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那些快樂的時光像天上的流星,轉瞬即逝

那些快樂的時光像天上的流星,又像白駒過隙似地穿越了秋天,學校裡除了雪松、黃楊和其他一些小叢灌木外,所有的樹枝都光禿禿的。粗細不一,長短相異的枝丫錯綜紛亂,像千萬隻手,把天空撕裂,又像幾十張漁網撒在天空,於是冬天如約而至的來到了這座城市。

討厭冬天,討厭這樣寒冷的季節,但無論怎麼躲,永遠躲不過四季的變換,晝夜的更迭。這個冬天乾燥而寒冷,西北風總是呼呼地吹著,坐在門窗緊閉的的教室裡,總是打著哈欠想睡覺,白桐已經徹底進入了冬眠期,也不知道在那麼硬的桌子上趴著都可以睡得那麼熟,胖乎乎得像只大白熊。從嘴裡和鼻孔呼出的白氣在玻璃上凝結,偶爾那些小水滴凝聚在一起,在玻璃上留下有些扭曲的筆畫,沈陌呵幾口氣在玻璃上面,那些原來已經清晰的位置又變成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外面的任何風景。

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大雪天和白桐在街上堆雪人,然後回家的時候發現小手凍得通紅,第二天早上醒來,手指腫得像十根紅蘿蔔,腳底板也癢得像是無數只螞蟻在上面安了窩。後來沈陌每年冬天都凍手,即便冬天還沒來時,他就開始實施各種防凍措施,廣告裡的那些防凍產品全部用遍都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反而更加嚴重,連寫字都困難。

凍手的第二週,蔣瑤給沈陌買來了很多東西,加厚的棉手套,加厚的棉襪,一條長絨圍巾和一副耳套,沈陌一下子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等等,還有這個”,說著拿出來一個胭脂盒,蔣瑤撓了撓頭,“這下應該齊了,記住一天塗兩次,早上起來一次,晚上睡覺前再塗一次,估計很快就會好的。”

“有用嗎?”沈陌有點不置可否。

“絕對有用,我小時候凍傷後就用這個,現在已經不怕被凍了。”蔣瑤用很堅定的眼神告訴沈陌。

“真的嗎?什麼藥呀,這麼神奇?”

“好像是用豬油做的,具體就不清楚了。”

“什麼?豬油?”沈陌的語氣裡充滿了驚訝,然後眼前就浮現出厚厚的白色脂肪……

“豬油怎麼了,雖說是個土方子,可比你那些效果好的多,我從小就用這個,你還不相信我?你看你的手,活像兩隻紅燒豬蹄。”

“相信相信,我敢不相信嗎?就是太感動了。”

“感動吧,看你那傻樣子?”

“當然感動,不過以後這種事兒還是應該讓男生來做,不是嗎?”

“什麼嘛!難道我就不能讓你感動一次?”

“不是啦!就是有點突然,像做夢,來,你掐我一下,快點。”說著把右手申了出去。

“我才不掐豬蹄子呢!”她踮起腳尖,笑著輕輕地吻了吻沈陌的額頭,“有感覺沒?是在做夢嗎?”

“沒有,估計得多來幾次。”

“想得美!”然後一記粉拳輕輕打在沈陌的胸口,“小陌,我病了,從那個下雨天開始我就病了,怎麼辦?”

“這麼說,我也早就病了,那咱們就一起病吧,反正還有個伴兒,最好一直病下去,我把解藥扔掉,病入膏肓最好!”

“你還真壞,讓我好好修理一下”正說著又是一拳,“那你以後,就只許對我一個人好,你要多看別的女孩一眼,不,是半眼,小心我,哼哼……”說完似乎突然變身一個女俠把拳頭在沈陌的臉旁轉了轉。

“我怎麼敢呢?自從認識你那天起,我眼裡就沒有別的女孩了,不信,你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隻有你。”沈陌睜大了眼睛向蔣瑤的眼睛靠近。

“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後果很嚴重的,我屁股後面的男生,呵呵……”

“瑤瑤,我向你保證,永遠,這輩子都不會騙你。”

