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馬香玉。
昨日,一則新聞登上熱搜。
16年前,河南民權縣兩名孩童因「毒鼠強」中毒,導致一死一傷。
當事人吳春紅,被認定為犯罪嫌疑人。
曾經被判處3次死緩和1次無期,羈押在牢房裡5611天。
經過家人的持續申訴和河南高院的發回重審,如今終於沉冤得雪,被判無罪釋放。
儘管獲得了自由,但過去16年的光陰也已白白付諸東流。
箇中複雜滋味,著實令人唏噓。
這讓香玉想起了另一樁相似的案件。
2003年轟動全國的「浙江張氏叔侄案」。
當事人張輝和張高平因一起強姦致死案,被錯誤羈押長達10年。
他們的經歷,被翻拍成了電影。
或許我們能夠從中引發一些思考,讓此類悲劇減少發生——
《無罪》
此片,系新疆生產建設兵團首次獨立創作而成。
獲得了休斯敦國際電影節的白金雷米獎。
雖然豆瓣評分人數不足300人,但看過的人都給出了不錯的評價。
縱觀卡司表,真是集結了一眾頗為低調的實力派演員。
王洛勇,百老匯華裔第一人。
曾憑藉舞臺劇《西貢小姐》的精彩表演,獲得了美國福克斯演員獎最佳男演員獎。
回國發展後,塑造了不少深入人心的角色。
譬如《林海雪原》的楊子榮,《神鵰俠侶》的郭靖,《虎嘯龍吟》的諸葛亮等等。
尤勇,中國國家話劇院一級演員。
合作過無數大導演。
謝晉的《清涼寺鐘聲》,杜琪峰的《大事件》,最有代表性的還是馮小剛的《天下無賊》。
胡明,用實力說話的劇拋臉演員。
常常扮演令人驚喜的小角色。
《讓子彈飛》中的孫守義,《集結號》中的樑子,還在近期口碑爆棚的《龍嶺迷窟》裡扮演了李春來。
《無罪》的開篇,是一個平行剪輯。
一邊是某個女性溺在水中。
河裡飄蕩著被扒下的內褲,草地上有被翻亂的包包,顯然是一個犯罪現場。
另一邊是張氏叔侄行車在路上。
一個在前座哼著歡快的小曲兒,一個在後座呼呼大睡,真是好不愜意的景象。
誰知道下一秒,壞事就發生了。
他們突然被要求下車檢查,隨即被警察當場逮捕。
兩人一臉懵逼,究竟是怎麼回事?
事情發生在2003年5月18日晚。
張輝和張高平(片中化名張軍和張雲平)駕駛解放牌大貨車,從安徽出發到上海送貨,途中遇到一名女子想搭順風車。
當時正值非典時期,他們原本不想搭陌生人,但後來出於好心還是同意了。
沒想到,這名女子在目的地下車後,竟然遭遇了慘無人道的姦殺。
而曾經善意搭載過她的張氏叔侄二人,竟然成為了犯罪嫌疑人,被抓進了監獄。
他們被屈打成招,供認了莫須有的罪行。
事實上,這個案件疑點重重。
一審時期。
律師提出,為何受害者指甲縫裡的DNA,與張氏叔侄的DNA並不吻合?
公訴人反駁道:
受害者的屍體在水裡浸泡了一夜,現場被嚴重破壞,張氏二人的DNA很可能被水流沖走。
二審時期。
律師提出,26個證據全部都是證人口供,沒有一個物證,是否存在「自證其罪」的問題?
但是,公訴人提出了新的證據。
證人袁連芳(片中化名袁芬芳)做出證詞,表明張軍曾經在獄中向他坦白自己的作案過程。
法庭認為這份證詞,足以證明他們的犯罪事實。
張氏叔侄二人。
分別被判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和有期徒刑十五年。
頗為諷刺的是。
負責偵查此案的大隊長聶海芬(片中化名李海蘭)不僅獲得了獎狀表彰,還登上電視接受了採訪。
「那三個月吃在單位,
睡在單位,
沒有一天休息過」。
這邊在炫耀一場「無懈可擊」的鐵案,那邊卻是真真切切的慘案。
張氏叔侄被關押了10年。
通過多方不斷持續的申訴,才得到法庭重審和沉冤得雪的機會。
有句話說,正義也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但是,遲到的正義還是正義嗎?
在電影中,香玉看到的更多是血淋淋的人間慘劇。
叔叔張雲平(胡明 飾)的妻子得知丈夫入獄後,便把懷胎幾個月的孩子打掉了。
「孩子要是出生了,你讓他怎麼見人」?
