饢的前世今生:論“胡餅”的歷史變遷

饢的前世今生:論“胡餅”的歷史變遷

饢是新疆最具特色的美食之一。這種類似燒餅的餅類,其實有著極其悠久的歷史。只是在遙遠的過去,它被叫做胡餅,或者爐餅。

“餅”這個字最早見於《墨子·耕柱篇》,是早期麵食的統稱。

胡餅當然也是餅的一種,關於這一名字的由來,學界有幾種說法。

《釋名》中言:“胡餅作之大漫冱也,亦言以胡麻著上也。”

《釋名疏證補》認為:“'漫冱' 當作'萵胡',原指龜、鱉之類“外甲兩面周圍蒙合之狀,胡餅之形似之,故取名也。”

最為廣泛的一種說法是,胡餅是從西域傳來的,故而得名“胡餅”。

據《太平御覽》 記載,因石勒諱胡,勒令胡物一律改名,胡餅一度被改為麻餅。

但胡餅一詞並未因此廢除,一直沿用到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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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唐代墓葬中出土了一枚唐代胡餅的實物。該胡餅直徑19.5釐米,與當今新疆的素饢十分相似。這是胡餅第一次以實物的形象跨越時空,出現在今人的視野。

1999年前後,考古學界在新疆塔里木盆地多次發現一種類薄餅的薄饢,大的直徑為45釐米,厚度為0.2釐米。經考證,這些薄饢是東漢至魏晉時期的陪葬品。

《後漢書》中記載,東漢末年的趙歧曾在北海(今山東省壽光縣)市上賣過胡餅。靈帝時,京都洛陽人“皆食胡餅”。

這說明,胡餅在東漢時已十分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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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時期,上汲漢、魏、六朝之餘波,下啟兩宋文明之新運。在飲食器具、食材、調料等方面都得到了快速全面的發展。

這一時期的胡餅,不僅有烤的,甚至還出現了蒸的品種。

如皮日體詩作《初夏即事寄魯望》中:“胡餅蒸甚熟,貊盤舉尤輕”。這裡出現的蒸胡餅便是一種蒸的胡餅。

胡餅內饢有餡的,也有無餡兒的。

《清異錄》記載了一種叫做“五福餅”的爐餅。它就是用羊肉、蔥白、豉汁及食鹽拌和作料製成的有餡兒胡餅。

與今天的饢相似,這個時期的胡餅有大有小,有厚有薄,有鹹有甜,多種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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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和尚圓仁在其著作《人唐求法巡行禮記》中記錄了唐文宗開成六年:“立春節,賜胡餅、寺粥。時行胡餅,俗家亦然”。這條記載是唐長安城立春日食胡餅的情況。

《資治通鑑》有條記載,安史之亂時,唐玄宗倉皇逃離長安,途中飢餓難耐,楊國忠便買來胡餅給他充飢。

令有敦煌文書記載,在當時的敦煌地區,僧人和工匠也都吃胡餅。

以此可見,除了都城長安,胡餅在唐朝其他地區依然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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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在其詩作《寄胡麻餅與楊萬州》中寫道:“胡麻餅樣學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爐。寄於飢饞楊大使,嘗看得似輔興無。”

“ 輔興”是唐代長安城內一個坊的坊名,位於長安城西北方向的掖庭宮附近,靠近開遠門。

開遠門是絲綢之路東端進出長安的門戶,大量胡商從此門進入長安。

除了輔興坊,長安城別的坊也有胡餅肆。

如《大平廣記》所引沈既濟《任氏傳》中記載,長安昇平裡的坊門旁有一家胡餅店,常於凌晨張燈製作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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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宋代,隨著商品經濟的快速發展,麵點品種也得到相應的發展,胡餅又湧現出了許許多多的“變種”。這個時期的餅類,無論從種類還是製作上,都遠超前代。

如《東京夢華錄》中提到的有:曹婆婆肉餅、茸割肉胡餅、豬胰胡餅、油餅、和菜餅、宿蒸餅、髓餅、白肉胡餅、蓮花肉餅等等。

《武林舊事》、《夢粱錄》中提到的有:七色燒餅、焦蔥餅、羊脂韭餅、辣菜餅、開爐餅、金銀焦炙牡丹餅、糖蜜酥皮燒餅等等。

吳氏《中饋錄》中記載的有:雪花酥、酥餅、糖薄脆等。

若再算上詩文、筆記中提到的,數目將更為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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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元朝,胡餅依然盛行。

這在元代《析津志》 “風俗”篇中有所體現:“都中經紀生活匠人等,每至晌午以蒸餅、燒餅......為點心。”

這個時期的胡餅也出現了不少“變種”。

《飲膳正要》中記有黑子兒燒餅、牛奶子燒餅。

《居家必用事類全集》中記有白熟餅子、山藥胡餅、燒餅、肉油餅、酥蜜餅等。

《至順鎮江志》 卷四中也提到當地有名叫寬椒、側厚、緩帶的餅,而金壇出的叫“金花” 的餅更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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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的胡餅較之前代,主要體現在麵皮及餡兒的製作上更加精良。

如載於《易牙遺意》、《飲饌服食箋》的椒鹽餅、載於《飲饌服食箋》的復爐燒餅、載於《宋氏養生部》的芝麻燒餅、酥油餅等,較之前代都有不小的進步。

到了清代,胡餅的“變種”更多,各地形成了一些獨具特色的名品。如陝西地區的鍋盔、揚州的多餡心燒餅、杭州的回爐燒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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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期的美食著作中,也記錄了不少爐餅、烙餅的名品。

如《食憲鴻秘》記載的頂酥餅、內府玫瑰火餅;《養小錄》中記載的晉府千層油旋烙餅;以及《調鼎集》中記載的金錢餅和鍋塊餅。

清代大才子袁枚在他的美食著作《隨園食單》中記載了一則奇特的燒餅製法。

“用松子、胡桃仁敲碎,加糖屑、脂油和麵炙之,以兩面煎黃為度,面加芝麻。面籮至四五次,則白如雪矣。須用兩面鍋,上下放火,做奶酥更佳。”

要用“兩面鍋”,且“上下放火”。也就是說,鍋的底部要放在火源上,而鍋蓋上也得放些燃料,下烤上烘。

想來這種法子做出來的燒餅定然風味獨特,但遺憾的是,由於做法介紹的過於簡潔,今人實無法依照實施。

饢的前世今生:論“胡餅”的歷史變遷

當代麵點美食世界中,早已沒有了“胡餅”這一古老的名字,但它以其繽紛多彩的“變種”餅類佔據了麵點界的半壁江山。

這是我們飲食的繼承與發揚,又何嘗不是文化的繼承與發揚呢。

下次再吃烤饢時,不妨想一想,呵,遙遠的過去,先祖們也吃過這種樸素美味的餅類呢。不同的時空,相似的食物,那種奇妙的靈犀,深深的感動,便不由自主油然而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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