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只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你》看沈從文的愛情與人生

上學時候曾不止一次聽到沈從文的大名,尤其《邊城》更是耳熟能詳。

之所以選了這本《我只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你》,一方面封面特別好看,有水墨畫般的清新自然,另外則是想當然認為裡面描述的必然是關於湘西那邊溫雅淡然的愛情故事,既不濃烈卻又誠摯,溫馨中又帶有絲絲甜美,正是我期盼的樣子。

實際上,隨著閱讀越來越深入,這種理想中的美好漸漸被破壞,夢變得越來越支離破碎起來。每一個故事,似乎都是由淺入深,自開始的汩汩細流漸漸奔騰,慢火細捻變得粗拉硬扯,本來你以為是個美好的故事,總是要受當時的現實或者直接因為時代的烙印,變得粗暴、惡劣、殘忍。似乎要把整個時代的黑暗揉進一個個可愛的故事,從而讓它變得悽美。

“而我只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你”原出自沈從文給妻子張兆和寫的一篇情書裡:

我說:

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

看過許多次數的雲,

喝過許多種類的酒,

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可能是我想當然地錯,總認為它是一種美好,而文學作品更多的是反映現實、抨擊現實,尤其作者所處的時代和環境造就了每一個人的風格。

這本書是沈從文的散文小說集,含《丈夫》、《柏子》、《石子船》、《三三》共十二篇,十二篇所敘故事不盡相同,字裡行間畫面感極強,正為我們描繪了一個不算波瀾壯闊卻色彩清晰的湘西世界,讓我們瞭解那個時代的各種風情,好也罷,壞也罷,都算是印象深刻。


01《丈夫》1930年4月

描述了一個花船女子的丈夫去看望她的故事。鄉下種田為生的丈夫既然容忍自己的妻子去做皮肉生意,卻又在親臨目睹了幾次之後無法接受,最終雙雙回鄉下去了。這裡描繪了一個特別老實的丈夫形象,沉默寡言,有訴求卻不說,有情緒卻不知如何表達。只是最後無法再忍,在女人賺的錢和自尊之間:

“把票子撒到地下去,兩隻大二粗的手掌搗著臉孔,像小孩子那樣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

02《柏子》1928年5月

這篇小說時間要比《丈夫》早,描述的主角卻是船伕柏子,整篇故事從船伕下船後找相好的角度算是側面描繪了船伕的日常生活。辛辛苦苦賺錢,無外乎只是為了活著。活著之餘,也不過是及時行樂罷了。文章裡從下船便迫不及待去找花姐,見到相好便迫不及待行事以及與女人的對話描述的比較詳細,間雜粗話俚語,頗為生動。其中涉及性描寫的語句顯出清晰般的隱晦,在同時代作品裡可謂是獨樹一幟了。

“柏子只有如婦人所說,索性像一小公牛,牛到後於是喘息了,鬆弛了,像一堆帶泥的吊船棕繩,散漫的在床上。”

酒與煙,女人與吊牌,便是他們生活的全部了。可你說,這是快樂還是悲傷的事情呢?

03《石子船》1928

石子船其實便是運石子的船,一種謀生的職業。船主和船伕因受時局影響,擔心某某黨奪去他們的錢財便一路提心吊膽最終放下心的事情。最後通過船伕八牛的死,實際上是反映了動盪不安的社會環境下普通老百姓惶惶然無所適從的生活。

04《漁》1929

這篇小說亦正亦邪,隱喻很深,對沈從文自己來說是“成熟的作品”,說的是吳姓子弟兄弟倆按照當地捕魚的風俗去盡職,上游下藥,下游逮魚。在夜間等待的過程中,哥倆上岸遊玩,到山上廟裡看見和尚並聊了一會天的事情。

