信息。戰俘杜環遊歷阿拉伯到訪耶路撒冷,最終抵達非洲。元朝維吾爾景教徒拉班·掃馬沿絲綢之路橫穿歐洲大陸,成為古代中國走得最遠的人。

西方成為古代中國人的主要出行方向,是因為那裡可以通向世界上其他文明區域。文明就像充滿著巨大誘惑力的火炬,無論中間充滿了多少的昏暗與迷霧,人們都可以透過火炬的微光抵達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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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迷霧認識世界

對於外部的理解,首先要從地理開始。在中國人踏足西域前,對於河西走廊以西的地理沒有太多的知識。對於幾座山脈的命名也十分混亂。

作為我國西部三座非常重要的山脈。連山、天山、崑崙山的名字長期糾纏不休。先秦時代,祁連山被稱為“崑山”,到後來天山與祁連山也顛倒混用。

不論是祁連山還是崑崙山,它們都是吐火羅語中“聖天”的意思。而天山是吐火羅語的音譯,經過了幾次不同的轉譯,傳入中原後就形成了混亂。

經過對絲綢之路的實地探索,西部的山水、地理才得以逐漸清晰起來,最終被編入了國家的正史之中。

在漢朝,安息國是記錄中最遠的國家,它是位於伊朗的帕提亞帝國。《西域傳》中記載了安息國距離洛陽25000裡。同時也記載了包括50個國家的首都、風土人情、人口、相鄰國家等等。根據這些記載,漢朝人對中亞國家已經有了初步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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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中亞的歷史變遷

歐亞大陸活躍著許多不同的民族,一些民族就像像草原上的風呼嘯而過,通過絲綢之路,他們遷移交融。有些民族走得太快,也消散得太快,因為沒有文字,甚至他們自己的民族都沒有留下記載。但在中國對西域的探索過程中,卻為他們留下了寶貴的記錄。關於中亞古代的基本事實,也都來自漢文史料記載。

大月氏:西漢王朝最先想結交的西域國家是大月氏。大月氏屬於吐火羅人,是我們中原王朝的鄰居,也是中亞歷史上最具影響力的大國。

公元前2世紀,月氏的後人先後被匈奴和烏孫趕出家園。經過了長達40多年的遷移,他們從河西走廊來到了阿姆河南岸的藍氏城。月氏後人的生活方式受到大夏的影響後也開始由遊牧逐漸轉向定居。在中國文獻《史記》與《漢書》中,都對大月氏的遷移做了詳細的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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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匈奴人:嚈噠是繼匈奴、鮮卑後興起的遊牧民族。嚈噠的歷史由於史料限制並不清晰,至今還處於假說假說階段。但根據中國史籍的記載,嚈噠人可能是遊牧於阿爾泰山地區的匈奴後裔。他們攻佔大月氏後與白種大月氏人混血,被稱為“白匈奴人”。北魏使者宋雲曾到訪嚈噠,因此留下了珍貴的文字記錄。

嚈噠鼎盛時期的疆域東起蔥嶺,南至阿富汗中部,北抵天山北麓,西到伊朗東南。他們沒有城郭,無禮教和文字,是隨水草而居的遊牧國家。

自《漢書》開始,中國史籍對西域許多國家都有詳略不一的記載,其內容包括人種、服飾、風俗、建築、文字、傳說等等。中國史學家們還記錄了許多民族的髮型——分為“辮髮”和“剪髮”兩種。後世研究發現,“辮髮”受北方遊牧民族影響,“剪髮”則受西方波斯文明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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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帶回的世界與世界觀

唐玄奘撰寫的《大唐西域記》展現了唐代中國人所瞭解的世界。在大唐的認識中,世界是由人、馬、寶、象所統治。這種“四天子說”起源於印度,對應的是東方人主大唐、北方馬主突厥、南方象主印度、西方寶主東羅馬帝國拂菻和波斯。

每一種文明都有其獨特的特徵,東方人主“仁義昭明”;北方馬主“天資狂爆”;南方象主“特閒異術”;西方寶主“務貨殖之利”。

魏晉時期,由印度傳入中國的《佛說十二遊經》也將這種世界觀帶入了中國。當時四天子對應的是東晉、天竺、大秦、月氏。這種觀念廣泛流傳於歐亞大陸的不同民族之間。直到9—10世紀,“四天子說”又出現在了阿拉伯旅行家伊賓哇哈的遊記中,只不過四主成為了五主,阿拉伯的阿拔斯王朝居於正中,成為了“王中之王”。

走出神話看世界,中國的西行之路上,如何完成對中亞的認識?

不論是“四天子”還是“五天子”,都意味著在當時人們生活的世界,歐亞大陸都有一種共同的認知。儘管在不同的文明敘述中,他們往往會將自己的地位提高放在優勢的位置,但誰都無法忽視其他文明存在的價值與地位。

正是絲綢之路將這些不同的文明連接在一起,互相發現、交流。中國通過絲綢之路的延伸,逐漸發現了一個更為豐富的世界,而世界也因此漸漸認識了中國。

結語

絲綢之路是一個不斷被發現和優化的結果,在過去兩千多年裡,人們依靠雙腳的力量穿越沙漠與雪山,尋找最安全便捷的通行途徑。中國人圍繞絲綢之路的地理發展,突破了一道又一道的阻礙與限制,建立了對其他文明的認知,形成了開闊的世界觀與世界平等交流的方式。

走出神話看世界,中國的西行之路上,如何完成對中亞的認識?

通過絲綢之路,中國從神話傳說中那些有限而又模糊概念,到不斷髮現世界並與其他文明之間形成了親密的互動。他們逐漸意識到,西王母之邦並非是極西之地,在更西的地方,還有一個國家叫“大秦”。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認識了世界認識了中亞,也記錄著中亞一個又一個相互交替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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