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把脫掉的衣服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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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已經不止一次向我推薦韓劇《無人知曉》,他的理由是女主車英珍太有魅力令人無法自拔。這股魅力不僅體現在角色身上,更體現在扮演者金瑞亨。

73年出生的金瑞亨眼看就要知天命的年紀,浮浮沉沉終於出演自己的第一部大女主劇並收穫一致好評,走到這一步,金瑞亨用了二十年的時間。

路走得如此艱難,除了因為她的長相不符合當時的主流趨勢外,還有一個原因很難被忽視,那就是她身上的“情色”標籤。

2003年,金瑞亨出演了一部令廣大直男輾轉反側的電影——《甜性澀愛》。在那個還不發達的網絡時代,該片霸榜各路視頻網站數年,並且無數次在某個深夜伴隨著誘惑的字眼突然由某個小窗口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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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記憶從來都不是系統的,我們只能記住其中某些點而很難記住所有的面。所以即使過去很久,提起金瑞亨人們還是對《甜性澀愛》憶難忘。如此一來,其演藝之路的坎坷必然數倍於她人。

同樣的例子,還有今年令整個韓國電影備受世界矚目的《寄生蟲》裡富家夫人的扮演者趙茹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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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道的十年裡趙茹珍一直默默無聞,唯一主演的作品,講述的是一位需要看情色片來變身的吸血鬼警察《殭屍刑警》,算是部比較cult的類型電影,當時並沒有激起多大的浪花。

為了尋求突破,趙茹珍也脫了,成效速顯。情色電影《方子傳》讓她拿下當年的青龍獎人氣明星獎。這之後,趙茹珍彷彿被定性了一般出演了多部大尺度作品,《後宮:帝王之妾》、《人間中毒》、《上班女郎》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人間中毒》雖然是部19禁電影,但趙茹珍在裡面卻是一點沒露,露的是男主宋承憲和女主林智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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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負責情色部分,演技部分則由擔任女配的趙茹珍獨扛。片中趙茹珍扮演的妻子李淑珍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間都令人捉摸不透,將一個野心十足的女人刻畫地入木三分。也因此,即使是一部19禁電影,後來她憑藉此提名多個最佳女配時我一點也不意外。

為了脫離這片情慾的海洋,趙茹珍又用了十年。《寄生蟲》讓她蜚聲國際,並拿下了自己第一個影后獎盃,韓國電影青龍獎-最佳女主角。

金瑞亨也好,趙茹珍也罷,為了擺脫“情色”標籤,她們費的功夫以十年計,箇中酸楚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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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例子當然不僅存在於韓國,上個世紀香港的一眾“豔星”也是同舟共命。

溫碧霞拍床戲時只有17歲,原本說好是劉德華,結果換成吳孟達,那場戲她哭著拍完。這部戲拍完不久溫碧霞就暫退了影壇回去繼續讀書,但給觀眾留下的印象是難忘的。也因為此,即使後來溫碧霞重新復出後拍了不少電影,被大家記住的還是那部與任達華合作的《驚變》。直至數年後才憑藉TVB版《封神榜》中蘇妲己一角讓觀眾對她的印象重新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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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虹21歲成為亞洲小姐冠軍進入娛樂圈,風頭一時無兩,幾年後卻不顧家人反對,接連拍下《擋不住的瘋情》、《慈禧秘密生活》、《滿清十大酷刑》、《入魔》、《青樓十二房》等數部三級片給觀眾留下極深的印象。一直到後來香港迴歸,翁虹轉戰內地,從《春光燦爛豬八戒》中貓妖一角開始,逐漸讓大家轉變對她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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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說一句,對翁虹我一直都報以極大的善意,原因也很簡單,她是一個慈善人。幾十年來拍戲之餘,翁虹將自己大部分的時間都獻給了慈善,你總是能在各種慈善活動上見到她的身影。從地震海嘯愁苦到宣揚傳統文化,從幫助貧困學生到收養孤兒患童,從影三十年,翁虹的慈善之路一直沒有停過。這樣的演員,我必須力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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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命運的女演員當然還有不少,那個時代的香港女星,或多或少都因時代的號角而在銀幕上奉獻過。