這個和尚是書裡描寫的兩族鬥爭的見證者,也是和兄弟倆父輩一個時代的同行者。從和尚“拿刀在手,略一揮動,卻便颼颼風聲,寒光四溢”即可猜度和尚過往。

這裡說的兩族鬥爭可謂慘烈,甘家為大族,吳家為小族,在過去的時代裡流血犧牲可謂常事。書中的世仇描寫細緻,讀到此處反胃之感甚是強烈。

過去一時代,這仇視,傳說竟到了這樣子。兩方約集了相等人數,在田坪中極天真的互相流血為樂,男子向前作戰,女人則站在山上吶喊助威。交鋒了,棍棒齊下,金鼓齊鳴,軟弱者斃於重擊下,勝利者用紅血所染的巾纏於頭上,毛尖穿著人頭,唱歌回家,用人肝作下酒物,此尤屬平常事情。最天真的還是各人把活捉俘虜拿回,如殺豬般把人殺死,洗刮乾淨,切成方塊,加油鹽香料,放大鍋中把文武火煨好,抬到場上,一人打小鑼,大喊“吃肉吃肉,百錢一塊”。凡有呆氣漢子,不知事故,想一嘗人肉,走來試吃一塊,則得錢一百。然而更妙的,卻是在場的另一端,也正有人在如此喊叫,或竟加錢至兩百文。在吃肉者大約也還有得錢以外在火候鹹淡上加以批評的人。這事情到今日說來自然是故事了。

古來的鬥爭既是如此殘忍殘酷,而如今的時代卻又回覆至和平。兄弟倆雖也有家仇族恨,終因仇人幾乎無一人存在作罷。這和和尚過往今生遭遇也是如此相似。如今和尚知道兄弟毒魚也會念“阿彌陀佛”表達慈悲,可見明心見性,終歸平淡了。

正如書中所言“和尚所知道太多,正像知道太多,所以成為和尚了。”

兩族的仇恨經時間洗滌,所謂“銘心刻骨”在兄弟倆身上倒顯得越發淡了,只是突然從和尚處得知仇人族中仍有人在便多了一件心思,記在心裡了。然而兄弟倆終歸性情不同:

那哥哥,勇敢如昔年戰士,在月光下揮刀撩砍水面為藥所醉的水蛇,似乎也報了大仇。那弟弟則一心想到旁的事情,簍中無一成績。

對哥哥而言,似乎水蛇便是那仇人,使不完的力氣盡砍去,而弟弟則“只得一束憔悴的花”。

兩族世仇,兄弟倆性情迥異,和尚的曾經和現在,加上明月清風和漁,處處透著正反兩面和辯證,似乎映襯了過去的矇昧與現在的文明,而現在的濁世又與未來的時代相比,似乎多的不僅僅是人性的思考,更像是黎明前夕的翻雲覆雨。

05《蕭蕭》1929

蕭蕭出嫁時,丈夫還是孩提時代,所以蕭蕭嫁過去做了家中的勞動力兼職保姆,只等待小丈夫長大之後嫁給他了事。卻沒想到中間被丈夫家中的長工哄騙了身子導致懷孕,長工卻跑了去。雖然最後沒有遊街也沒有沉塘,依舊嫁給了小丈夫,並且在結尾生了跟丈夫的第二個孩子。

篇尾戛然而止,卻又餘味雋永,似乎讀到尾末總有種情緒找不到宣洩口,卻又不鬱積,讓讀者想也不能,不想也不能。

這就像沈從文在1982年在吉首大學演講時別人問他《邊城》的主題時他回答的話:

“我寫作不興那個,想寫就寫起來了,寫到感覺應該停住也就停住了。”

似乎作者就是一直在用溫婉的筆來描繪人性和人生。這人性或者孤僻或者殘忍,或者溫暖或者平靜;這人生或者拙劣或者激情或者孤寂。

06《三三》1931年8月

三三是個純潔、可愛、天真美麗的女孩子,實際上寄託著作者的一種情懷和情思。沈從文稱呼自己的妻子便為“三三”,很多時候,他是把自己的妻子作為小說中的三三,抑或是把自己的妻子化成了“三三”的文學形象。

三三是陪著媽媽在靠溪邊的楊家碾房裡長大,幽雅的環境造就了三三天真爛漫的性格,活潑好動卻又保持著天然純真,正是一個純美的湘西妹子。

待三三長大後,說親的多了,三三似乎一概看不上,卻懵懂於城裡來的白臉男子的淡淡情愫。這情愫微妙而無言,隱蔽而待放。似乎念想多了,不由自主把所有目光和注意力集中在了心上人身上,雖然這心上人的概念還比較模糊。