侄子張軍,原本計劃要和相愛的人結婚。
請帖都寄出去了,賓客都請好了。
這件事情嚇得新娘退還了8萬彩禮,讓好好一樁喜事告吹。
哥哥張雲發為了替他們伸冤,賣掉了自己珍貴的廠子和房子。
天天奔走於法院和律所之間,舉著大大的
「冤」字牌。累了就打個地鋪睡在大街上,過上了一種如同乞丐的生活。
最悲慘的莫過於心碎的老母親。
因為在電視上看到孩子被千夫所指,當晚就悲憤地投河自盡了。
在獄中的孩子知道後,也幾欲自殺。
現實中,事後浙江省高級人民法院對張氏叔侄作出國家賠償決定。
分別支付二人國家賠償金110.57306萬元,共計221.14612萬元。
但是,他們對這個賠償數字並不滿意。
在接受採訪時曾說:
「110多萬能幹什麼,買一套房子就沒有了。
還了我清白,可把我給毀了,
我要生活的啊,我現在是沒法生活了」。
十年的鐵窗歲月,已經讓他們喪失了原本的生活。
因河南投毒案蒙冤入獄的吳春紅,也是如此。
在《新京報》的採訪中,他表示從浙江金華監獄出獄後,頭和胃一直不舒服,身上的皮膚病很嚴重。
見到家人很激動,想大哭一場。
我不想再讓家人受苦了。
我希望這個社會上的人,能夠叫他們公開給我道歉。
我待了16年,青春過去了。
前半生白活了,後半生我想繼續活。
誰冤枉我,誰給我道歉。
登上微博熱搜第一,引起眾人的熱議。
人生能有幾個十六年?
在監禁的牢獄生活中,人們喪失的可能不僅是健康的身體、青春的歲月、原本的生活。
還有可能是活下去的勇氣。
就像
《肖申克的救贖》中,在監獄生活大半輩子的布魯克,刑滿釋放後卻選擇了自殺。為了減少出現這樣的人間慘劇。
我們必須不斷地完善法律體系,對誤判進行追責,避免更多的冤假錯案。
遲到的正義,是有瑕疵的正義。
但換個角度想,如果沒有那些正義之士奔走多年的不懈堅持,我們可能將永無正義。
回到浙江張氏叔侄案中。
最終他們兩人可以沉冤得雪,有三個人功不可沒。
>>檢察官張飈(王洛勇 飾)
他是新疆石河子市檢察院監所檢察科的檢察官。
起初許多人不相信張氏叔侄的話。
但張飈憑藉多年的職業經驗,以及紮實縝密的調查,覺得此案並不簡單。
他發現了一個關鍵性證據。
在「河南滅門案」中作偽證的袁芬芳,與為張氏叔侄案作證的袁芬芳是同一人。
牢頭獄霸竟成警方“御用證人”
根據張氏叔侄說,正是此人撰寫了認罪材料,用毆打恐嚇燙菸頭等方法,逼迫他們抄寫認罪。
為了推動此案改判,張飈用盡了各種辦法。
先是平信然後是內部加急信,連續幾年遞交了十多次申訴信件,寫了數十萬字的材料向上級反應。
可是,直到2010年退休前夕,案子仍沒有明顯的進展。
一向恪守規則的他,第一次以個人名義越級向有關方面負責人寫了一封懇切的長信。
《致敬中國英雄》
所幸,堅持到最後終於有了迴音。
當張氏叔侄案被平反後。
張飈也被最高人民檢察院授予全國「模範檢察官」的榮譽稱號,被律師們稱為「體制內的健康力量」。
>>律師朱明勇(尤勇 飾)
朱明勇正是為前面所提的「河南滅門案」中,被冤枉的農民馬廷新翻案的律師。
檢察官張飈,找到朱明勇代理申訴張氏叔侄案。
朱明勇本著追求正義的初心,決定帶著自己的律師團隊免費為蒙冤的張氏叔侄抗爭到底。
最終促使浙江高院啟動再審程序。
他被《南方週末》評為中國十大法治影響力人物,成為中國四大刑辯律師之一。
>>記者鮑志恆
這個人的作用很大,可惜在電影中被刪減了。
他在《東方早報》上刊發了兩篇重量級報道《一樁沒有物證和人證的姦殺案》和《跨省作證的神秘囚犯》。
點明瞭另一嫌疑人勾海峰作案的可能性之大,引起社會各界的關注。
促使浙江省公安廳加快將受害人指甲縫中殘留皮屑的DNA,與勾海峰進行了DNA比對。
結果證明勾海峰才是真正的兇手,還給張氏叔侄一個清白。
可以說,平反的過程環環相扣,缺一不可的。
從張飈到朱明勇再到鮑志恆,一步步地邁近了公平和正義。
出現冤假錯案,證明了法律的不足,平反冤假錯案,則彰顯著法律的進步。
我們必須要承認的是,法律不是萬能的、總有漏洞之處。
但人類的求真與堅持,可以促進法律進一步得以完善。
由衷地感謝這些人,感謝你們捍衛了人類平等與尊嚴的基石。
一層又一層地壘砌,那個光明、公正、自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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