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PHYR WANG 色覺系
願天下的孩子都能感受科學的樂趣
我自己只求滿足於生命永恆的奧秘,
滿足於黨察現存世界的神奇的結構,
窺見它的一鱗半爪,
並且以誠摯的努力去領悟在自然界中顯示出來的那個理性的一部分,
即使只是其極小的一部分,
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阿爾伯特·愛因斯坦(Albert Einstein)
上回寫著寫著,突然激動了:
尋求天地間不同現象中隱藏的聯繫,
是物理學的使命。
所以想單獨開闢一期。
侃侃關於物理改變世界(觀)的想法。
也試圖釐清自己孜孜不倦於此的初衷。
為自己準備了幾道題:
比如,我從什麼時候開始樂此不疲地沉溺科普?
驅使我把注意力放在這些上面的原始動力是什麼?
我從中間獲得了怎樣的滿足感?
這樣是不是也算一種執念?
來不及思考"我要去哪裡",就要離開人世
從學校裡出來的這幾年,不長不短,十年出頭。
自覺得自己變化很大。
因為生活賞我不少耳光。
對世界的看法,對周遭、人事,不見得更加悲觀,
但至少不那麼確信自己曾經堅定不移的結論。
在父親病重期間,我接觸了一些同樣身患絕症的病人,以及他們的家屬。
他們對於未來很迷茫,甚至絕望。
儘管表現不同。
有的表面開朗,但話及深處,自我掩飾的、對這個世界的失落感,總不經意地流露。
儘管他們並不承認。
我有陣子還接到一些“奇怪”的電話。
關懷背後,他們會提醒我們:
無人能救你的時候,該考慮尋求上帝(佛祖)的恩賜。
有一回,有個基督教徒跟我說了很久。
我十分尊重她,沒有打斷,沒有掛機。
只是在末尾,告訴她:
小時候我讀過《聖經》,甚至買了各種版本的解讀;
同時,也讀過《金剛經》,熟稔《心經》,以及各種佛教經典。
其實信什麼不重要,因為大家都想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所謂彼岸,並不只有一種方式可以渡。
如果你真心希望王老師能順利渡過,就請尊重他選擇的那條船。
你的好意我心領。
後來我轉告父親,同時也想知道他是怎麼選的。
可人到了這時候,已經沒有氣力再去想這麼深奧的問題了。
父親只是說:我只想活著的時候不那麼痛。
至於那些——我從哪裡來,要往哪裡去——的問題,
真的只有趁健康的時候,好好捋捋。
不然等到命運射來子彈,躲不過,也抓不住。
科學只在宗教之上多了一條原則:預言和證偽
因為母親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徒。
所以我有時候會接觸到她的圈子。
他們的共性很明顯,幾乎都被命運襲擊過。
拗不過命,繞不過彎,心理無法療愈時,偶爾聞道,便覺得夕死可矣。
他們也許曾經把命運罵得狗血淋頭,拼死抵抗。
但因最終無果,而投降地認為:
人從苦中來,唯有修行,方能脫離苦海。
我知道,這社會上,有很多人瞧不上這些虔誠的宗教徒。
覺得他們愚昧,過分沉溺,偏執,逢人勸,三句不離那套邏輯,總拿不可證偽的事故弄玄虛。
但誰又好到哪去?
難道你不想知道“哲學三問”的答案嗎?
丹·布朗的《本源》中,著名的計算機專家、未來學家埃德蒙,通過計算機演算,得到哲學三問的答案。
就在他準備公佈答案的夜晚,全世界幾乎所有人都翹首以盼——人類究竟將去向何處?
如果現實中,真有那麼一位神人可以用嚴密的邏輯和確鑿的證據,告訴你:
我知道你何去何從。
誰能抗拒這樣的誘惑?
只是命運有沒有把你推到“必須知道答案”的位置上。
宗教徒之所以偏執,
是因為他們早期受過靈魂的拷問。
在苦楚中,生活把他們推到“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位置上:
我為什麼遭受不幸?
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
如何能徹底擺脫痛苦?