小說的結局是白臉男子死了,似乎影影綽綽間隱喻著革命的緣由。實際上縱觀沈從文一生,他對革命和社會主義不見得是完全接受的。

白臉男子的死去斷了三三尚未含苞待放的念想,便一瞬間枯萎了。說不清道不明失去了什麼,她卻覺得似乎失去了。這種情境實際上讀來並不舒服,在你最想圓滿的時候要總是被一些社會和現實主義打敗。

三三是個文學形象,沈從文是把她當成自己心中一個美麗的形象來描寫,卻不一定描繪的是整個人物軌跡。其實說起來,沈從文這裡傾注的情感要和他本人的情感經歷聯繫起來。因為《三三》的創作正處在沈從文對張兆和展開追求而尚未結婚的期間,所以文中最後的失落和不可得不能不說是受現實的影響。

沈從文的愛情

從《我只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你》看沈從文的愛情與人生

沈從文在遇見妻子張兆和之前在湘西曾鍾情過一個女子,後隻身從湘西跑到北京,遇見丁玲,也有過些許懵懂。可惜兩段感情既簡短又無頭緒。其實這也正常,青年時期的愛戀往往存在許多曖昧和無疾而終。

1929年,沈從文經胡適(又一說徐志摩)介紹到上海吳淞中國公學教書,只上過小學的他顯然對自己教書甚不自信,甚至第一節課就站在臺上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話來,本來準備一小時的課程也十幾分鍾草草結束。後來實在相顧無言緊張的說不出話來,他索性在黑板上寫道:“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課,人很多,我害怕了”。學生們鬨堂大笑。而在這群學生裡面,就有後來成為沈從文妻子的張兆和。

沈從文在見到張兆和之前,想必是對愛情有過憧憬和夢想的,起碼在見到張兆和的那一瞬間,他是把所有的情感和情懷都傾注到了對方的身上,甚至混淆了到底是文學審美的意識在作怪還是基於愛的本身的意味。無論怎麼說,沈從文開始了真正的愛戀,或者說是單相思。

基於那個時代的特徵和他本身的性格,既無法當面訴說,索性無休止的寫情書,傳遞自己的情感,表達他那無盡的愛戀和相思。

可惜張兆和倒不這麼想,或許第一次見只是覺得這個老師很可愛,卻不聯想到愛戀上面來。沈從文畢竟不是自己的天選之人(張兆和不像其四妹,所以卞之琳相比沈從文卻又更可憐些)。

當時張兆和身為大家閨秀,在家中排名第三,容顏雋美,性情又好,兼皮膚稍黑,在學校素有“黑牡丹”之稱,追她的人一向很多,甚至於她私下裡把追求者以“青蛙”為名編了號碼,沈從文也只是青蛙十幾號而已。

沈從文的執拗和軟弱兼且熔在自己的身上,一方面不斷的寫情書暢聊情懷,一方面又在患得患失間想入非非,甚至產生過自殺的想法。那個時期的情書可謂不遺餘力:

愛情使男人變成了傻子的同時,也變成了奴隸。不過,有幸碰到讓你甘心做奴隸的女人,你也就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遭。做奴隸算什麼,就算是做牛做馬,被五馬分屍,大卸八塊,你也應該是豁出去的!

如果我愛你是你的不幸,你這不幸是同我的生命一樣長久的。

在青山綠水之間,我想牽著你的手,走過這座橋,橋上是綠葉紅花,橋下是流水人家,橋的那頭是青絲,橋的這頭是白髮。

莫生我的氣,許我在夢裡用嘴吻你的腳,我的自卑處,是覺得如一個奴隸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腳也近於十分褻瀆了你的!

張兆和實在受不了向校長鬍適控訴,胡適欣賞沈從文的才華倒真想撮合這一對,說:“他非常頑固地愛你。”

張兆和卻馬上回了一句:“我很頑固地不愛他。”

胡適說:“我也是安徽人,我跟你爸爸說,做個媒。”

張兆和連忙說:“不要去講,這個老師好像不應該這樣。”

