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 (美好的中学记忆)


八十年代末,我考入了县一中,从此又开始了三年的寄宿生涯。那时候,老百姓的生活虽谈不上富裕,但也不愁吃喝,就有一点不好“罗锅腰上树前(钱)紧”。高中比初中背馍上学的日子又上了一个台阶,至少可以吃上食堂蒸的白面馍馍,不再为夏天背的馍发霉长毛而忧愁。

高中住校生的饮食仍然很单调,一日三餐馒头咸菜、咸菜馒头,中午白开水,早晚外加一瓷缸玉米面糊涂。每个周末带一大玻璃瓶母亲炒的老咸菜,有腌制的辣萝卜丝、西瓜豆酱等等。那时候,父母亲、大姐二姐也多少给点零花钱,除了学费及笔墨纸张等学杂费外,每周也就三五块钱,仅能作为应急时备用。

人穷自然就显得嘴馋,实在熬嗑急了,晚自习后,三五个同学一起到附近的烩面馆吃碗羊肉烩面或者喝碗羊杂汤,舒坦极了。那时候物价不像现在那么高,烩面一块钱,羊杂汤一块五一碗,而且羊汤随意添。特别是寒冷的冬夜,热腾腾的羊杂汤大锅里漂着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白花花的羊油,含到嘴里稍咀嚼就化了,吃起来肥而不腻,真是美味可口。辣和烫搅和在一起,趁热“吸吸溜溜”地喝上一碗,瞬间浑身直冒热汗,睡在被窝里一晚上热乎乎的。

那时候,正处在改革开放的初期,国家注重物质文明建设,而忽落了精神文明建设需要齐头并进,因此社会大环境出现了纰漏,耳闻目染了许许多多“坑、蒙、拐、骗”等不和谐事件。学校受社会大环境的影响,校风也不太好,同学们偷鸡摸狗、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的现象经常发生。

直到现在,每当阴雨天,总会情不自禁的回忆起高中时代那个刻骨铭心的“偷鸡”事件。

数学某老师养了八只洋母鸡,比普通的母鸡块头大,下的蛋也大。

由于他教学水平不咋滴,有点倚老卖老的做派,对学生极度的不负责任,更谈不上为人师表了。据说一本教案用了好多年,从来都不更换,也从来没人见他备过课。不授课的时候就喜欢鼓捣他那几畦菜地,饲养他家八只老母鸡,家里面有事还总找同学们去帮忙,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同学们碍于情面也不得不去,时间久了,便激起了民愤。调皮点的同学趁休息的时间,看到鸡窝里刚下的鸡蛋,左顾右看观察周围没有人,麻溜滴将鸡蛋捡了去,据说生喝可以败火。

记得一个夏季周末的晚上,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几个铁杆(同学)哥们正凑在一起打牌,其中有一位老铁提议偷某老师家的鸡吃吧,大家都表示举双手赞成,然后就开始商定行动方案,兵分几路,谁和谁一班,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处置,到手之后在哪里处理等等,一切密谋筹划之后,便开始行动了。

老师的鸡窝东侧紧靠学校分给他的两间瓦房,西边隔条人行小路是学生宿舍。为了防止被他们发现,老师家和学生宿舍门口分别安排了两位体格健壮的老铁,每人手里拿着一条军用皮带,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出门就打,免得被认出人来。还有两位是在不远处放风的,有路人通过的时候,负责通风报信。其余两位,一位是“鸡拿子”,一位是手提编织袋,负责装运的。

当地人都称偷鸡贼为“鸡拿子”。鸡拿子这个差事可是不好干,偷鸡是个技术活,即不能弄出来一丁点动静,也不能惊动了其它母鸡。我们的这位老铁可真是一把高手,他说:老辈子都是偷鸡专业户,祖传的手艺,从来就没有失过手。这次可真是长见识了,八只老母鸡扑拉没打,一声没坑,全部被搞定。

那时候,大姐在县城南关开了个裁缝部,记不得什么原因,回婆婆家稍住几天,临走时告诉我去帮她看门市,因此杀鸡、拔毛、煮鸡等一切善后的事宜都是在这里处理的。还记得拔掉的鸡毛和扒出来的鸡肠鸡du全部装进编织袋里,然后又放进一块砖头,当晚由二位老铁顶风冒雨步行扔进了城南的一条小河里。等大家吃饱喝足之后,雨过天晴,天已经蒙蒙亮了。

三十年前的青葱岁月,至今仍然历历在目,高中时候的十几位老铁,为了生计也已经天各一方,平时抽空发个信息聊一聊,春节的时候,个别的还能见个面叙叙旧,时常会说起惊心动魄的偷鸡故事,现在想想内心里总觉的对这位老师是一种亏欠。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不好过,就是不能见面,弟兄们还是可以理解的,高中时代建立的真挚友谊是不会随着时光的打磨而削减。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