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讚美只有荷光者腿和顏的“光影教”,何以存在於《靈籠》中

“光孕眾生,眾生隨影,光滌吾魂,影庇吾體;

以道制欲,樂而不淫,寧殘體膚,不棄光影。”

——“光影教”教義

信仰是個很微妙的東西,在特定情況下,它比武力帶來的效果更顯著。因為它首要影響的便是思想,那麼思想又能帶來怎樣的影響?

——不論我們想要做什麼,首先都需要思想來引導。尤其是在時刻面臨著死亡,精神極度需要安撫的末世廢土上,如果能夠統一思想,那麼對於維持秩序便也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就像曾經的中世紀,處於信仰頂端的教皇擁有著不亞於皇帝的威嚴一樣。即使到了現今,我們喜歡數字6和8而不喜歡4、想要發財就拜財神等等都是信仰的引導。

而宗教,就是信仰的集合。

所以,當光影教徒在大廳中合聲念出這段教義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的心裡應該是慷慨激昂的。也正由於在藝畫精緻的畫風下所呈現出的“光影教”,讓每個觀眾的心裡也都激昂無比:他們吟誦著高尚美好的教義,然而卻做著卑劣的行為。搞著基因歧視而區分民眾的優劣和以祈福為由說著“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事等等行徑直接點燃了三好青年們的心火,以致成為本片的“密集轟炸點”,甚至於讓人質疑其存在的合理性。一路下來,好似在諸多炮火中也只留下了荷光者的這片聖地且多有讚美之意(當然是讚美其美腿)。

唯一的讚美只有荷光者腿和顏的“光影教”,何以存在於《靈籠》中

荷光者梵蒂


那麼對於實際情況,難道僅是留下荷光者而撇去其他就可以了嗎?我們都未曾在末世之中生存過,一切情形皆是想象,自然也無法體會末世之下到底會有什麼樣的情況。但不論生存環境怎麼變,人性是不會變的。所以不妨繼續想象下去:身處末世的人類瀕臨滅絕,在如此巨大的生存壓力和精神壓力下,會有什麼東西能支撐著人們不至於崩潰?

似乎也只有兩樣東西具有這樣的力量了,一是希望,二是信仰。

因為歷史、文化以及教育等因素的影響,現今的我們更傾向於唯物論和無神論,從而對宗教懷有著無視感或一定範圍內的包容。但是,宗教並非在任何歷史階段都是毫無意義的,宗教在末世可以起到穩固統治、凝聚人心的作用。因此,我們不妨以客觀的角度悄悄地繞開冷豔的荷光者來看看這個“光影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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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大廳


對於思想及行為上所具有的意義:

馬克思說:“宗教是人民的鴉片。”隨著現今我們社會的發展與科技的進步,人們對客觀世界有了越來越多的認識,那麼,宗教應該呈現趨於減少和衰弱的姿勢才是,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在科學技術日益發達的今天,宗教依然佔據一定的舞臺,依然擁有眾多信徒。

其實,宗教作為一個承載精神依託的家園,正是由於它以一種人們內心最能接受的方式來解釋未知,且也具有道德培養和心理安慰的功能,於人們的思想影響源遠流長。因為精神的東西不能通過技術來得以解決,因此,即使社會再發展,宗教也依然存在,且所具有的現世作用也是不可否認的:

①統一思想的作用:即在思想上把有著相同利益的人統一起來。最明顯的例子便是伊斯蘭教。共同的信仰,對阿拉伯國家的鞏固作用是舉世公認的,它時刻提醒著阿拉伯國家,我們有著相同的歷史,相同的政治、經濟、文化背景和需要。 在歐美也一樣,譬如布什發動"反恐戰爭"的時候,依然打出了一千多年前"十字軍東征"的旗號,用以喚起歐洲盟國及盟國人民的支持。

②安慰心靈的作用:隨著現今生產力水平的不斷提高,人們對自然的恐懼也降低到了相當低的程度了。但隨著社會化分工的細化,個體人類的社會生存危機卻正在加大。在現代都市生活中,很多人都倍感孤獨無助。於是宗教便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安慰個體心靈的作用。

