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出生命的意義》讀後感

何必為

部分生活而哭泣

君不見

全部人生都催人

淚下

——題記

謹以古羅馬哲學家塞內卡的話,作為題記。

天下人都盼著自己一生能夠一帆風順,也祝福他人萬事順利。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萬事亨通、風平浪靜的人生路少之又少。人生路上遇到重大痛苦和厄運的時候,採取什麼樣的態度,怎樣活出生命的意義,是個嚴肅且關於未來的重大問題。

《活出生命的意義》一書的作者維克多·弗蘭克爾是著名心理學家,猶太人。納粹時期,全家六口人均被關進奧斯維辛集中營,最後只有他與妹妹倖存。弗蘭克爾不僅超越了這煉獄般的痛苦,更將自己的經驗與學術結合,開創了“意義療法”。替人們找到絕處逢生的意義,也留下了人性史上最光彩的見證。被譽為20世紀的一個奇蹟。

儘管編號為119104的弗蘭克爾在納粹集中營裡遭受到難以想象的痛苦,但是他清楚的認為:“無論如何,遭受痛苦不是尋找意義的必要方式”。“遭受不必要痛苦與其說是英雄行為,不如說是自虐”。人生不必自討苦吃。

弗蘭克爾認為,雖然遭受痛苦不是尋找生命意義的必要方式,但是“生命的意義包含著從生到死受苦受難這一更廣闊的循環”。任何情況下,人的生命都不會沒有意義,而且生命的無限意義就包含著苦難、剝奪和死亡。“如果當你發現經受磨難是命中註定的,那你就應當把經受磨難作為自己獨特的任務”。“在心理和精神層面,基本上任何人都能決定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弗蘭克爾說:“有一樣東西是不能從人的手中奪走的,那就是寶貴的自由,人們一直擁有在任何環境中選擇自己態度和行為方式的自由”。

“人們一直擁有在任何環境中選擇自己態度和行為方式的自由”的說法,可能會引起我們的誤解或者不理解。一個關在納粹集中營的人,朝不保夕,有何“自由”可言?古羅馬哲學家塞內卡說得好:“理性使我們能夠決定,什麼時候我們的願望與現實是無法調和的,於是命令我們甘心情願地,而不是怨恨滿懷地接受必然。我們可能無力改變某些事態,但還是有自由決定對待他們的態度。正是從自發地接受必然之中,我們找到了明白無誤的自由”。只要我們擁有自主選擇應對處境的自由,我們就不會一無所有。

當我們選擇並決定“勇敢接受痛苦之挑戰時,生命在那一刻就有了意義”。痛苦與厄運之下,一個人“仍然可以做一個勇敢、自尊和無私的人。”俄國作家陀斯妥耶夫斯基說過“我只害怕一樣——那就是配不上我所受的痛苦。”他們忍受痛苦的方式,是一種真正的內在昇華,就是這種精神的自由——任誰也無法奪走——使生活變得有目的,有意義。

弗蘭克爾認為,生命並非如弗洛伊德“心理分析”所宣揚的只是簡單祈求快樂,也不是阿德勒“個體心理學”所說的爭權奪利、追求優越。他指出:努力發現生命的意義正是人最主要的動力!“意義療法”的目的,是“引導靈魂找到生命的意義而治癒創傷”。這一方法不僅適合“患者”,也適合一切“正常人”。“人需要做的,不是像某些存在主義哲學家所教導的那樣,去忍受生命的無意義,而是忍受自己不能以合理的方式去把握生命之無限意義”。

作者提出了發現生命意義的三種方法:(1)通過創立某項工作或從事某種事業;(2)通過體驗某種事情——如“真善美”——通過體驗自然和文化或者檢驗另一個人的獨特性——就是說去愛某個人。(3)在忍受不可避免的苦難時採取某種態度。

簡單的說,實現生命意義的方法,就是工作、愛以及擁有克服困難的勇氣。作者指出:人越是忘記自己——投身於某種事業或獻身於所愛的人,他就越有人性,越能實現自己的價值;愛是直達另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唯一途徑,通過愛,一個人能認識被愛的人,同時也能認識自己。通過愛,能使被愛的人實現他的全部潛能。人類潛能的極致,就是能夠將個人的厄運轉化為勝利,將個人的厄運轉化為人類之成就,個人一旦成功找到了生活的意義,那他不但會感到幸福,還有具備應對磨難的能力:

——“忍受”的勇氣。“鐵血首相”俾斯麥說:“生活好比看牙醫。你總是覺得最難受的時候還沒到,而實際上它已經過去了”。人區別於動物之處,在於他能看到和向住未來。“忍受”苦難,重點在於“忍受”!勇氣一旦失去,就不可能再挽回。這種“忍受”不是壓抑,也不是對“苦難”照單全收。是有信心,有目標、不放棄希望、渴望未來的“忍受”。只要人活著,多大苦的都不怕。“上帝保存著你所有的眼淚。”