“這還差不多,不然決不輕饒。”說完那隻小拳頭又舉了起來。

沈陌每天按時塗蔣瑤送的藥膏,戴著她送的圍巾和手套,寒風也沒有那麼凜冽了,溫度似乎也不是那麼低了,手上的凍裂的口子也在慢慢癒合。由於怕復發,蔣瑤每天都把兩個人的飯盒洗的乾乾淨淨,連擦飯盒都不讓他碰,沈陌有次抓著蔣瑤紅彤彤得手,一邊搓一遍哈氣,然後在心裡暗暗地說,以後我要對你好一輩子。

就像當初捨不得洗掉手上那串電話號碼,沈陌把蔣瑤送給自己的圍巾和手套戴了整整一個冬天,雖然不怎麼髒,但白桐卻把拿這個經常調笑沈陌,沈陌也不說話,等白桐調笑完了,兩個人就在被窩裡扭作一團。

整個冬天都是乾燥而蕭瑟的,一點沒有要下雪的預兆,所有的潮溼都在秋天結束。從西伯利亞來的冷空氣長驅直下,早上起來,盛有殘水的面盆裡也能看到一層透明的冰。風颳在臉上似刀割般疼痛,教室外面已經很少有人活動了,校工們把樹上掉下來的枯枝和葉子攏成一堆,用廢紙做引子,用打火機打了三下才燃起淡藍色的火焰,終於能暖和一點了,縷縷的青煙斜斜的升向蠟白色的天空,陽光像一個遲暮的老人,散發不出讓人感到溫暖的熱量。很多人的嘴唇都開始乾裂,皮膚也起了細小的顆粒,手掌貼在臉上有微微的摩擦感。

已經冷的不能騎自行車了,由於早起的時候天太黑,走讀生的早自習可以不上,所以白桐和沈陌在早上八點才能見到藍紫,藍紫隨後把兩瓶牛奶遞給他們,給白桐牛奶的代價是每個週六要在吉他培訓課完了之後,白桐得給藍紫再教半個小時,也不知道那麼粗的手指在吉他上怎會彈得那麼熟練,這讓藍紫恨得牙癢癢,短暫的寒暄過後,三個人就各自回到教室準備上課。由於天太冷,沈陌和蔣瑤只在吃飯的時候和她見面,但晚上依然會頂著寒風送她回宿舍,腳下的步伐卻比秋天的時候快了許多,蔣瑤躲在沈陌厚厚的羽絨服裡,任他緊緊地摟住自己。

沈陌最近每週回去都能看到母親和藹的笑容,也能聽到父親貼心的問候,偶爾父親還和母親一起下廚準備晚飯,心裡再次有了幸福的感覺,那次把蔣瑤帶到家裡玩,父母把蔣瑤誇得眉開眼笑,似乎很喜歡的樣子。

即便每個人都在盼著下雪,好多次天氣預報也說要下雪,現實卻是希望,失望,再希望,還是失望,直到聖誕節那天也沒有看到一丁點兒的雪,徹底絕望了。這個冬天可能都不會再下雪了吧。

但畢竟是北方的城市,第一場雪來的時候很安靜,沈陌是在早上起床時知道外面下起了雪,如常的在六點十分醒來,打開手機,就看到兩條短信,第一條是藍紫的,第二條是蔣瑤的,由於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時候發的,昨晚?半夜?或者,就在剛才?藍紫也真是,明明早上八點才來校,怎麼這麼早就起來,是在床上早自習?還真刻苦。

打開窗戶,就看見地上已經白茫茫的一片,本來還是黑暗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空氣也變得清新溼潤,已經乾枯的樹枝上突然開了無數朵梨花,有些小枝丫已經被雪壓斷,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想必是下了整整一夜吧,他回過頭看見被子裡的白桐,使勁兒扯開被子:“起來快點兒,你看外面,下雪了!”

“什麼?下雪啦?下了就下了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等下了金子再叫我。”說著從沈陌的手裡奪回被子,繼續鑽進被窩。

“死豬。”

沈陌快速地洗漱完畢,拿起手機,撥通蔣瑤的電話:“醒了嗎?”

“嗯,早就醒了,剛下雪的時候就被‘白菜’喊醒了。”

“什麼時候下的雪?看上去已經下了很久了。”

“有一個多小時了吧,那會兒還給你發短信了。”

“什麼?那麼說你五點就醒來,然後看了一個小時多的雪,‘白菜’是不是有病呀?大半夜就她知道下雪了。”

“你才有病呢?人家是起來噓噓才看見的——小陌,雪好大哩!”

“嗯,你在樓下等我,我打傘過來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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