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父親

懷念我的父親

父親

父親,或許在有的人看來 只是一個稱謂,也可能是一個輕鬆的暱稱而已,但我卻認為這是兩個沉重的字眼,它含著沉甸甸的份量,扛著一家人的責任。

我的父親是繼父,在我6歲時,母親領著姐姐、哥哥和我投生來的。聽母親說那時的口糧是按成子領的,年齡大能吃的就領的就多。我家雖然人口多,但是小孩多年齡小,自然分的就少。這樣一來,家裡一下子增加了四口人變成了大戶人家。可想而知,吃飯就成了大問題;本身而言,當時的溫飽就是民生的重中之重。土地的貧瘠、耕種的效率、生產的方式都很落後,政策的導向、觀念的陳舊等等,一系列落後的生產力和生產關係,造就了低產低效能的農業生產。即使開展了轟轟烈烈的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人們的生活也難以脫貧。

父親當時還是個民辦教師, 為了扛起一大家子的生計,於是開始了天不亮就起床挑水,白天教書,晚上放學後田野裡撿拾燒火柴。那時,家家戶戶窮,燒火做飯主要以柴火為主,因為燒不起煤炭;吃飯洗涮以挑水為主,水井遠在好幾裡之外,近的有時攢不出水來。再加上叔叔的脫奸躲懶,奶奶家的,甚至鄰村姑姑一大家的吃水用水,把父親壓的很累很累,幾乎沒有休息時間。母親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為此也沒有少爭吵過。

提起父親,故事很多。他的命運多舛,是一個不幸之人。據母親含淚說起:父親小時候是奶奶一個人帶大的,爺爺遠在蘇聯金廠當會記,十來年也沒回過家,父子倆也就沒見過面,自然父子關係生疏,好不到哪裡去,或者說根本不親。經人們的提醒,奶奶也感覺到再不團圓,這個家也就土崩瓦解了。於是,領上父親準備去蘇聯團聚;可說來也奇巧,就在走的前一天,由於吃的太多,第二天坐在馬車上,沒走多遠,因為拉肚子只好把父親一個人留下來由他大娘看管,奶奶獨自一個人去了。這也就是父親的宿命,註定沒有享福的命吧。幾年後,奶奶太想念自己的大兒子了,實在放心不下才催促爺爺領著又出生的大姑姑回來。之後又生下了叔叔和二姑。在暖家其融的一家子裡,父親就成了局外人,好像家裡的好事和和他丁點兒不沾邊,和爺爺的隔閡也太深了,只有從奶奶那兒汲取到少的可憐的點點溫暖,因為爺爺太強悍了,相比之下的奶奶太軟弱了,主不起一點事來。

父親很愛讀書,他也有自己所憧憬的夢想,他也有不負青春不負卿的韶華之年。在那個不注重知識的年代,竟考取了晉祠高中後被分配在杜村教書。在得知好朋友考取大學後,父親平靜的心海也被擊(激)起了千層浪,他也有抱負,也不甘心,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走一走、好好體驗一回。於是被激起的鬥志支撐下,工作之餘,挑燈夜戰,眼睛被熬紅、熬腫了,鼻子也紅腫了,堅持了一段時間,終於如願以償考取了北京工業大學化工專業。

懷念我的父親

本以為就此就能走上父親所希望的康莊大道,過上所盼望的好日子。就在上大學的過程中,父親被告知家裡給娶了個又肥又胖又矮的放羊女,想必是為了省錢吧,其實在大學生活中父親已經有相悅的女同學了,當然不太接受,可也惹不起自己的大人。是啊,擱誰誰能接受啊,一個是青春朝氣、溫文淑雅、亭亭玉立、氣質如蘭的知識女性,一個是不成樣子的無知牧羊女,簡直沒有可比性。但是,抗爭失敗,父親就此深深種下一顆不快的種子,埋下了一個抑鬱的心結。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運城化工廠工作。正趕上上個世紀60年代鬧饑荒,父親本來飯量大,餓的快堅持不住了,準備請假回來休整一下。就在排隊上車的途中,因為替前邊的人往前挪行李被誤認為是偷,經過百般解釋需要單位開證明,這下一向誠實要強的父親被羞辱了,即使被洗涮冤情也覺得無顏以對,埋心底的那根脆弱底線被突破了,神經繃不住一下錯亂了,聽不進領導的勸說立馬提出並辦理了辭職。就此,父親的憧憬破滅了,人生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影。