後來幾經輾轉,沈從文追到蘇州,在張兆和二姐張允和的幫助下,張兆和終於被說通,可能也是被沈從文鍥而不捨的執著所打動,兩人終於在一起。

1932年,沈從文求婚成功。自此,關於感情的文章從隱晦不定、輾轉不安變得輕鬆歡快起來。

1933年9月,沈從文與張兆和攜手婚姻殿堂。深秋,沈從文便開始創作《邊城》,1934年初春完稿。


從《我只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你》看沈從文的愛情與人生

沈從文與張兆和


《三三》這篇小說作於1931年青島,當時沈從文正是從北京到青島,雖然避開傷心之地然卻忘不了令自己傷心之人。三三實際上正是化作了張兆和,而張兆和也化作了三三。所以三三的情感是歡快的,卻是有著不圓滿,這是得不到的張兆和。至於《邊城》則是得到後的張兆和。兩個女主人公,都是愛情的象徵,是美好的。

但是實際上,他們的愛情,一方主動,一方卻又被動,正像一壺烈酒,起口濃馥,餘味卻短。來的猛烈,卻被油鹽醬醋茶泡了太久。到最後張兆和這樣評價,可謂看的真切。

“如果被愛者不愛這獻上愛的人,而只因他愛的誠摯就勉強接受了他,這人為地,非有兩心互應的永恆結合,不但不是幸福的設計,終會釀成更大的麻煩與苦惱。”

沈從文去世後,張兆和整理他的文稿,在整理中通過篇篇文字似乎漸漸懂得了沈從文的一生。

“從文同我相處,這一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後來逐漸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為人,懂得他一生承受的重壓,是在整理編選他遺稿的現在。過去不知道的,現在知道了;過去不明白的,現在明白了……

“太晚了!為什麼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發掘他,理解他,從各方面去幫助他,反而有那麼多的矛盾得不到解決!悔之晚矣。”


從《我只愛過一個正當年齡的你》看沈從文的愛情與人生

晚年的照片似乎更可以看出沈從文對三三的那種愛戀,歲月靜好


但是無論如何,在沈從文獨樹一幟的文章裡,張兆和作為沈從文的妻子和一生摯愛的人與他的小說創作發生了緊密聯繫。

07《貴生》1937年3月

貴生只是替五老爺看守山坡上的桐子,卻喜歡上了雜貨鋪老闆的女兒。實際上說兩廂情願也可以,雜貨鋪的老闆甚至也暗示過。可惜貴生受大眾的影響,認為雜貨鋪老闆的女兒剋夫,遲遲不願往前邁一步。到最後被五老爺捷足先登又憤恨於雜貨鋪,索性一把火炬之,遠走他鄉。

這個故事按照新時代的特徵其實可分析的很多,無外乎是舊時代的民眾思想和劣根性,反映了文化意識。

08《在私塾》1927年11月

這篇文章和魯迅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有的一拼,描述的都是少年時代在私塾讀書卻又不愛讀書老想著外出遊玩的各種細節。讀書想必是很無聊的,哪有外面的逛市集、看戲、賭博、鬥雞有趣呢?

09《入伍後》1926年6月

沈從文棄武從文之前是當過兵的,這段經歷在他的很多小說裡都體現過,也影響他很深,尤其是描寫殺人或者死人的時候總是用白描手法,似乎就願意在你眼前血淋淋地展現那些畫面,非常現實和殘忍。從這些描寫就可以看出沈從文是有這些經歷的。而他參加的湘西眾多部隊裡的一個土家兵實際上在老百姓的角度而言就是作惡的人而已。

沈從文正式參加土著部隊應該是在1917年,然後五年間在川、湘、鄂、黔四省邊界部隊裡,經歷了各種殘酷的經歷,這裡有敲詐鄉紳,有殺人作樂。正是由於這些年的軍旅經歷,慢慢地遇到了引導他走入文學道路的人,最終棄武從文,成為現在的沈從文,便連這筆名也是受這影響取得。

這篇文章又有名《吹簫的二哥》,通過自己初當兵遇見二哥的故事講起,二哥原是他們的犯人,後來經過不斷地接觸慢慢了解並欽佩,最後出獄後因為要參加他們的軍隊而被仇家殺害。故事倒沒什麼稀奇,卻作為研究沈從文軍隊生活的材料。類似的文章也反映了當時動盪不安的社會現實,某種程度上可以作為歷史的佐證,不僅僅體現在文學價值上面。

10《虎雛》1931年5月

作者的六弟在軍隊裡做軍官,來時帶了一個勤務兵。作者甚是喜愛這個勤務兵,甚至於不惜與六弟爭吵他出路的事情。至於勤務兵的“個人規劃”,六弟認為在軍隊裡管著倒比什麼都好,而作者確認為他是讀書研究的料,不惜親身栽培,好吃好喝教導著。最終卻因為勤務兵失手打死人自己跑路了。

沈從文到底在這篇文章裡想表達什麼?以虎雛為名,倒顯得恰如其分,是說不可培養還是不可得的失落?或者是野蠻終究無法被文明薰陶?

