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米黑米吹到直播带货,罗永浩与小米的爱恨10年

从米黑米吹到直播带货,罗永浩与小米的爱恨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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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20日,北京,晴。


这一天,最低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3度。但在望京中环南路的西门子总部门前,有一大群人的心,是火热的。


网络红人罗永浩要在这里上演一场“行为艺术”。


事情的起因是,他自己买的三台西门子冰箱都出现了“门关不严”的问题,但他投诉无门,并没有得到解决,所以要来讨个说法。


许多事先得到消息的媒体,都聚集在了西门子总部门口,等着看他的表演。


罗永浩不是一个人去的,现场还有不少他的朋友。


估计到此举可能带来法律风险,罗永浩让每一个同行者签了免责协议,表示由他一人承担所有法律后果,跟其他人没关系,这让同去的人感觉非常体面。


在正式表演之前,罗永浩提了个要求,他要西门子公司负责人出面接受他们的请愿书,他就在大门口等着。


经过半小时的等待之后,罗永浩没能等到负责人,因为当天是——周日。


罗永浩不能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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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目睽睽之下,戴着白色工业用手套的罗永浩,手起锤落,将3台西门子冰箱砸成一地碎片。


被砸的冰箱,分别属于音乐人左小祖咒、作家冯唐和他自己。


老罗的这一砸,不仅砸出了一个轰动全国的维权事件,还立刻惊动了西门子的老家,德国的媒体。


德国《法兰克福评论报》倒是没护短,不仅埋怨这家闯祸的公司“冰箱门关不严,但西门子的嘴巴却很严”,同时它还指责,西门子在处理危机时糟糕的客服和笨拙的公关。


另外,那次事件还有一个作用,为他日后制造的手机提前想出了个名字:


锤子。


2


成立锤子之前,罗永浩找过一次雷军。


那其实就是罗永浩砸冰箱的同一个月。当时,雷军刚刚创立小米一年多。


2010年4月,雷军联合原Google、摩托罗拉、金山词霸的几个高管,共六个人,联合创办了小米科技。用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雷军就在2011年8月,发布了小米1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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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1发布会


当时,中国国内正处于安卓智能机爆发,山寨手机层出不穷的年代。


小米1的出现,无异于晴天中的一个惊雷,不管是外观、设计还是使用性上,都让人眼前一亮。


更重要的是,它背后的理想主义情怀,彻底征服了无数用户,这让小米1开放网络预订后半天的预定量,就超过30万部。


老罗看到这个情形,心思也开始往手机上活动了。小米都能成功,凭啥他不能做手机?


因为老罗发现他和雷军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俩以前都不是做手机的。


老罗忽略的是,他跟雷军的差异更多。


雷军是湖北仙桃人,出生于1969年。罗永浩是吉林人,比他小3岁,出生于1972年。


年龄差其实没啥,俩人差异最大的其实是学历。


雷军18岁时,考入武汉大学计算机系。雷军考上大学的那年,全国总共才招收62万大学生,那个时候能考上名校武汉大学,雷军绝对是学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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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期间,雷军再次展现了他的实力。他仅用了两年时间就修满了四年的学分,并且完成了毕业设计。


可以说,雷军在大学毕业后,已经奠定他计算机界顶尖人才的调子了。


而罗永浩这方面就差太多了。他读到高二就从延边二中退学了,之后就开始混社会。


1992年,雷军已经写出了在国内数得着的著作《深入DOS编程》,后来他还当过黑客,做过硬件,在武汉电子街非常有名气。


同期,罗永浩在卖二手书,倒腾走私车,生活拮据。


雷军在专业圈子里风生水起的时候,老罗只是个倒爷,过着有这顿没下顿的生活。


在困顿的不行的时候,罗永浩发现了英语培训这行很赚钱,于是下苦功学英语,终于进入新东方,之后靠着口才和段子,成了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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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雷军已经在业界稳扎稳打了十多年了。他在金山公司一步步成长,一直做到董事长,可以说在IT领域历练得非常全面。


在创立小米之前,雷军还投资了卓越网、逍遥网、尚品网、乐讯社区、UC优视等各种公司,对于资本运作驾轻就熟。


罗永浩当然也折腾了不少事,只不过大多数以失败告终。他创办牛博网,然后倒了,创办英语培训机构,最后也不干了。


但这些创业有一个好处,都增加了他在社会上的曝光度,以及,自信。


就是靠着这“迷之自信”,他觉得,是时候进军手机市场了。而雷军和他创办的小米,正是他最好的对标。


罗永浩恐怕没想到的是,自从他决定做手机的那一刻开始,他跟小米的爱恨情仇,就开始了。


3


最初,罗永浩是想跟小米合作的。


于是,在2011年11月,罗永浩在砸西门子冰箱之余,他跟雷军见了一面。


罗永浩是想让雷军投资他的,但俩人一见面就发现,他们对手机的理念根本不一样。


在雷军眼里,用户需要高性价比的产品,但罗永浩的观点停泊在雕琢用户体验上不肯让步。


罗永浩想做中国的苹果,但是又没看懂苹果手机,他以为苹果手机牛,是因为外观好看,设计精致。


他其实完全错了。苹果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整个软件封闭生态做的好,软硬件优化匹配得当,品牌的调性高,最后加工业设计,才造就了iPhone。