懷念我的父親

離職後的父親回家後,沒有得到家裡的一點溫暖和關懷,甚至遭到了橫眉冷對,再加上天天面對的是相當於童養媳的放羊漢(人們的調侃),形象一塌糊塗,接連不斷的不如意,把一個本該享受清純年華的英俊帥氣的小夥子擊倒了,不但夢想破碎了,就連身心也破壞了。之後的父親越來越瘋,看見放羊漢對他擠眉弄眼發嬌就越發不可收拾了,搬起磚頭就砸去。就是這種程度,他的父親都因要離婚女方分兩間房子而捨不得給辦理。這種狀態持續了一段時間,在離婚政策放鬆才給辦理了。

不久,也不知道,他的大人出於什麼目的,竟然給找了個瘋轉蘭,可想而知,兩個瘋了人在一起,有什麼幸福可言,那個所謂的瘋轉蘭連自理能力也沒有,經常尿炕。還是奶奶實在看不下去了,招呼的結束了這一段毫無意義的婚姻。然後偷的給父親找了個姓段的老中醫,抓了兩副藥,父親的病大有好轉,聽母親說奶奶告訴她說其實當時再抓一副,父親的病就會痊癒,可是還是因為奶奶不做主,就連8角錢的主也做不了。好在,病情好轉的父親,拼命的地裡勞作,可能是勞累的緣故,晚上睡的香,反而成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其實,我想這是父親的一種情緒的釋放,痛苦的發洩方式。經過這樣的勞苦調養,父親恢復的差不多了。

病好後的父親就教於本村學校,門門課都棒,就連美術,音樂都是一流的,村裡幾乎一個村子的過年對聯都是他給免費貼墨汁、貼功夫寫的。我還記得,當他得知他最器重的陳春明要輟學時,竟三番五次、不厭其煩的去他家作動員工作,硬是說服成功,後來這個學生在後來的生涯中非常感謝父親的執著和器重,類似助人為樂的好事枚不勝舉。父親每年都是“優秀教師”或“先進工作者”。所以,父親在鄰村上下的名望很高,贏得到了鄉鄰的敬重和讚許。

之後,經人介紹父親遇到我的母親,可以說這是在他的人生坎坷路上終於遇到了對的人。第二年有了妹妹,緊接著第三年有了弟弟。從此父親的臉上綻放了久違的笑容。雖然一家人口多,負擔重,但再苦再累的日子他都覺得甜。對我們帶過來的三個也挺好,特別是喜歡好讀書的我。每當我數學考得好的時候被數學老師告知、作文寫得好貼在教學園地時,他都很高興。我記得當他在病重子時聽說我考住高中都挺激動,說我是塊唸書的料,讓母親好好培養我。

懷念我的父親

就這樣我們一家子其樂融融的生活了十年,哥哥姐姐也能在隊裡掙公分領錢了,記得1981年父親也轉正領錢了,1982年,農村實行了包產到戶責任田制,我們的日子也大有好轉。可是不幸再一次降臨到父親身上,胳膊疼的抬不起來難以黑板上寫字,就那晚上還要帶病輔導準備高考的學生。病重後查出是腎癌,手術沒有成功,不久就逝去了。可憐的父親,還來不及好好享受天倫之樂,就於1983年夏匆匆離開了我們,正應了那句“天有不測風雲”啊!。

所以說,父親的一生很不平靜,很不快樂。一路上充滿了坎坷,佈滿了荊棘,我懷念時都覺得很壓抑。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