恰巧的是,沈從文的二公子也叫虎雛,這很有意思。

11《菜園》1929

玉家原本是老北京的八旗子弟,原也富貴,後來經革命到了本縣專門經營菜園,尤其以白菜為名。玉家女主人的兒子自小習得詩書禮儀,歸為知識階級一類。話說要是一直留在本縣,娶妻生子即可落得一生平安。不想兒子渴望外面的世界,到了北京之後受到各種思想的碰撞和衝擊,人就變得不再本份了起來。後來,和未婚妻雙雙因為參加了某派被殺。女主人最終也終因無法忍受這孤寂,上吊自盡了。

作者似乎只是平鋪直敘,但是卻把各種想要表達的意思隱藏在字裡行間,任由讀者馳騁和猜度了。

12《燈》1929

《燈》敘述了燈主人給一個穿青衣的女子講關於燈的故事,這個故事令青衣女子非常感動,最後和燈主人在一起。這個青衣女子有沒有原型不得而知,是否就是張兆和也難以定論。這燈的故事中描繪了一個老兵的形象,一個老管家盡職盡責的形象,不僅擔憂著男主人的衣食住行,還包括婚姻嫁娶,只不過這應娶的女主人公卻是藍衣女子,而且已有婚嫁,只是老兵的一廂情願罷了。

應該來說,老兵似乎是真把男主人作為自己的兒子般看待了!所以這故事容易引起女子的同理心,似乎老兵不在了,自己就應該像老兵一樣照顧這男主人了。故事雖講完,而最終青衣女子卻要著藍衣裳去見燈主人,明顯是應景去了,為湊成那故事。這裡引申開去,此情此境,和沈從文精神出軌高青子頗為相像。因為沈從文初見高青子,高青子便是以沈從文小說《第四》中女主人公“綠地小黃花綢子夾衫,衣角袖口緣了一點紫”的精心打扮見了面。

話說自己筆下描繪的人物生生到眼前來,可不是眼前一亮,然後怦然心動嘛!文學家描繪的往往都是自己理想中的人物,源於現實卻高於現實。

這次精神出軌不必細說,沈從文向經驗豐富的林徽因求助,也向張兆和坦白,最後這段出軌無疾而終。

林語堂說過一句話:男子只懂得人生哲學,女子卻懂得人生!

之所以說人生哲學,是因為形而上,它沒有生活中的羈絆和油鹽醬醋茶的嘮叨,沒有負擔輕裝上陣,故而走起路來大步流星。

然而再喧鬧的繁華終究要歸於平淡,這是人生無法擺脫的至理。


沈從文的家鄉

縱觀沈從文一生,可謂風起雲湧。他出生於湘西鳳凰縣,有苗漢土家族的血統。14歲高小畢業後入伍,看盡人間冷暖,棄武從文後開始用筆觸構建他心中的湘西世界,通過多角度、多維度和平鋪直敘式的手法呈現了時代的波瀾壯闊。

湘西在所有看過他文章的讀者心裡是清新的、自然的、健康的、人性化的,即使它曾經有著很多黑暗和殘酷。

就地理位置而言,鳳凰縣坐落於湘黔交界之處,隸屬於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地方多崇山峻嶺和山河湖泊,也是苗漢雜處之地。

在歷經變遷的時光歲月裡,湘西人夾雜著封閉與愚昧、野蠻與血腥、淳樸與善良等各種特質,體現在了沈從文的每篇文章裡面。字裡行間,描繪的盡是湘西山水風光及風土人情,使眾多讀者痴迷於湘西的神秘和夢幻。

正所謂文如其人,如沈從文在《從文小說習作選集•代序》中自己提到的一樣:

你們能欣賞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背後蘊藏的熱情卻忽略了。

你們能欣賞我文字的樸實,照例那作品背後隱伏的悲痛也忽略掉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