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左手上》:生而为人,我很庆幸

不记得是何时邂逅的《月光落在左手上》这本书。在这次相遇中,我唯一有印象的是书名、封面都给了我很多憧憬。那是一瞬间的悸动,很难形容的感觉。


封面上是沟沟壑壑的山,左上角有一弯透明的月亮。


我想,当一个人在深夜,在这群山前,遥望着这头顶上方亘古不变、势必属于全人类的月亮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月光落在手上。


是为了这一瞬间的美吗?


有时候,人是既聪明、也傻的生物。即使这美稍纵即逝,即使这美并不少见,仍然会伫立在原地,形成一个大写的符号。


初相遇:悸动


怀着既好奇、又平静的心情,我翻开了这本书,心灵深处好像被一只手轻轻拂过。


它是如此温和的拂过心灵、不介意你心上的疮疤、心灵深处的沉寂,只是用它的温度温暖着你。


第一首诗,名字是《我爱你》。


这样朴素的近乎烂俗的标题,直入眼帘。我一直觉得这三个字重如千斤,如果不是深爱着一个人,说出这样的字眼是不负责任的。我很好奇,这个人会怎样书写这份爱。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这是这首诗的前两句,有一瞬间,我以为读的是海子的诗。


它是那么像《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仍然记得当初读到这首诗的感觉,我好像忘记了时间,只是默默的读着,心里被这种爱的表达所打动。


如果你给所爱的人寄一本书,会寄什么书呢?


诗人说,她要寄的是一本关于植物与庄稼的书,一本关于稻子和稗子,一本描绘着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的书。


这份爱有着泥土的气息,那样朴实、那样纯粹,就好像融进了一个人的一生。


然后,我知道了这个诗人是余秀华。


是那首《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作者。

《月光落在左手上》:生而为人,我很庆幸

这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一首诗


再相逢:沉醉


这本诗集给了我看似意料之外、实则意料之中的欢喜。我很喜欢读余秀华的诗歌,只因她的诗歌很有力量、很真实,字字句句明明重似千斤,却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方式娓娓道来。将那些成长中的疼痛、似有若无的恋慕、如刀片轻割般的伤口一一展现。

比如,那首《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每一次读都感觉一个长久被荒凉收留的孤儿向自己走来。也或许,并不是走来,而是让我意识到它的存在。

在诗里,她形容自己是“钟情于黑夜,轻视了清晨”,所以才会承受那些可被忽略的疼痛。

真的因为“作恶多端”“恶语相向”所以才会被世界遗弃吗?

我想,或许是因为清醒、或许是因为一丝不甘、或许只是对美的向往、或许只是真实的做自己,才渐渐不容于人群,就像一叶孤舟驶向一个不知名的小岛。

也许并不是世界遗弃了自己,而是走得太快,世界追不上、也看不见自己。


记得曾经有人问过,现代诗和散文的区别?我记得某个网友说,二者没区别,只要把散文一句句截开,就是诗歌。

这样的回答直接、粗暴,但我还是品出了一丝悲哀的味道。在这个时代,读诗的人已经不多了。能写诗、能写出好诗、能写出不矫揉造作、不怨春伤秋、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诗,同样不多了。

余秀华,是我认为将诗写得很美、很真的人。


最开始知道余秀华,是因为朋友圈,看到鲜明夺目的四个字:脑瘫诗人。一瞬间觉得很扎眼、很刺目。不知道有多少人真的欣赏她的诗,可能人们的感动源于,她是一个脑瘫患者。然后,才发现她的诗不是同情之下的褒奖、不是名不副实的赞美,而是真的好。


但是时至今日,当有人说出余秀华时,依然会带出那个充满歧视的标签。


《铿锵三人行》中一个女嘉宾曾对这种现象发表过看法,她认为贴上这种标签无可厚非,为了更便捷的传播,也为了让更多人读到她的诗歌。在某种意义上,标签消费了她,她也消费了标签。

看似有一定的道理,我的心里却并不认同。

我想,能写出这样的诗的人,她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一堆人用有色眼镜围观她、同情她、审视她、赞美她。而是寥寥数人的平等与接纳。


