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一生中或许都会拥有几个文思泉涌的时刻。它们出现在极端情绪中,欢喜或愤怒突然降临的瞬间。
不管是写在纸上还是口头表达,往往都有一些平常做不到的超常发挥。
我已不能完整复述那封遭受邀约未遂挫败与目睹心上的人与别人上演甜蜜剧情双重打击后愤然落在纸上的那篇长信的完整内容。毕竟那是我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文思泉涌”下的产物,每个这种时刻都是那一瞬间的灵光乍现,是唯一且稍纵即逝,无法复制的。但我清晰地记得那封信的文字上的几乎每一笔画都是我难以抑制的愤怒的宣泄。
相对于我给这个女孩第一封信的字斟句酌,小心翼翼以求得体而得到回应,这封信就像一篇饱含情绪的檄文,奔放如脱缰野马,没考虑是否会有冒犯,也不在意能不能有回应了。事实上是抱着彻底决裂的决心下笔的。
“如果上午你没有出现,没有接受我的邀请是在我身上捅了一刀,那刚才在阳台上的表演就是在你亲手捅的伤口上撒盐,不,不是盐,是花溪辣椒!”一开头我就没客气,文字里尽是义愤。仿佛要让她也尝下这血淋淋的滋味。
接着我说了我的难过,说了我的愤怒,说了我一厢情愿的愚蠢,也说了很多道理。冲动让我仿佛停不下来,一口气三页信纸就填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只是,我的骨气没能贯彻始终。信的后半部分,我的情绪在讨伐中渐渐平和了下来,理智也恢复到了正常水平。同时,我意识到在没有了解完整真相的情况下,仅凭看到的表象就做出断定有些片面。更重要的是,越写越发现我并不是真正想绝交,没完没了的泄愤不够体面不说,还会伤了喜欢的人的心,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女孩。
情绪缓和让文字不再犀利,我最后还是表达了希望继续交流的愿望,不仅仅是为了得到一个解释。
我知道要迅速恢复交往有难度,因为前面部分我确实写得有些尖锐,也很多情绪化,她不可能不会一点触动没有。但我不准备修改,那些文字是我当时真实的情感,我不想因为冷静下来了就抹去,那样做是虚伪的(尽管我不否认有时候适度虚伪是必要的,但我不想让这个我真心喜欢的女人对我产生虚伪的印象)。更何况我发现这篇愤怒情绪下的檄文写得十分精彩,我没信心让新写的文字能够再次达到这个水平。
我是希望得到一个解释,甚至是峰回路转的。但是,正如我的预料,檄文发出后就石沉了大海,没有解释,没有回应。我的心也随着写封信一起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难受且绝望。
直到半年后的一个天上飘着漂亮云朵的午后。
早安,四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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