工业设计是苹果市场营销宣传点,不是iPhone成功的必须。


可罗永浩作为一个门外汉,并不懂这些。


最后,罗永浩跟雷军两个人不欢而散。


罗永浩决定自己单干。2012年5月15日,锤子科技成立,公司估值5000万元。


但是,自从成立之初,罗永浩就在学习小米的成功经验。罗永浩给锤子制定的产品路线是,先推出手机ROM,之后再推出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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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曾经通过相同的轨迹成功蜕变,这也给了罗永浩足够的信心。


可罗永浩想错了。


罗永浩毕竟对手机一窍不通,在做这么具有技术含量的产品时,最开始,连门都没摸进去。


他的团队成立之初,大家摸不清到底配置多少人合适,于是一个人打电话问小米的人,他们发布第一版时的规模有多大,对方回答说:只有6个人。


罗永浩真的信了这种类似玩笑的说法,因为是个内行人都知道这不可能。但老罗真的在刚开始的9个多月里,只组了7个人的团队。


这种明显不科学的研发构架,暴露了罗永浩对手机行业复杂程度的低估,也让他尝尽了创业的苦头。


即便是一天在办公室工作工作20个小时,也让他原本计划2012年12月推出的锤子手机ROM大大延后。直到第二年3月,才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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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子科技 2013 Smartisan OS 操作系统发布会


虽然暗地里在学小米,公开场合,老罗的嘴从来不给小米留情面。隔三差五,他就要把小米黑一下。


2012年10月老罗在一场演讲中说,

在做手机的理念上,完全不认同雷军的方向。他还说:


当众我老夸小米他那个 MIUI 做得很好,是定制版的安卓里面做得最好的,但是小米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会做减法。


老罗还说,苹果的竞争对手是一群笨蛋。谁都知道,这群笨蛋中当然包括小米。


从那之后,罗永浩跟小米的嘴仗就没停过。


2014年5月20日,罗永浩穿着一身深色衣裤,站在国家会议中心巨大的演示屏面前,就像他模仿的雷军一样,他要用这种形式发布他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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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子科技 2014 产品发布会


罗永浩正式发布了锤子 T1手机。可没想到没多久,它就来自自称开启手机评测2.0时代的王自如的差评。


王自如在视频中,把锤子T1的物料、结构设计等等,批得个体无完肤。这让罗永浩非常恼火。


为了赢下这场战斗,罗永浩让锤子科技设计总监方迟从技术层面全面攻击王自如。


而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攻击王自如的评价不客观,因为背后有很多金主——他已经接受了许多公司的投资,其中就包括:


小米。


最后,以罗永浩取得完胜而告终。


4


正当大众期待罗永浩跟小米持续厮杀的时候,他却对小米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开始频频向对方示好。


2015年9月7日,老罗在接受采访时,第一次诚恳地对小米道歉:


我为此也讽刺过小米公司,认为他们喜欢搞“耍猴儿式的抢购”,但后来发现,新企业规模没做大做稳定之前,从合理排产、精确控制销售和库存节奏、给线下渠道看信心等诸多方面,这是最合理、最有效的方式。


今天也借着这次采访的机会,我在这里正式向红点工业设计奖的主办方和小米公司,为我之前的轻率言论正式道歉。


光道歉一次还不够,罗永浩在2015年10月22日的一场演讲中说:


有人说在一次专访上道歉还不够,所以,在今天这个舞台上,我决定向行业前辈雷军道歉,并向以前挺我们但买不到的粉丝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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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振宇、罗永浩《长谈》


与此同时,罗永浩跟雷军在微博上的互动也多了起来。


2016年,罗永浩被人翻出他早在2012年就参加过小米的新品发布会,还公布了当时的照片。


罗永浩不仅做了回应,还说了一句:我们这一代的中国企业家,十年之内,会把你知道的那些破烂全都干死干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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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明显有跟小米拉帮结伙的意味。


雷军也心领神会,不仅转发了罗永浩这条微博,还说了一句:


我们这一代创业者的共同梦想:做感动人心的产品,让国人为国产产品骄傲!大家一起努力,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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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浩对小米态度转变的背后,是他越来越了解手机行业的艰辛。


尽管不断融资,锤子科技的财务却始终堪忧。而让锤子持续亏损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他们的主营产品手机,销量惨淡。


最艰难的时候,2018年底一度传闻锤子资金链紧张,已经开启了全面裁员计划,最终将裁员超半,并且有人称罗永浩有可能因此患上抑郁症。


对于这个消息,罗永浩自然坚决否认,还声称要起诉传播这个消息的人,并且去医院进行全面检查,证明自己并没有患上抑郁症!


