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疫情防控的緣故，記憶中早已消失了的走村串戶沿街叫賣的小販又現身社區，他們吆喝的詞和腔調還是那麼的熟悉和親切：“看一看，瞧一瞧，走過路過，莫要錯過，賣蘋果、香蕉、菠蘿、柑子咯～賣白菜、芹菜、菠菜、豆瓜子咯～”。
小販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一邊忙著稱秤，一邊熱情地跟前去買貨的人打招呼。
“老闆，菠蘿怎麼賣啊？”一老者指著貨攤問道。
“菠蘿3.5元一斤。”小販答道。
老者從貨攤上挑了一個菠蘿，遞給小販：“秤一下，看多少錢。”
“老人家，你拿的是鳳梨，不是菠蘿，鳳梨7元一斤。”
“這明明就是菠蘿，怎麼叫鳳梨呢？”
“老人家，我不跟你爭，你說是菠蘿就是菠蘿好了，但這個要7元一斤。”小販解釋道。
“什麼，你做生意的怎麼這麼不厚道，剛剛你說的菠蘿3.5元一斤，怎麼，來買了就漲價了？”
老者這麼一說，其他買貨的都以質疑的目光看著小販。
“老人家，這是菠蘿，你老看仔細了，菠蘿的葉子是鋸齒狀的。”小販連忙放下正在過秤的一袋蘋果，走到老者身邊，指著車攤上的兩個水果框，解釋道：“這邊的是鳳梨，鳳梨的葉子沒有鋸齒。”
“嗯，你就直接說個小的，看相差的是菠蘿，個大的，好看的是鳳梨，看相好的賣得貴，看相差的賣的便宜不就得了？偏要整出些什麼鋸齒狀葉子來忽悠人。”老者嘟囔道。
旁邊的買主紛紛放下手裡已經挑選好的蔬菜水果，跟著附和。
小販見狀，急眼了，便與老者爭執起來。但小販對菠蘿和鳳梨的區別也僅限於蔬果批發市場批發商的一知半解的解釋，所以在老者“看相好的是鳳梨，看相差的是菠蘿”理論支持下，小販的“菠蘿和鳳梨價格不一樣”的說法很快就站不住腳了。
“老人家，如果你嫌鳳梨價格太貴的話，那你老買菠蘿好了，反正我會幫你削好的。”小販道。
“老闆，這可不是貴和賤的問題，再貴的東西只要想買，那就是便宜的。”老者反駁道：“這是品德問題，同樣都是菠蘿，看相好一點的比看相差一點的為什麼會貴一半？”
“老人家，剛剛跟你解釋過了，這是兩種不同的水果，這邊是菠蘿，這邊是鳳梨，鳳梨的批發價比菠蘿貴很多，所以價格賣的貴。”小販耐著性子解釋道。
“明明都是菠蘿，哪裡有不同了？”
“對啊，這不就是菠蘿嘛。”
“說不定是從同一框菠蘿中挑出來的，另外安個名，便賣高價，這是訛詐嘛。”
“……”
旁邊的人跟著老者起鬨，紛紛指責小販做生意不講誠信，不地道。
“我不賣了總可以吧？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小販被一幫買主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弄得亂了方寸，慌忙收拾著攤子，準備離開。
“呔，今天你還就真躲不起了。”老者攔住小販道：“今天我還非買你的菠蘿不可了。”
“老人家，你這不是強買強賣嗎？”小販有些無可奈何道：“我這鳳梨進價都是5元一斤，3.5元一斤賣你，還要虧1.5元一斤，能這麼做生意嗎？我也要吃飯，也要養家，大家都不容易……”
“你這老闆，誰說要3.5元一斤買了？”老者拿起一個最大的被小販稱之為“鳳梨”的“菠蘿”道：“你說這個是鳳梨，要7元一斤，對吧？”
“老人家，這個真是鳳梨，真要7元一斤才能賣。”小販滿臉無奈道。
“那你說說這鳳梨與菠蘿有什麼區別？”
“這個嘛，除了剛才我說的葉子不同外，鳳梨皮薄，吃起來口感比菠蘿要好，所以比菠蘿貴。”
“那好，我今天就買你這鳳梨了。”老者將鳳梨放在電子秤上道：“算一下，看多少錢。”
“老人家，這個鳳梨有4斤7兩，7749，4728，32元9角，這樣吧，你老給30元算了。”小販只想早點擺脫這個難纏的老者，便主動讓利道。
“老闆，買賣爭毫釐，講好的價錢，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不會去佔你那2元9角便宜的。”老者說著，掏出手機，對著小販胸前掛著的二維碼掃了掃，然後轉給小販32.9元。
“老人家，謝謝你。”微信提示到賬32.9元后，小販對老者作揖道：“要不要我幫你把鳳梨削了？”
“這肯定要削啦，不然怎麼吃啊。”老者不懷好意地望著小販道。
功多藝熟，小販三下五除二便將鳳梨削了，然後用方便袋裝好遞給老者。
“麻煩老闆幫我切開了，我想現在就嚐嚐這鳳梨是什麼味。”
“嗯啦，這沒問題。”
小販手起刀落，將鳳梨分成八塊，遞給老者。
老者接過鳳梨，將其中的七塊分給圍著攤位買東西的男男女女，自己拿起剩下的一塊咬了一口，嚥下，對正在吃著鳳梨的買主道：“現在大家都嘗過了，是什麼味道？”
“不就是菠蘿嗎？”
“和菠蘿味道一模一樣啊。”
“跟吃菠蘿沒有區別。”
“……”
七嘴八舌，大家一致認為吃的是菠蘿。
“老闆，你都聽到了，他們都說這是菠蘿。”老者將吃過一口的鳳梨甩在小販的電子秤上道：“明明是菠蘿，卻偏要說是什麼鳳梨，喊出的價是3塊5，換個名字就收我7塊，你這不是訛人嗎？”
“老人家，你們剛才吃的真是鳳梨。”小販分辯道。
“什麼啊，百分百的菠蘿。”
“什麼鳳梨，就是菠蘿。”
剛剛嘗過鳳梨的人爭先恐後地表明自己的觀點。
小販百口莫辯，情急之下，幾次想啟動貨車逃離，都被老者攔住。
圍著小貨車的那一幫男女在老者的鼓動之下，跟著老者起鬨。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聽完老者的一面之詞後，都認定小販是奸商，個個摩拳擦掌為老者抱不平。
有了旁人的支持，老者的言辭變得激烈起來，矛盾逐漸升級。
在人多勢眾面前，小販只能一味地忍讓。而這忍讓更加助長了老者的氣焰，竟然毫不客氣地將小販的電子秤給砸了。
於是，矛盾轉化為肢體衝突，糾纏之中，老者被小販推到在地……
好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大家應該可以預料到結果了：老者傷筋動骨，少說也得住院三個月，小販將因此付出近二十萬元的代價！
閱讀更多 寶慶山人有話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