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維曾說,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
第一種境界是: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所謂“昨夜西風凋碧樹”,也就是說要從苦難、挫折、迷茫中幡然醒悟,獨上高樓的追尋,才可稱之為追求。
這句話出自《蝶戀花》:
蝶戀花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作者便是耳熟能詳的宋代大詞人晏殊。
晏殊的人生順風順水。少年神童、職場成功、生活富足、才華橫溢、聲名遠揚,還有個同樣耀眼的兒子——晏幾道。
馮煦《蒿庵詞話》稱晏殊為“北宋倚聲家初祖”,意思是說宋詞真正的發端是從晏殊開始的。
為什麼他可以擁有如此讓人羨慕的人設?
上天厚愛?並不是。
晏殊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衙役家庭,他完美演繹了一個普通學子,通過一步步努力實現階層躍遷的故事。
晏殊從小就聰明好學,五歲時被稱為神童。少年成名的他似乎沒有流露出過多的喜悅,反而一頭扎進書堆繼續學習。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這樣的人生態度,形容晏殊正合適。
他學習勤奮,交友持重,深得器重,不久便被升了職,生活也漸漸富足起來。
他待人豁達、誠懇,歐陽修在《晏公神道碑銘》中說:公為人剛簡,遇人必以誠,雖處富貴如寒士,樽酒相對,歡如也。
提起晏殊,常讓想到一種雍容氣象。但是,這只是珠光寶氣堆疊出來的嗎?未必。“處富貴如寒士”,這才是晏殊。
當時詞人李慶孫填了闕《富貴曲》,裡面盡是諸如“軸裝曲譜金書字,樹記花名玉篆牌”之類的描述。
晏殊卻不屑一顧,他看不上這種粗糙的炫富,他說:此乃未嘗諳富貴者。
他以為,所謂真正的財富,不是炫人耳目的金玉之相,而是一種氣象。他舉例,得是“樓臺側畔楊花過,簾幙中間燕子飛”、“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這種才是。
這是一種淡定自如、從容不迫的氣度。而這種氣度,得是從經歷跋涉、去過高處、回望人生,才能擁有的超然心態。這時,放在眼裡的不再是錦繡金玉,而是天地萬物、人間至情。
生活的優越並未讓他停止對人生的思考,“向外看的人是夢中人,向內看的人是清醒者。”
晏殊的詩詞中,總是道出許多人生真諦。
他感慨相思無盡: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他告誡珍惜所有:
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他遺憾人生無奈: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或許,這就是成功之後該有的樣子。成功,並不意味著就要反覆咂摸著物質的成就、陶醉在世俗的肯定中。相反,成功更應該賦予的是人生的厚度與思索的深度。經歷過大千世界,更能把握人生本真的意義,保持心靈世界對世間萬物的洞察。
簡而言之,成功之後,也可以如清水,而非變油膩。也許,這是晏殊給我們的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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