——適度的“精神緊張”。精神健康有賴於一定程度的緊張。這種緊張是人固有的,也是精神健康所必不可少的。例如一項工作中已經完成的任務和沒有完成任務之間的緊張,或者現實思想生活狀態與理想生活狀態之間的差距。尼采說:“知道為什麼而活的人,便能生存”。“那些知道自己生命中還有某項使命有待完成的人最有可能活下來”。“因此,我們應當毫不猶豫地以患者有待完成的潛在意義去激勵他。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喚醒他內心潛在的追求意義的意志”。

——切實負起“責任”。“存在之虛無”現象是20世紀普遍存在的現象,受內心空虛的困擾,人們厭倦一切,抱怨生活完全沒有意義。要麼去做別人所做的事(隨大流),要麼做別人希望他做的事(集權主義),把追求權力、金錢、享樂等同於追求生命的意義。意義療法認為,“負責任”是人類存在之本質。對責任的強調反映在意義療法的絕對命令中:“要像是在經歷第二次生命,彷彿你已經獲得重生;再不要像過去那樣,一定要避免犯同樣的錯誤”!這個責任,是工作,是愛,是面對困難的勇氣,是積極而不消極,樂觀而不悲觀的。

——“戰鬥”的精神。“人的內在力量是可以改變其外在命運的”。對自身痛苦和厄運的過度內疚和自責,會加重痛苦,使不幸更加不幸,甚至讓不幸變成恥辱。此時要用好兩件武器,一是保持情感,克服冷漠、克服暴躁,保持一定的精神自由和意識獨立、愛與被愛。一位曾被關在納粹集中營的教授說,弗蘭克爾能活下來,與他在集中營裡滋養內心的自由,擁抱自然、藝術、詩歌和文學之美,感受對家庭和朋友的愛,是十分重要的。二是幽默,這是靈魂保存自我的另一件武器,它比人性中的任何成分更能讓人漠視困苦,使人超脫出來,那怕只有幾秒鐘;“笑一笑、哭一哭”爭取來的這幾秒鐘,可以使人短暫忘卻悲傷與痛苦,也許就此能找到自己內在的自由和價值,尋回與苦難“戰鬥”的精神。

——“合作”的底氣。作者身處納粹集中營,“保命存身”是第一位的。與納粹的“合作”是這特殊環境中的唯一出路,是活下去的底氣。在納粹黨衛軍面前,他如實回答他們的問題,放棄了重要的著作手稿,堅持每天刮臉,挺直腰板站立,精神抖擻幹活。讓納粹認為他是“有用”的人——這樣的人,納粹需要榨乾他,不會把他送往“毒氣室”。嚴酷環境中,過度恐懼會導致所害怕事情的出現,“怕啥偏來啥”;過度渴望會使所希望發生的事情變得不可能。“想啥不來啥”。轉移焦點,不過份關注,甚至以“相反的願望取代原來的害怕”,往往“無心插柳柳成萌”。即使不能成功,也有助於平靜地接受它。作者叫它“矛盾意向法”。這種方法必須藉助於人類特有的幽默感中的自我審視能力。如癌症病人,可以選擇與“腫瘤”合作,“帶瘤生存”,以“保命存身”。

——“堅持”就是“爭取時間”。“意義療法的要義之一:人主要關注的不是獲得快樂或避免痛苦,而是看到其生命的意義”。作者在奧地利最大的國立醫院工作了四年,期間接待了12000名有自殺傾向的抑鬱症患者,那些自殺未遂的人後來都反覆跟他講沒有死成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幸運和幸福。他們告訴弗蘭克爾,他們面臨的問題是有辦法解決的,生命還是有意義的。作者對這些患者說:“即便一千個患者中只有一個出現了這樣的轉機,誰敢保證這種轉機不會發生在你身上呢?但是你首先得活到那一天,所以你應該活著,等待那一天的到來,而且從今天開始,你就有責任活下去”。

——保持尋找生命意義的“動力”。弗蘭克爾多次強調,努力發現生命的意義正是人最主要的動力!“在苦難中,一個人可能仍然保持勇敢、自尊、無私”。洛特雷阿蒙在《馬爾多羅之歌》裡說:“察看一個人的生命,就可以在其中找到人類的歷史,什麼也沒能使人類變壞”。人生有無數個階段,我們既要發現每個階段的意義,發現整個生命的意義,並且幫助他人發現生命的意義。退一萬步講,是“尋找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這一過程中,不因“生命意義”以外的事而焦慮,不因“生命意義”以外的人而抑鬱。好鋼得用在刀刃上!木心先生說過,要學孟子“善養浩然之氣”。“不要在乎蒼蠅、跳蚤、蟑螂,不必義憤填膺,一天到晚談蒼蠅、跳蚤、蟑螂,談多了就會象卡夫卡的《變形記》那樣,自己也變成蒼蠅——這就是我所謂的‘初步成功’,肥雞在烤箱裡轉呀轉,油光光的,天鵝和老鷹在雲天飛呀飛”。