③行為勸誡的作用:宗教是一個經歷了千百年來人類文化不斷進化完善的思想,是人類的社會生存經驗的不斷總結。在這一方面,它也有其價值、中肯的一面。

那麼,我們再看看“光影教”的會首查爾斯的描述:“身處燈塔的我們,都是被束縛的囚徒,只有走出洞穴,才能看見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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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首查爾斯


在此,他引用了《理想國》第七卷當中柏拉圖作的一個著名的比喻——洞穴之喻,這是柏拉圖試圖描述人類對知識的基本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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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之喻——柏拉圖


設想在一個地穴中有一批囚徒;他們自小呆在那裡,被鎖鏈束縛,不能轉頭,只能看面前洞壁上的影子。在他們後上方有一堆火,有一條橫貫洞穴的小道;沿小道築有一堵矮牆,如同木偶戲的屏風。人們扛著各種器具走過牆後的小道,而火光則把透出牆的器具投影到囚徒面前的洞壁上。囚徒自然地認為影子是惟一真實的事物。如果他們中的一個碰巧獲釋,轉過頭來看到了火光與物體,他最初會感到眩暈(就像才從電影院走出來一樣),但是他會慢慢適應。此時他看到有路可走,便會逐漸走出洞穴,到陽光下的真實世界;到那時他才處於真正的解放狀態,意識到以前所看到的世界只不過是影像,是不真實的,於是會開始憐憫他的囚徒同伴、他的原來的信仰和生活。此時,不論出於何種原因,結果就是他選擇了返回洞穴,並試圖勸說他的同伴,也使他們走出洞穴,但他的同伴根本沒有任何經驗,故而認為他在胡言亂語,根本不會相信,並且會綁架他,甚至在可能的情況下殺死他。整個洞喻到此結束。

柏拉圖聲稱囚徒與我們相像,即是說他們代表人類的狀態;而囚徒被拉出洞穴的過程則類似於通過教育而獲得啟蒙的過程。而其中轉向是個至關重要的舉動。我們可以把上升之途和對上面事物的觀照解釋成是靈魂上升到可知世界而變成哲學家的過程。洞穴之喻對於後來的政治和教育理論更是有著長足的影響。

在《靈籠》裡,這是“光影教”所提出的一個“希望”。那個走出洞穴的人便是至高無上的光影之主,只要祈禱就能受其庇護。並將這個“希望”給予信眾,從而為信眾提供歸屬感和依賴感,緩和了末世背景下人們的焦慮與恐慌。然而,它除了起著安慰劑的作用外,還起著另一個最根本的作用:以神的權威,將信眾的思想統一,從而增強了管理體系的運行效率——即以神權強化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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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的形成


對於現世及物質上所具有的意義:

同其他末世作品一樣,《靈籠》裡的燈塔也是靠撿垃圾為生,綜合生產力急劇低下,時刻處於“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窘境,而現存人類的唯一方舟也只有浮空城燈塔。可是,燈塔的運行以及人們的生存需要大量的能源和眾多物資,而撿垃圾小隊——獵荒者所能蒐集到的資源也是極其有限的。所以,燈塔必須採取一種高度集權和效率至上的管理方式,以此讓人們的生存儘可能地得到最大的延續。

①首要的便是基因的優化:生育與撫養一個新生兒的消耗無疑是巨大的,另一方面基因的優良程度代表著更為優質的勞動力,從而以追求生育行為更高的性價比。所以,燈塔體系人為地分成了兩個階層,基因缺陷的塵民和基因優越的上民。上民擁有繁衍的資格,而塵民不具備繁衍的資格,隨著上民的成長,塵民的不斷死亡,燈塔最終將成為純粹上民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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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繁育任務的金色大廳


②隨後是傳統倫理關係的管制:既然要限制繁衍和壟斷生育,那勢必要進行嚴格的性管制,也就是消滅誘發性關係的親密行為——即廢除夫妻制這一倫理關係。此後男女雙方也只是因為工作關係才進行結合、繁衍,進而由燈塔統一撫養和管理。這意味著,傳統理念上的家庭概念被瓦解掉了,親情父子這樣的倫理關係被撇棄了。被統治者的情感被進一步的壓制,以此來利於個體進一步的物化和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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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管理方式是有了,那麼該怎樣執行下去才能讓這一切都具有合理化,且燈塔民眾也樂意撇去舊倫理接受新倫理?

