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線(小說)

如果一個人眼中的綠色是他人眼中的藍色,那麼他永遠也察覺不出這種區別。

人都是有同理心的,認為同樣是人類,同樣是一種存在方式,縱然有差別,但總體的感官總該是大同小異的。“有錢人也不會多吃幾碗飯”。

但實際上,人們眼中的他人,究竟以何種方式存在,真的那麼確定嗎?

之所以說上面的話,是因為當我開始用“我”為視角來講述時,不自覺就有一種荒唐可笑的感覺。

七線(小說)

因為我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七個。我的感知可以在七個完全不同的“人”之間流轉。也就是說,我在同時扮演著七個人物。上一刻,我可能還是一個坐擁家財萬貫的富豪,轉眼間,我的意志遷移,便成了一個于山林中苦修冥思的隱士。我是男人,也是女人,我是老人,也是孩子。

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我的存在。

我所“扮演”的人物,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他們每個人都可能生老病死,我所扮演的人物輪迴更替,一直都是七個。

或許我更能體會人對肉體操縱的無力感。因為很遺憾,那些我扮演的人物,並不需要我的關注,便可自由行動,表現得和普通人沒有什麼不同。當我的意志停留在某人身上,我很有一種正在控制角色行動的感覺,但我知道這全然是錯覺。我只是在感受,對於人物的行動抉擇,從來都無能為力。

七線(小說)

我發現了很多世間極其荒誕可笑的事情。比如有個時期,我扮演的兩個角色,他們是相識的,而且彼此為仇。是那種刻骨的仇恨。當我在甲身上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對仇人乙的強烈憎惡。可是我知道,那個乙,也只是我扮演的角色。

這就讓這種明明不共戴天的仇恨,抹上了一層滑稽可笑的色彩。

還有愛情,也是一樣。

我並不能在不同的人物之間隨意切換,這種流轉往往發生在我的強烈願望產生之時。比如我是一個花花公子,見慣了情場的欺詐伎倆,厭倦了這種生活的空虛,意志便很可能會遷移到一個夫妻和睦堅貞不渝的角色身上。

毫無疑問,當我身處富裕、權勢者的角色中時,這種轉移更難發生。以至於最極端的一次,我所扮演的角色已經縮減到只剩三個。最終在我的憂慮下,終於從那個樂善好施的財主身上離開,轉移到一位意志堅定的叢林隱士身上。

七線(小說)

我扮演那位隱士修行了三年。極其艱苦。但我知道我已經要壓抑不住意志的躁動。當下次轉移時,我又變成了一個沉溺紅塵的浪蕩闊少。

到了後來,在無數次的不安流轉中,我總算有了一個主要扮演的人物。他叫石艾,是一個極其普通但心境平和的青年。

可能是經歷太多太多看似激盪,但實際荒唐滑稽的事情之後,我在這名叫做石艾的青年身上,找到了一種不算安逸但十分淡然的感受。所以他也成了我七名角色中最主要依附的一個。

但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個看似普通的青年,給我帶來了一個最嚴重的危機。雖然在世人的傳說中,這是一場無比震撼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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