《朗读者》上,董卿邀请余秀华的采访栏目,每次看都让我难过。


在节目里,我见到了一个让我心疼的余秀华,一个朴实的近乎单薄的诗人。


节目里,余秀华用“晦涩”这样的字眼形容青春。我想,已经无需了解其他,这是一个经历过卑微与残忍对待的人,会有的一种温柔、一种气度。或许有怨怼、或许有不甘,但是她依然选择与命运和解。


余秀华谈到了自己的中学经历,那些倔强、那些自卑,依然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董卿听到这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已经出版了诗集,这些诗已经证明了你的才华,你还会吗?”


余秀华却说,“虽然这些事情能够证明我的才华,但它不能证明其他。”生活中的她,依然需要承担很多绝望、很多不公,这些是才华无法改变的事实。


在节目里,余秀华坦诚自己的才华就像上天的礼物,是上天对自己的一种补偿。但与之相应的,会拿走另一部分东西,并且永远不会归还。


依然记得余秀华将这种“公平”,称作是“生命的平衡”。


而那些拿走的部分,是尊重、是平等、是爱情、是婚姻,是很多普通人可以轻易拥有的东西。


董卿问余秀华,如果用你的才华去交换一个正常的身体,你愿意吗?


余秀华不愿意。她认为,大街上有那么多张美丽的面孔、缺的是美丽的灵魂。她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月光落在左手上》:生而为人,我很庆幸

这是余秀华在《朗读者》上读诗的情景,大写的美丽


无可言:隐痛


记得有一段时间,网上很多抨击余秀华的文章和视频,起因则是她曾在某一档栏目上演讲,说出了一句非常拉仇恨的语录:我始终觉得,中国的男人,配不上中国的女人。


我看了这个视频。让我惊讶的是与其说是余秀华石破天惊的话语,不如说是弹幕上满满的恶意。


在视频中,余秀华谈到了自己的离婚、谈到了对爱情的看法,也谈到了人们对她的恶意。我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余秀华的观念,但是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权利、都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或许你可以不认同、甚至可以有诸多揣测,但是为什么要用一种近乎恶毒的方式表达?


弹幕上,充斥着网友的恶意,几乎大部分都和生理残疾相关。或许,人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愤怒,只能拿对方的残缺作为突破口,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和你素未谋面的人,和你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人。


这种网络暴力,真的很可怕。


我是通过诗去了解余秀华的,我想,终其一生我也只能、我也只愿意从诗歌的角度认识她、感受她。

《月光落在左手上》:生而为人,我很庆幸


意难忘:和解


我想,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写得很好的诗、有很多比她还有名气、还有作为的诗人。但是,我所认为的好诗,是在某一个瞬间和你的生命发生联系、能够在某一个场景中让你欢喜、让你难过、让你突然有种被拥抱的感觉。这些诗,也许入不了一些人的眼,但它却为你的生命增添了一重铠甲,让你不再孤单。


有的诗歌再美,却是束之高阁的,可能一辈子无缘邂逅,于是一辈子和你错过。你的生命不曾有过它,而它的生命从来不曾有过你,就像两个陌生人。


我想,我依然记得当我读到余秀华的诗歌时,那种敲击在灵魂深处的感觉。


也许,我永远无法了解余秀华曾经经历过什么、曾经拥有过什么、曾经失去过什么,但是因为她的诗歌,让我感觉到温暖与快乐。


作为一个文字爱好者,也许我永远无法拥有这种才华,但我还是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而欣喜。我不敢想象,如果给我这样的才华,让我用一切去交换,我是否愿意。


在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其实每个人生来都是注定残缺的。重要的或许不是你失去了什么,而是你一直拥有的东西。哪怕你此刻拥有的,从来都不是你真正喜欢的,但是也应该欣喜和庆幸。


我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而庆幸。


我为读到这样的诗而庆幸。


我为每一个平凡的瞬间而庆幸。


《月光落在左手上》:生而为人,我很庆幸

作者简介:幽窗下,一人,一书,一捧茶,将生活中的苟且与诗意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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