其實,相較於美劇《行屍走肉》裡的一個群體一個王而言,《靈籠》裡的管理方式來的要“溫柔”一些。答案就是利用宗教,讓信眾自願接受的同時還會感恩戴德。而其中的原因也正是本文接下來所要闡述的。

存在即合理,雖然合理並非皆“正義”。

如果我們反過來思考的話,若是在這樣的末世裡沒有宗教信仰的存在,現存的人類將很難統一思想,團結到一起,也很容易產生內部分化的後果。那麼結合前兩段文所表述的,“光影教”所產生的作用和燈塔裡體系的大部分訴求是一致的,也從側面表明“光影教”是有助於推行符合燈塔體系新倫理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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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塔體系的誕生


①安慰劑的作用:前文已提及過所以不再贅述。

②利用宗教填補“舊世界”缺失的倫理體系:末世導致了與國家、民族相關倫理的崩壞,而燈塔體系又撇棄了基於生殖和血緣的倫理。在末世的背景下缺乏倫理的關係,過激的甚至會演變成獸性肆虐。在這種背景下引入宗教,讓所有人成為主的信徒。形成新的倫理體系,各安其位各守其分。既可以防止倫理喪失產生的混亂。也可以提高燈塔體系的運行效率。

③繁衍是主給予的神聖的任務:“光影教”的大部分信眾是上民,而其中又多以適合生殖的女性上民為重。因為在生殖行為中女性付出遠大於男性,而且燈塔上的母親們必須要面對母子的分離,這對於任何女性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所以在通過宗教的手段進行安撫,將計劃中的生殖行為神聖化,便能夠讓這些女性上民充滿榮耀感地去履行作為生殖繁衍的任務。

④以生育行為的性價比區分出上民與塵民:而這一點也正是最具火力的一點。叢林法則、優勝劣汰,不只是物種與物種之間的,也是個體與個體之間的。就好比群居動物之中最能打架的就是王,擁有優先交配權;還有隻有擁有足夠食物的鳥才能有足夠的養分培養出靚麗的羽毛,才能找到配偶。這都是保證物種基因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的措施。反觀人類主張保護弱者,是因為在足夠穩定的環境下可以更好地發展科技,以科技來彌補基因促進人類群體中的和諧共存。但在末世,人類沒有足夠的資源與環境去發展科技,所以他們又回到了追求基因的方向上去了。

以上這些僅是對“光影教”存在於《靈籠》中的合理性的探析,其出發點和方向是對的,但衍生出的基因歧視和壓抑個體情感以及冰冷的執法手段就是其“非正義”的存在,這於人們的精神層面和當前局面的穩定而言是種大不利的因素,只是從目前來看,這種局面還未被更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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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光者執法過程

結語:

在《靈籠》裡,“光影教”一方面通過集會、儀式、口號等方式來加強信眾的信仰,鞏固新倫理的地位,為燈塔秩序進行宣傳與維護。而另一方面,則以荷光者為首的監督者對燈塔人民的行為和觀念進行監督,對可能出現舊倫理的反撲加以懲戒。在這一點上,宗教的兩面性被其展現的淋漓盡致。但就是這樣的“光影教”,才使燈塔社會生態能夠完成自洽而成為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其實末世宗教的顯現並不奇怪,在社會發展和綜合生產力足夠強大的時候,宗教是蟄伏狀態;但到末世在各方面能力處於低下的時候,社會結構和意識形態都會發生改變,宗教便復興了。當身處苦難之時,人們總是喜歡通過信仰來安慰自己,譬如東漢末年的宦官專權、戰爭不斷之時,道教的興盛;以及公元六世紀的阿拉伯半島戰爭不斷,內部矛盾激化之時,伊斯蘭教的興盛等等...

但無論“光影教”存在的合理性有多高,我們都不禁要為燈塔裡的人們感到遺憾可惜。他們為了生存放棄了很多作為人所必須的東西,儘管功利思想、個體物化的確讓燈塔得以維持,可那樣的維持終是讓人少了該有的人情味和煙火氣。如果一個人被高度物化,僅僅能做到機器做的事,那人又是幹什麼的?在作為人失去了很多本該具有的東西時,人又該作何定義?而這些又彷佛是在呼應劇中被附身的人的嘶吼:“全都是軀殼”。

當然,這些是跑題的話了,是另一方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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