有多少豔女讓人揚帆起航,就有多少靚男叫人驚濤駭浪。可惜人們只記豔女,卻難憶靚男。依舊拿熟悉的港片舉例,陶大宇《男與女》、林保怡《極度獸性》、馬德鍾《制服誘惑》、黃德斌《聊齋三之燈草和尚》,任達華、徐錦江更不必多說。

造成這樣的結果自然是男權社會的作祟,各路情色電影裡將女性視為玩物,讓女性的身體成為某種工具、載體,從而達到宣洩男性慾望的目的。近些年隨著女性運動的興起,這種現象也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一個很明顯的例子就是耽美文化的興起,這便是女性對“男色”需求的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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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男女,性的表達都是正常的需求,無可厚非。作為演員,將這種事情演繹出來並呈現給大眾看,某種意義來說其實是做好事。像是蔡瀾某次在訪談中談到的那樣,“我拍的第一部三級片上演的時候,我到九龍城買菜,賣菜的人說,蔡先生你拍的片子昨天我跟我老婆看了很高興,我相信我也是在造福人群。”

可問題是,我們為何總是對這些“造福人類”的演員們,確切地說應該是女性演員們報之以惡意,畢竟男星與女星相比更易洗去“汙底”,穿上衣服、換個角色,他們還是師奶心目中的“好男人”。

溫碧霞面對記者的詢問,當時為什麼會選擇接拍《驚變》,她是這樣回答的:

“其實只不過是當時那部戲的創作人員覺得因應劇情,表現該大膽一點。當時我性格又比較“鬼妹”,看了很多外國片,覺得人家外國可以拍得那麼放,為什麼我們不可以呢?所以我當時就想突破,以為這樣很有型。後來才知道這樣想是錯的。”

同一時期的西方,莎朗·斯通憑藉《本能》名聲大噪,影片將性與暴力歸結於人類本能,並以大段裸露的場面探討兩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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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出發點在同時期的香港三級片能找到不少,只不過因為地域文化的不同,一個成為了藝術,一個淪為了低級。

溫碧霞錯誤地估計了香港人民對於性的開放程度,從而造成了自己的一段不愉快的人生經歷。無獨有偶,翁虹其實也發出過類似的感慨“作為一位專業演員,拍三級片和拍武打片一樣都是拍戲,並沒有什麼不妥。”

人們在說話的時候是要看環境的,哪怕溫碧霞們說出的是正確的話,可是卻因為是站在錯誤的地方表達,所以釀成了悲劇。

對於這類事情,我印象特別深的一件事是前日本AV女優蒼井空轉型後一次在微博上發出自己懷孕的照片,底下的評論讓我尤為震驚,“AV後繼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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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用一個準確地詞去形容我看到這些留言的感受,因為我的情緒相當複雜,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堆複雜的情緒裡一定有“羞愧”。

《天龍八部》第四十二章「老魔小丑,豈堪一擊,勝之不武」,段譽在佔盡上風的情況下饒過慕容復,慕容復卻惱羞成怒犯下毒手,蕭峰氣急抓起慕容復勢直如老鷹捉小雞般,又手臂一振,將其擲了出去,說道:“蕭某大好男兒,竟跟你這種人齊名。”

我們自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都是受過中國傳統文化教育的中華兒女。可你永遠難以清楚,跟你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那些躲在面具裡的真實面目都是什麼腌臢潑才。

我們一般將這種行為稱之為“蕩婦羞辱”,“她交過那麼多男朋友,一定很騷吧”“你都答應跟我出來吃飯了,為什麼不跟我上床?”。

她們把脫掉的衣服穿起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對那些把曾經脫掉的衣服能夠重新穿起來並穿得漂亮的演員,我們更應該報之以敬意。

演員的遮羞布是演技不是衣服,衣服不過是道具,服務於劇情。

對敢於突破社會桎梏為藝術獻身“造福觀眾”的演員報之以不軌的惡意,對穿著各式華麗衣服招搖過市但演技稀爛的演員無限追捧。

這事挺病態的也挺不該的,但這卻是這個時代所刻下的真實烙印,至於往後會變得如何,我們難以琢磨。

我想起鮑勃·迪倫的歌:“其實你用不著氣象員告知風往哪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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