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的清明,與往年大不同

斷了魂的雨,自天空飄落下,斷了魂的人在路上,行走在這庚子的清明,可找不到傳說中的那個牧童,又到哪裡去借問,何處是杏花村

誰與我一醉,醉倒在酒旗半矗的杏花村裡,一場災難肆虐人間,這庚子的清明啊,天上是斷了魂的雨,路上是斷了魂的人

清明時節,本不想說什麼,但今年與往年大不同,無論如何還是要說點什麼,為不幸的死難者哀悼,為凱旋歸來的英雄致敬

庚子的清明,與往年大不同

一,李文亮醫生

無字可寫,肚裡的詞句都用舊了,新鮮的骨頭也被風化,像抑鬱的魚,在水下慢慢吞吐著氣泡

延過河邊的雨水,春來潮溼的兩岸。驚蟄也不驚烏鴉叫,除了幾句愴然的字文,偶爾觸及到無人問津的衣冠冢

一聲呼哨未能驚醒睡夢中人。卻在非處方箋上,用別人的筆書寫下保證,然後鄭重簽上自己的名

剩下的日子,遠方虛空靜寂,眼下偶露崢嶸,也許手在顫慄,但心之所向,絕不會選擇繞路而行

一時遮蓋住的火炭,順勢而起如焚天的烈焰般肆虐人間。白紙黑字也如怒風下的餘燼,散碎於惶恐的春天

你慢慢倒下了,父母妻兒,還有尚未出生的孩子,不知來日該怎樣含淚嚥下,如噎在喉的茶飯

任何的語言都空乏無力,過份的讚美本就是褻瀆。若是能選擇,誰願意將沒有體溫的照片掛在牆上

此刻,只以寥寥數筆以為哀思

也許另一個世界,也有諸多盲眼的患者,念君此去,皆得以重見光明

庚子的清明,與往年大不同

二,常凱導演

聲勢浩大的災難襲來,終究都將被人類戰勝。氣勢恢弘的場景,精湛的演技,大導演為此獲得金獎,票房一路飆升

觀眾也痛快,覺得這世間到處都是英雄。加油啊,加油,激盪起伏的吶喊是血肉相連的牽絆,也合乎跌宕起伏的劇情

用來盛酒的骷髏杯,頭顱麻醉,眼窩空洞。明知是一場鴻門宴,刀斧手埋伏在帳邊待擲地有聲,頃刻魂飛魄散

若天佑之,何苦設下如此難關。燕子銜來的神話世代流傳。而塵世的人家誰見過牆角上的南瓜,能生出美元

昨夜睡在我上鋪的兄弟,還叨唸著位卑言輕,如今一床難覓。久居深宅的公僕,總是納悶人們為啥不食肉糜

庚子的清明,與往年大不同

三,鍾南山院士

國有忠士,受命於危難

逆著無數人離去的方向,你走進了風聲鶴唳的武漢,傳說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但此刻,城頭銅鑄的雕像臉上,都寫滿了悲愴與焦慮

人面不是櫻花,可以在塵埃中綻放。露珠也代替不了淚滴,凋落的不是骨朵而是鮮活的生命

看不見對手的廝殺,其慘烈更勝於硝煙瀰漫。也許灶臺是退守的營盤,一個人的茶飯才是扭轉戰局的最後子彈

蝙蝠,肉身從湯鍋中出關,謠言蛻變的翅膀生出惑眾的眼睛。而居於廟堂的雕像,經千年的香火繚繞,也足以顛倒眾生

而耄耋之年,枕戈待旦,在與死神的較量中,你站在最前,卻生生地站成了一道最後的防線

於是,沒有人再去理會那些沽名釣譽的尸位,紙上談兵的素餐,在所有熱切的目光中,你的身軀格外挺直,偉岸如南山

對於你,以及所有與你一樣奔走於苦難中的人,歷史和民眾都將予以最高的敬意

庚子的清明,與往年大不同

四,幾個看客

反覆發作,嘴裡叨唸著如咒語般的句子,慢慢睜眼,背光玻璃倒映著咧嘴的打趣,像個小丑,遮擋住了生薑麵皮

嚼過你的文字,蛀牙不治而愈。胃酸如火般燃燒,鬍子瘋長,或許總有些事難與人說。本來想去偷雞,反蝕了一把詩。這些愚眾啊,怎如我這般的伶俐

愴然間,生命的燭火熄滅了,也許有人再也看不到三月的煙花。只有風,挾裹著滿城的凜冽,掠過二月的生機

花盆中滋生的不安,還有些窗臺上的孤獨,無法分辨是誰放飛的鴿子,一片麻木。在遠方,有人思念故里,連連打著噴嚏,忽聞聽枯樹上的昏鴉,忽地發出詛咒的萬事如疫

如隱匿在空洞中的鼠,搬弄豬一般的公式,追隨雪地上那變異的殭屍。吱吱地叫著春,腆著臉皮,捧來逗去

窗外沒有光,月亮也在暗自療傷。過街時無人喊打,偶爾還能偷吃鹹魚,奶酪和掌聲。不知世間的唾沫,能否淹死這些畜生

跳蚤吸足人血後,還能進化出翅膀,翩翩起舞。也許哪一處垃圾中,都會有這類寄生者,趨利當仁不讓,避禍猶恐不及,平日搖舌鼓唇,扭曲如蛆

庚子的清明,與往年大不同

五,不是尾聲

也許鬱悶得太久了,該打個滾大笑一場了。等著太陽甦醒,用乾淨的手摘去口罩,從容地歸來,或離去

記住那個睿智的老人,那些身穿白衣的孩子,如墜落人間的天使,抱著薪火,紛紛撲進了那片焦灼乾裂的土地

有這樣的堅持,神州就絕不會陷落。蟄伏的季節終究會過去,終究會有希望花開,有鳥語,有更加珍惜的日子

有真正的幸福,美好的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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