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康傑中學疫情防控封校日記 (9)
遙寄天堂裡的父親
運城市教育局 焦雲竹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親愛的父親，在今年這個特殊時期的特殊清明節，您的女兒與康傑中學2000名師生員工一同被封進了校園。此時此刻，窗外細雨綿綿，我在這個特殊的崗位上向您請安——
父親，女兒雖不能親歷您的墳前焚香燒紙、灑酒墊土，雖不能親歷墳前向您彙報我在這所學校裡的一切工作，雖不能前往墳前給您讀您生前最喜歡看的《光明日報》《參考消息》《諸子百家》……
但女兒此刻思緒的閘門卻頓然失控，往事猶如洪水般肆意橫流！
親愛的父親，小時候，我們兄妹六個，我是您唯一的“小棉襖”。您那輛紅旗牌自行車橫樑，永遠是我的寶座。您去村裡城裡辦事，逛街看戲買東西，時刻都不會忘記帶上我。家裡所有好吃好玩的都先緊著我。由於您的諸多偏心，哥哥弟弟們好多時候只能默默地選擇無奈地接受。久而久之，大家也都默認了這一不公平的常態。
親愛的父親，您的女兒有一個好聽的乳名——歪子。這是您特別賜給我的，尤其當我有心事兒不高興的時候，您不厭其煩地湊到我面前，抱起我——歪子、寶寶、蛋兒、秀兒……一串串歌謠般的乳名在我耳畔漣漪般盪漾著，什麼好聽您就叫什麼，女兒喜歡怎麼叫您就怎麼叫。一邊叫著一邊哄著，直到女兒心花怒放，笑靨如花，您方才罷休。
然而，當我犯了錯誤或使性子時，嚴厲的奶奶會抄起傢伙（掃炕笤帚）收拾我。每當這時，只要您在，奶奶永遠也打不上我。不過我也知道，奶奶更多的也還是愛我，只是那時候的我，由於有公主一般的地位，特別淘氣。或是把奶奶新買的圍巾綁在腰間當裙子；或是頭上頂個小凳子，嘴裡不停地喊叫著，風風火火在院子裡亂跑，不是把老母雞剛剛孵出來活蹦亂跳的小雞踩傷了；亦或手伸進缸裡撈出還沒炮製好的柿子；還有把小貓的尾巴用繩子拴在門關兒上看熱鬧。更不可理喻的是，炎熱的上午，我趁所有人熟睡，一個人瘋野到村頭田野，趴到直徑約兩米的井沿來數蛇。那黑紅黃相間的神蛇，大大小小都緊緊貼在井壁上。當我正數到如痴如醉時，突然，一雙大手像拎小雞一樣，一口氣把我拎回家，原來福爾摩斯奶奶第一時間掌控了我的行蹤軌跡。為了我的安全，伴著歇斯底里雷霆般地怒吼，奶奶抄起傢伙，讓我美美地吃了一頓“好果子”。那次，您非但沒有為我護駕，還“夥同”奶奶一起收拾了我，如今想想都覺得後怕，當時萬一失足，不就釀成悲劇了嗎？
親愛的父親，在我僅10歲那年，正是我依偎在您身邊無比幸福的年齡，您卻因病醫治無效，匆匆離開了我們。年幼無知的我，不知道去世的概念，每天放學後都要騎上您那輛紅旗牌自行車，在大街小巷轉呀轉，試圖能尋找到您的影子；或者站在村頭四處張望，盼望著奇蹟出現；亦或是坐在門前那顆大槐樹下的青石凳上等啊等啊，始終也沒等到您輕輕地一聲咳嗽……
後來，因為我和小弟總是隔三差五纏著母親要父親，母親實在沒轍了，只好多次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用弱不禁風瘦削單薄的身子揹著5歲的小弟，拉著不醒世事的我，跌跌撞撞，踉踉蹌蹌，深一腳淺一腳，摸索到距離村子七八里路以外您的墳頭，孃兒仨哭到天亮。親愛的父親，我們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啊！後來，隨著陰晦的天空逐漸晴朗，現實與時間詮釋了——我今生不可能再見到生我養我疼我愛我想我親我抱我的父親了……
親愛的父親，一晃四十多年過去了，咱們家裡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兄妹六人，靠著自己的努力，每個家庭都購置了幾套新房。兒孫們都成家立業，各自奮戰在自己的工作崗位。生活和諧，事業有成。
近日，二哥正牽頭修繕咱以前居住的老屋，其他兄弟哥嫂弟媳得空幫忙。80歲的母親不放心，每天總在現場親自指揮且力所能及。孝順的二哥全程監督，每個環節都修到母親滿意為止。
老屋是您和母親青春與芳華的見證，是您和母親心血與智慧的豐碑，更承載著我們兄妹六人童年的美好記憶。
就在昨天，二哥在全家的微信群裡分享了修繕老屋、工人施工的現場視頻，我看後十分感動，當即回覆：二哥辛苦了！二哥是全家踐行德孝家風的縮影與優秀代表，真心為二哥點贊！真心為我們家不可多得的凝聚力點贊！真心為我們家所有人點贊！
親愛的父親，您的“小棉襖”一一雲竹永遠想您！永遠愛您！永遠懷念您！
焦雲竹，女，稷山楊趙村人，山西省小學語文特級教師。山西省優秀班主任，山西省小學語文學科帶頭人。現在運城市教育局工作。
——發刊製作：薛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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