——“你”的選擇最重要。尼采說:“那沒能殺死我的,會讓我更強壯”。作者認為,世上只有兩類人——高尚的齷齪的。在天賦與環境的限度裡,人成為什麼,是他自己決定的結果。“比如在集中營,在活人實驗室,我們親眼目睹有人像豬玀,有的人像聖人。人的內心裡,這兩種可能都有。最終表現出哪一種,是個人選擇決定的結果,而不是環境的產物。”“奧斯維辛集中營的毒氣室是人發明出來的,但是,心中默默祈禱著上帝而進入那些毒氣室的也是人。”即使當過惡人,也可以成為聖人;即使面臨生命失去的那一刻,也可以成為聖人。作者舉例說,當年在集中營裡負責把人往毒氣室裡送的一個納粹“魔頭”,二戰結束後被關入監獄,40歲死去。同獄的人說:“臨死前,他就像個聖人,他安慰每個人,道德境界達到了你能想象出的最高程度,他是我在漫長的監獄生活中遇到的最好的朋友。”

人是做出屈服順從於環境和條件的決定,還是做出勇敢挑戰環境與條件的決定,是力所能及地改變世界、完善自我、超越自我,還是逆來順受、放棄自我、毀滅自我,這一切都來自你的選擇!做一棵松,還是一棵蔥,“你”的選擇最重要!

寫這篇《讀後感》的時候,剛巧讀完《沈從文的後半生》。沈先生髮現生命意義的態度和實踐,為我們樹立了一個學習的典範。1949年,來自於文學同行的批判和對未來的擔憂,使沈從文的神經已經達到了“最高點”上,認為自己“不毀也會瘋去。”三月二十八日,沈從文在家裡自殺,獲救後這一事件成為他後半生一個了不起的起點,他在絕境中創造事業,文學不行了,就另闢新路。在絕境中日復一日的努力創造文物研究事業,以文物研究事業來對抗絕境。作者張梅穎說“沈從文自殺,是因為他的文學事業不能繼續了,他是把生命和事業聯繫在一起的,所以要活下去,就還得有事業”。絕境中沈先生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取得了巨大成功,成為開創和奠基之作。及至後來沈從文的遭遇更不好,但是他再也沒有像一九四九年那樣精神糾結反覆,以致崩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在美國訪問和講學期間,他說,在國家和社會激烈變動過程中,許多人因為不能適應環境的新變化成了古人,我現在居然能在這裡很快樂的和各位談談這些事情,證明我在適應環境上,至少作了一個健康的選擇,並不是消極的退隱。沈從文選擇的這個主動創造者的身份,比受害者的身份更有意義。開創性的研究事業、對年輕後輩和傳統文化的愛,在痛苦和厄運面前的選擇與態度,使沈從文超越了生命的意義,並且以他對生命意義的追求幫助一些年輕人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人的內在力量,可以使他超然於外在的命運”!“生命中真正短暫的是潛力,一旦潛力得到了實現,那麼在實現的那一刻它就成為了現實”。“在任何時候,人都必須決定哪些可能性將成為他存在的紀念碑”。

弗蘭克爾作為神經病學和精神病學兩個領域的教授,充分認識到生理、心理和社會的條件對於人的限制。“但同時作為四個集中營的倖存者,我也親眼見證了人在難以想象的最壞的境遇中勇敢面對和戰勝各種厄運的能力”。

《活出生命的意義》是維克多·弗蘭克爾在1946年用9天時間寫成,1959年第一次出版。到2006年,這部作品銷售已達1200萬冊,被譯成24種語言。1991年美國國會圖書館及每月好書俱樂部做過一項問卷調查,詢問讀者:“那本書改變了你的生活”,結果顯示《活出生命的意義》名列“美國最有影響力的十大圖書”。

作者說,據奧地利民意調查機構的報告,絕大多數被訪者認為,最受尊敬的人既非藝術家也非科學家、政治明星或體育明星,而是那些昂首征服厄運的人。

作者寫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使命。這個使命是他人無法代替的,並且你的生命也不可能重來一次。這樣,每個人生命的任務就是特定的,完成這些任務的機會也是特定的。

作者忠告:盡情享受你現在的生活,就像是在活第二次,不要像你的第一次生命那樣,錯誤的行事與生活。

本書之序言寫道:“親愛的讀者,如果在您一生的閱讀體驗中,能夠擁有這樣一本書,它其中的某個篇章或者包含的某種思想不僅能觸動您的靈魂並且能引領它與之共舞,甚至改變您的日常生活與命運,那這樣的書您一定要常常翻閱,並像對待珍寶一樣小心呵護。而維克多 弗蘭克爾的《活出生命的意義》作為當代最偉大的著作之一,正是這樣的一部作品。”

那麼,請將這本書常置左右,讓它幫助我們發現自己生命的意義,並且幫助他人找到他們生命的意義。

《活出生命的意義》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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