嘴上否认,但老罗四处“卖艺”也是事实,他为微商站台、做知识付费、打广告,全是为了赚钱。


2017年,锤子科技一拿到投资,罗永浩就停掉了他在得到APP上的知识付费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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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专栏停更后罗永浩的道歉信


到此时,罗永浩更懂得雷军和小米了。


2017年,在他与另一个罗胖——罗振宇的对话中,罗永浩提到:


在我接触的手机厂商中,很多都没眼光,只有雷军最懂我。他判断我们跟它的互补性以及我们的价值,他说得非常清楚。


2017 年 11 月 30 日,罗永浩甚至在直播上引用了雷军提出的新国货概念,并表示一定会做好。


后来,罗永浩甚至公开到深圳的小米之家旗舰店参观学习。


种种迹象表明,他从一个米黑,已经成为一个米吹。


5


悲催的是,锤子手机在老罗的精心经营下,最终还是黄了。


2019年,罗永浩又高调进入过电子烟行业、推出仿鲨鱼皮材料Sharklet,然而这些,他都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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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给他的,只有老赖的标签,和3亿的债务危机。


罗永浩发现他最能赚钱的还是——嘴。因为老罗发现,即便他做啥啥不成,但他的影响力始终在。


他在微博上随便说点啥,转发点啥,都能引起不小的波澜。


他引以为傲的成绩还有,他在鸟巢的发布会曾卖出了3.7万张票,这场发布会仅门票收入就高达400多万元。


罗永浩共出版了三本书,两本演讲集、一本回忆录。有人保守估计,从2010年至今,罗永浩的版税收入在三百万至五百万。


这比他卖手机赚钱快多了。


3月2日这天,罗永浩在微博连着转发了6条黑鲨3手机的宣传。其中一条,被雷军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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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浩不是无缘无故宣传黑鲨手机的,当然,雷军也不是。


因为黑鲨手机的制造商——南京黑鲨科技有限公司所属集团是小米,大股东是天津金星创业投资有限公司,占股46.44%,其背后实控人正是雷军。


这之后,“罗永浩会不会入职小米”的说法越来越多。更何况小米这边,雷军已经招徕了不少的手机人才,包括金立前总裁卢伟冰、联想前手机掌门人常程等。


当年小米的竞争对手都成了它的员工,再多一个锤子前CEO岂不更完美?


直到3月19日,罗永浩正式宣布:


他要直播带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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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又过了两天,小米官方就正式宣布,罗永浩4月1日直播带货的第一款手机,就是:


小米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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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10是今年2月在疫情期间,推出的高端旗舰机型,是小米向高端市场迈出的标志。


这款手机太重要了,按照雷军的说法是:


小米10这可以说是,小米重新创业后的第一款产品。


让罗永浩肩负这么重要的任务,小米和雷军对罗永浩展现出了不一般的信任。


但是罗永浩给小米带货这件事,好多锤粉不理解,有一位铁粉留言:我能理解,但就是有点难受。


这引得罗永浩本人回复:难受啥?苹果不行的时候还拿过微软的投资呢,何况小米10 Pro做得确实非常好。


兜兜转转,人生如一个8字,罗永浩从2011年找雷军要投资不成,一直到现在亲自上阵为小米卖货。


人生的10年,罗永浩跟小米的关系,岂是“爱恨情仇”四个字所能包含的?


现在,很多人对罗永浩做主播不理解,甚至对他很失望,但他自己想得开,他在微博上回应:


失望?怎么会,我在想各种办法赚钱还债啊,做主播赚的又不是脏钱。我对自己很佩服,不想还好,一想就肃然起敬想求签名那种...


有些人认为网红主播没有手机公司老板牛x,手机公司老板没有愤青知识分子牛x,这些都是他们主观的感受,跟我没关系,也无关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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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上有个帖子“罗永浩比雷军差多少”,底下有1000个回答,可见这个话题的热度。


事实上,这些年来,一直拿罗永浩跟雷军比的人,没有明白一个道理,俩人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在社会上生存的方式也有本质的区别。


幸好,过了这么多年,罗永浩还是回归到了本职工作。


我觉得,有一个对雷军和罗永浩差别的评价,最为中肯:


一个靠技术走向人生巅峰,一个靠嘴混饭吃,能理解区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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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林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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