心靈安慰也好,救命稻草也罷。
在聽誦經文的那一刻,他們尋到了些許的希望和平靜。
其實,科學和宗教無比相似。
牛頓研究了一輩子的鍊金術和神學,物理僅僅是他閒暇時的副業。
《本源》中的一段話:
「面對科學時代的不斷進步日新月異,埃德蒙認為物理法則是讓生命展現宇宙的能量。
而貝尼亞神父也想起創世紀是把光明帶到沒有光的地方。
追根究底人類活著需要精神支柱和道德指引,宗教最初才因此應運而生。
其實,兩者並非互相牴觸,反倒應該相輔相成。
一個向外挖掘事實,一個向內探索靈魂。
越震撼的發現越需要反省的力量、開闊的心胸與信仰的輔助,
才能帶領人們樂於接受,願意吸收。」
愛因斯坦說:
我很清楚,少年時代的宗教天堂就這樣失去了,這是使我自己從“僅僅作為個人”的桎梏中,從那種被願望、希望和原始感情所支配的生活中解放出來的第一個嘗試。
通向這個天堂的道路,並不像通向宗教天堂的道路那樣舒坦和誘人;
但是,它已證明是可以信賴的,而且我從來也沒有為選擇了這條道路而後悔過。
所以有時候我也在想:
無非是選擇不同而已。
本質上,和那個基督教徒,那些佛教徒們,並無二致。
沒有誰比誰高尚。
不僅探尋的問題相同,就連執著這一點,也很像。
我們都很努力地去了解這個世界,瞭解自己。
但既然是殊途同歸,自是有區別。
愛因斯坦說:“它已證明是可以信賴的。”
因為,科學理論之所以稱之為科學,
是要能做出一些預言,這些預言恰恰是能夠“證偽”的。
這不同於宗教,只管提出假說,卻不用去證實它,也不容質疑和推翻。
只管滿足心靈需求。
所以愛因斯坦又說:
“科學之路,並不像通向宗教天堂的道路那樣舒坦和誘人。”
在吸收最好的年華里,錯過這份饕餮
類比宗教徒,我也應該屬於——
受過靈魂拷問,
在苦楚中,生活把我推到“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位置上:
意識是什麼樣的存在?
構成意識的本質是什麼?
我們如何被“漲落”而來,又如何“熵增”而去?
時空對於高維世界,是否觸手可及,可隨手拿捏?
……
隨著閱歷的增加,越發覺得科學的有趣。
這種有趣不再是流於表面的好玩,而是像愛因斯坦說的:
“找到內心的自由和安寧。”
我常嘆息自己後知後覺。
縱然小時候對天文的熱情高漲。
連老師都拿著我這份興趣,語重心長地提醒我粗心的毛病:
你那麼喜歡看星星,你應該知道,
望遠鏡對著天空移動一毫米,也許就劃過宇宙幾光年。
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但隨著學校教育的行進,升學壓力完全掩蓋了科學本身的有趣。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更別說發現物理學的“使命”。
那時候,我還很不解:
為什麼古往今來的很多科學家都是哲學家,甚至是藝術家。
為什麼科學課不能成為我們愉快的小夥伴。
在吸收最好的年華里,錯過這份饕餮。
以至於我現在還是個不起眼的科學小白。
想起課本里的物理,你們都有這樣的黑白畫面——
牛頓幾乎陪伴了我們整個中學時代;
光學實驗裡也沒有雙縫干涉;
電學=電路,感覺自己都不如一個電工;
赫茲的光電效應和麥克斯韋發現電磁波,只是一筆帶過;
愛因斯坦相對論被認為是宇宙之法,遠離我們生活;
量子力學根本沒有被提及,連量子的概念都不曾有過;
我們體會不到光速的意義,篤定時空的絕對,無感電磁波的神秘……
我們每天在各種難記的公式中焦灼。
甚至到了排斥的程度,因為要背的內容實在太多。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明明在一個家,卻不能從衣櫃搬進冰箱
為了能方便教授,也有助於我們有層次地學習,
學科被分成文、理。
課程被分為語文、數學、科學、英語……
科學又被分為物理、化學、生物。
物理又分力學、電學、光學……
本是出於好意,就好像物件要分類擺放,才能讓空間更好利用,在我們想用時能及時找到——
把書本放在書架上,把衣服放在衣櫃中,把食物放在冰箱裡……
這樣我們就可以在肚子餓時,打開冰箱;
在挑衣服時打開衣櫃;
在看書時面對書架。
可這樣久了以後,我們完全割裂了物體和物體之間的聯繫。
就像我們割裂學科和學科的聯繫。
禧哥前幾天跟我說了一件事:
語文作業中,有一題讓孩子們寫校園一角,並畫在紙上。
班上有一半以上的孩子只寫不畫。
我問為什麼,他說:
因為他們覺得這是美術課的事。
我說:
你怎麼不問問同學,
英語課要唱歌,他們怎麼不說是音樂課的事?
