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大师葛优说过：“聪明的脑袋不着毛”，被大家调侃为“80后年轻老同志”的张炜是我一位忘年交朋友，他是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机关的一名网管，少年老成，朴实真诚。多年前的春夏之交，我到他的家乡大青山深处的武川农村小住，所见所闻颇为新奇独特，终身难忘。口说无凭，有图有真相：
少年老成的张炜
武川县属于半农半牧地区，这里没有“蓝蓝的天空，绿绿的草原，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迷人景象，随处可见的是一种叫狼毒花的植物。从植物学上来讲，狼毒花又叫火柴花，花苞的时候，是红色，开的花，却是雪白的，一株上可以开10～20朵，5个花瓣，花朵的直径不到0.5厘米，小而娇艳。在高原上，牧民们因它含毒的汁液而给它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狼毒花根系大，吸水能力强，能够适应干旱寒冷的气候，生命力强，周围草本植物很难与之抗争，已被视为草原荒漠化的“警示灯”，草原退化的典型标志。而在高原上狼毒的泛滥，最重要的原因则是人们放牧过度，其他物种少了，狼毒花乘虚而入。
荒漠化的草原里一簇簇的狼毒花
盛开的狼毒花
张炜家所在的自然村只有十几户人家，几乎都和他家沾亲，十几个这样的自然村组成一个行政村，最远的两个自然村相距将近100里地。这在中东部人口稠密的发达地区是不可想象的。
荒凉的乡村没有几户人家
内蒙人的实在和热情不在嘴上，他的父母都不善言辞，没有过多的客气话，上来就是杀鸡宰羊，还有顿顿少不了的自家酿的火辣辣的莜麦烧酒。这里是中国最负盛名的土豆和莜麦之乡，按张炜的说法：“我们这里永远主题就是土豆和莜麦，莜麦和土豆。武川当地流传着这样一段顺口溜：“冷调莜面捣烧酒，山珍海味都不如。一口莜面一口酒，香得人们口水流……。”这里的莜麦吃起来细腻弹牙，香软筋道，风味独特。武川的土豆更是闻名遐迩，肯德基、麦当劳等洋快餐薯条原料大都来自这里。
绿油油的莜麦苗
羔羊肉、莜麦窝窝，端着茶杯喝烧酒
香喷喷的莜面窝窝刚出锅
我们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兴头上，听见外面的母羊叫声好似女人的哭泣声，我不明就里地问：“你们家的羊怎么是这样的叫声？”张炜的父亲平静的说：“它也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我们杀了！”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多么可爱的小羊羔还没长大就成了我们盘中的美味。”
四只小羊羔
被我们吃掉的小羊
张炜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能人，年轻时为了让孩子过上好日子，冒着生命危险到已经废弃多年的金矿尾矿挖金，用挖金挣到的钱买了辆二手的大型拖拉机，竟然无师自通，靠自己拆卸修理好，农忙时耕地，农闲时跑运输，硬是供出了张炜和妹妹两个大学生，令我真心佩服眼前这位朴实憨厚的农家老汉。
左边的是张炜的父亲
焕然一新的拖拉机整装待发
酒足饭饱，张炜陪我在村里溜达了一圈。张炜出生在这间低矮的土坯房里，长到十几岁才靠父亲挖金、跑运输挣的钱盖起了瓦房。贫困农村的孩子真不容易啊！没钱、没权、没势、没关系，全靠自己在这茅屋寒舍，没日没夜的啃下一摞摞厚厚的书本，迈进了自治区首府的大学，还娶了城里的漂亮姑娘，简直就是活生生青年人励志的榜样呀！
张炜家的新瓦房
时尚漂亮的城里媳妇
村里几乎没有什么副业，唯一的金矿尾矿已近枯竭，最原始的挖金、炼金方法还在沿用。年轻人大都到城里打工了，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残破的红土堆起来的院墙，低矮的茅草土坯房随处可见，一片败落的景象。张炜看着我忧郁的神情，以内蒙人特有的幽默调侃到：“我们这里最大的变化就是没有变化！”听闻此言，我心头不禁有怅然若失。
已经废弃多年的金矿尾矿井
古老的炼金术
残破的土坯院墙和低矮的茅草土屋
晚饭又是一顿酒肉，已经吃不出味道了。村里没什么文娱活动，天不黑就准备睡了。睡觉的规矩让我大开眼界，无论主客都睡在一张大炕上，我算尊贵的客人，挨着张炜和她妹妹睡在炕的中间位置，其他人随便往两边睡，炕头还有一只正在孵小鸡的老母鸡和几只刚孵出的小鸡。这等待遇和习俗让我着实有些尴尬，不大习惯。
农家的大炕，吃饭睡觉都在这儿
刚孵出的小鸡和正在孵蛋的鸡妈妈
第二天早起，我还没起床，酒肉已经摆好了。酒量还好的我也受不了这一天三喝，盛情难却，嗨！不喝不喝又喝了……。
离别的时候，我实在过意不去，想留下点饭钱，一家人差点和我翻脸。在他们看来，谈钱就是伤感情。我似乎感受到，当年成吉思汗率领的蒙古大军横扫欧亚大陆，就是靠游牧民族这种最纯真、最朴素，也是最具凝聚力的感情纽带，连接起蒙古各民族的团结，一往无前，无往而不胜！
近悉，武川县2019年已经整体退出贫困旗县序列。我真心为这里淳朴的乡亲们感到高兴。
干旱少雨的内蒙古高原难得一见的雨后彩虹被我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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