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烈火未滅,英雄未遠

濃煙滾滾,遮天蔽日;天空佈滿菸灰,火燒樹木發出轟轟的聲響,一場地獄烈火,呈包抄之勢,從群山向城市迅疾蔓延……

這是什麼日子?這是哪裡來的大火?為什麼一次次選中涼山:2019年3月30日,木裡森林大火,31名救火戰士犧牲;2020年3月30日,西昌的19名隊員,再次壯烈於火海;前者因為燃爆,後者因為風向突變。

同月同日,幾乎在同一個地方,50名血肉男兒,化著天地精靈,從普通凡人羽化成為英雄。

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捉弄,還是上蒼有意讓人銘記教訓、鐫刻悲痛?

太殘酷了!若真有天,天又何忍?


可是,誰又願意成為這該死的英雄!

寧南縣撲火隊一班和五班,一車共計21個人,滿滿的一車人,最後只回來了3名重傷隊員和一車的行李;19名犧牲的隊員中,年齡最小的24歲,最大的不到47歲。

19個男兒走了,活著的人,卻怎麼都無法想象,30日的那個噩夢般的深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這19個人,這個剛剛組建的打火隊,他們都是兼職的農民,每月工資2000元。

他們揹負著沉重的生活壓力,向一次次大火討要一份報酬;這只不過是他們養家餬口的一份工作,他們並不比任何人高大上更多,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什麼英雄;但這次出行,卻成為永無歸期的朝聖。

西昌,烈火未滅,英雄未遠


42歲的鍾生文,已有10餘年撲火經驗,2019年底才加入撲火隊;寧南縣披砂鎮上,還有他的豆製品店,把兩個女兒供出來,是他最大的心願。

34歲的黃元林,是一名退伍軍人,是當地的一個民兵,也是兩個孩子的爸爸,小的才只有1歲。除了是一名久經火場的戰士,黃元林還跟妻子經營有一個農家樂,去年又新開了一個羊肉米線店。

41歲的撲火隊隊長何貴銀,曾在新疆森林消防部隊服役16年,2016年轉業回到老家;他有一個正在上小學三年級的女兒,妻子正懷著二胎,預產期在今年6月……

所有的隊員,他們都具有極強的專業能力和經驗;每次大火,都曾激起他們的英雄夢想,也一定讓他們慌亂、恐懼和絕望過,但大火撲滅之後,他們充其量也就是跟朋友吹吹牛,從未想過要誰記得他。


留下來的父母妻子和兒女,他們同樣不想要成為照片的英雄。

不想要熟人間的同情唏噓,不想要陌生人的路邊送行,不想要沉重的花圈悼詞,更不想要鋪天的報道,刨根問底的採訪。他們只想要親人熱乎乎的回來,因為接下來冰寒徹骨的日子,只有他們自己獨自承受,獨自流淚。

父母不再有嘮叨的對象,妻子失去拌嘴的機會,兒女們失去了那個山一樣榜樣,家庭大柱轟然倒塌,而那高懸的蒙紗的遺照,卻成為全家心底裡最大的一塊疤。

不敢正視,不能忽視,想不想都疼,時不時爆發,並且將貫穿一生。


電影《烈火英雄》裡,彈盡糧絕之後,隊長讓隊員給家人錄遺言:“我們每一個人給家人留一段話,我們死在這,也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幹了什麼。父母在的,給父母說,有孩子的,和孩子說。”

那個被火光映照的永夜,這19名隊員什麼都沒有留下。晨曦中醒過來的我們,連悲痛都顯得輕飄飄的。

人們在追問,人們想譴責,人們在悔愧,可是卻都找不到目標對象!大火周邊,有學校、居民樓、液化氣儲配站、有加油站,難道可以不救嗎?火場情況瞬息萬變,每一個普通人,都不比救火隊員更加專業。

可是這火是怎麼起的?連續兩年同一時間地點的重大犧牲,難道不值得用盡所有的力氣來反思嗎?以後這類慘痛的犧牲,到底能不能杜絕?


西昌,烈火未滅,英雄未遠

4月1日深夜至2日凌晨,西昌瀘山腳下沿邛海海濱公路沿線,水龍與火魔形成對峙拉鋸戰。


火,還在燒。

4月1日晚19時,南線電池廠後山火線向東蔓延,至海南街道辦後山,消防、撲火、灑水車輛等的全力出擊,終於確保海南加油站、光福寺等重點區域安全。

4月1日深夜至2日凌晨,西昌瀘山腳下沿邛海海濱公路沿線,水龍與火魔形成對峙拉鋸。

截至4月2日上午6:00,已集結撲火隊伍1022人,對山火發起攻堅:東線瀘山正面,南線電池廠後山片區,南線大營農場響水溝片區,西線經久鄉,北線馬道深溝,5個區域全力撲救明火,清理煙點餘火。

風,你停下來吧,讓我們有餘力,再送一送那19位英雄。

烈火未滅,他們,又怎忍心走遠。


西昌,烈火未滅,英雄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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