咱不笑,其實我們從前也這麼理解學校安排的課。
尤其在物理、化學、生物分科時,很多同學覺得它們是涇渭分明的學科。
更別說他們和語文、數學、政治、歷史的關係了。
初一第一堂自然科學課,就讓我們瞭解物理變化、化學變化。
即使書本里說,化學變化中包含物理變化,
我們依舊覺得他們相互獨立。
我們不能體會這個區分的意義,
以為區分就是讓我們把它們絕對割裂。
初一的科學老師是我們班主任,也是整個年級唯一一位“合科”老師,物理、化學、生物一人擔當。
起初,我爸這麼替我安排,是為了給我減輕課業負擔——一個老師的作業總比三個老師少。
但現在想來,更多的好處是:
當我看不清三門課之間的隔閡時,
反而能更好地跨學科融合所學的知識。
所以,我特別不喜歡有人問出這樣的問題:
數學專業,畢業後,除了做數學老師,還能做什麼?
這就跟別人我問:
你考師範大學,是不是想做老師?(其實我最不想做老師)
你學法律,為什麼不做律師?(拼不過黑壓壓的法學生)
就不能是一堆雜糅的關鍵詞嗎:
法學,師範,媒體,樂器,小眾音樂,隨手畫畫,科學狂人……
即使你是一個音樂專業的孩子,也會用到數學去分解節拍。
這沒什麼可以拿來“狹隘”的。
而在科學的池子裡,有的是無界限的交融。
之前花了很多筆墨,描述貝爾不等式。
貝爾嚴格意義上算是數學家,但別人記住他卻是在物理學上。
貝爾不等式其實就是一個單純的數學式子,
但它巧妙地把愛因斯坦和波爾遺留的爭論,用數學思維表達了。
只要實現EPR實驗,貝爾不等式就能發揮功效。
其實相對論也有數學表達。
閔可夫斯基時空,將時間和空間整體地作為四維的連續統一體進行看待。
就連自由意志,那麼哲學的詞彙,也有它的物理證明。
CK自由意志定理告訴我們:
人的自由意志於粒子的自由意志在量子力學重視互相融洽的。
學生年代,那個牛頓式的宇宙一去不返,燒光你腦細胞的教科書也不在了
回到“使命”:
物理學家不斷探索宇宙的意義,亦是在尋找天地萬物的來時之路。
「從混沌到宇宙誕生,從氣態到固態;
從原子、分子到生命形成,從原始生產到人工智能。
霍金向人類發問:我們為何在此?我們從何而來?
時間永遠向前。
宇宙、生命、文明,不斷進化,不斷演生。」
我們面對的物理學,已經隨著我們的長大而長大了。
他不再是我們孩童時那個燒光你腦細胞的教科書了。
他甚至寬廣到可以包容萬物。
我們研究的世界,可能就是一片虛幻泡影。
物理學的任務也不再是證實哲學課裡拼命強調的客觀實在。
相反,現代物理也許就是一片“虛幻”。
對不起,那個我們熟悉的基於原子、像鐘錶一樣運作的牛頓式宇宙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取而代之的是,物理學中的“3E”,即Energy(能量)、Entropy(熵)和Entanglement(糾纏)。
現代物理學兩大支柱——
相對論解決了高速運動問題;
量子力學解決了微觀亞原子條件下的問題。
相對論顛覆了人類對宇宙和自然的“常識性”觀念,提出“時空相對性”“四維時空”“彎曲空間”;
量子力學的詭異,更是顛覆了我們的宇宙觀,顛覆傳統意義上的哲學。
我甚至覺得,我們的教材應該好好改改了。
不僅物理要加入兩大支柱;
化學要論元素週期表的宇宙意義,加入熵的概念;
生物要論構成神經的基本粒子,解釋“人擇原理”;
哲學要用數學思維證明客觀實在,用宇宙漲落討論意識的起源。
就連給我們最愛不釋手的“成功學”,都應該改寫道:
我們都認為憑藉著個人的才華和努力一定會獲得成功,
但現在的社會學研究卻告訴我們並不是。
重要的不再是事物本身,而是你與周圍事物的相互作用關係。
社交網絡和基本粒子也是一樣的。
粒子之間的糾纏決定了一切。
文字|ZEPHYR WANG
繪圖|ZEPHYR WANG
給你生活加點顏色
給我指尖留下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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