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遊蘇寶頂隨想: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山一方

十一遊蘇寶頂隨想: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山一方

想要一座山做我的手掌

認識雪峰山,是從今年開始的。

項目部的大姐跟我說,雪峰山好比一隻手掌,大大小小山峰好比手指頭,蘇寶頂是中指。

我瞧我的中指高出其餘手指許多,情知蘇寶頂是雪峰山主峰。

這個“手掌”從南到北綿延350公里,兩翼夾淌著兩條大河,一條資水,一條沅江。

古人講“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又將“仁”字放在第一位,動輒稱仁君,道仁義。人人都想要一座山做仁者。毛澤東想要一座井岡山,作為根據地,傳播他的烽火燎原精神。諸葛亮想要一座臥龍崗,容他韜光養晦等待收拾山河的機會。陶淵明想要一座南山,讓他在修心養性之餘,痴痴面對,相看兩不厭。

我也想要一座山做我的手掌,讓我可以握成拳,和我的心脈連在一起,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長成骨骼和血液,這樣我便可以在月夜,在夢中,聽周身血液汩汩流淌,輕輕攤開手掌,仔細端詳手心手背,大河山川,長長短短,高高低低,雲捲雲舒,風平浪止。

十一遊蘇寶頂隨想: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山一方

劈榛斬莽

“雪峰山,山連山, 蘇寶頂,連著天,要想上天看神仙,先過331道彎。”民謠是曠野的靈魂,它隱隱觸動我,使我相信蘇寶頂住著神仙。

上蘇寶頂會晤神仙,是我這次行程的一個隱秘嚮往。

從懷化到洪江,從熟坪到羅翁,從海拔400米這個高度緩緩攀升,一步一步恍若登天。似乎命中註定,我與蘇寶頂有一場怦然心動的相會。

盤山公路顛簸,坑窪,狹窄,陡峭,險峻,在陽光下泛著灼目的銀白。

綿綿山脈一經劈開,就像一個人曾經流過血的赭紅色傷疤,觸目驚心,等待痊癒。

據說這條路是當年下放知青修的,用最簡易的工具和最堅定的信仰,一鋤頭一鋤頭挖出來的,後來被華能國際電力股份有限公司拓寬,公司在蘇寶頂建了一個全省裝機容量最大、海拔最高的風電場,總裝機15萬千瓦,目前已經建成投產,年發電量3億度。75臺2000千瓦風力發電機組立於群山之巔,像一群雪白錚亮的銀雕,盤旋在藍天白雲之上,給蘇寶頂增添一道流動的光芒。

千折百回的山勢,引我目光穿越高山峽谷,在歲月洪荒之間找到一個節點,那個節點的文字標註就叫劈榛斬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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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傳奇

蘇寶頂有個“一天堂、二天堂、三天堂”的說法。

只是不明白天堂為何分三六九等。聽小楊細說,才知此天堂非彼天堂,由於此地險要,歷來為軍事隘口,解放前有一股頑匪利用天然屏障為盤踞窩點,在此殺人越貨,行易貨勾當。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利益和死亡就像兩頭血腥的獅子,虎視眈眈逼視著這片土地,逼視著來自四面八方、卑賤如蟻的生命。

一天堂沒有仙樂,也沒有更鼓,只有橫穿山脊的寒風,蒼涼,狂飆。

月黑風高殺人夜,這裡隨時隨地都有血案發生。有人僥倖從這裡逃脫,不亞於逃出鬼門關。然荒冢之野如同地獄,縱然逃得出一天堂,又怎能逃得出陰陽交匯,山寂風止的黑森林。

子夜,捕食的貓頭鷹睜開枯澀的眼睛向綿延山脈探望,警惕,冷酷,無聲無息。

二天堂沒有金戈,也沒有鐵馬,只有歷史留下的履痕,神秘,詭異。

荒草叢中,一截斷裂的石碑,記載著李自成兵敗之後隱居此地屯兵種田,意圖東山再起的稗史。除了這段殘碑,還有一座屹立不倒的闖王廟,成為歷史不解之謎。一個大順國的瞬間繁盛和沒落,一代梟雄淪為流寇的生死沉浮,一段喧囂塵上的風雲歷史,以及後人一再探索無果的寶藏之謎,給這座山增添了許多神秘色彩。

三天堂沒有梟雄,也沒有嘯聚,隨著歃血為盟的誓言灰飛煙滅,昔日的孤魂野鬼徘徊在永無輪迴的地獄,嗚咽,悲鳴。

殘損的石級,破敗的牆垣,掩藏多少荒冢,模糊了多少面孔。那些在硝煙瀰漫中丟棄旌旗,折斷弓箭的頑匪,隨著解放大軍的衝鋒號角,就像一群潰敗的螻蟻,頃刻土崩瓦解。

日暮黃昏,萬籟俱寂。一切靈魂歸於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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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花開在山谷

一棵合歡靜靜開在山谷。粉紅,迷人。

像極了一位盛裝待嫁的女子,滿懷喜悅,帶著溫婉笑容。

我的目光從花樹頂端慢慢向遠處延伸,向高處眺望。

天空澄澈,蔚藍。銀白色的陽光照在紅絨落馬纓的花朵上,一片熠熠,明豔動人。

合歡因葉子成雙成對,晝開夜合而叫夜合花,又因花朵酷似流蘇而叫馬纓花。相傳虞舜南巡死在倉梧,他的妃子娥皇、女英遍尋湘江終日慟哭,最後淚乾血盡而死。後來,人們發現她們的精靈與虞舜的精靈合為一體,變成了合歡樹。唐代詩人韋莊根據這個故事寫過一首《合歡》詩:“虞舜南巡去不歸,二妃相誓死江湄。空留萬古得魂在,結作雙葩合一枝。”

合歡花的花期只一天,這朵開,那朵謝,生與死的距離只在須臾之間。看似纖細如絲般的花瓣簇擁在一起,隨風輕輕搖晃,嬌羞生動,然而搖晃之間便是生命的交錯,一晃而過的炫目,一縱即逝的美麗。

所以說,愛情是美好的,也是短暫的。一切美好從萌發開始,就以它自己的形式,印證生死。

關於合歡的故事,我知道得不多,所以當小楊問我時,我只輕描淡寫地說,合歡,是愛情樹。

我的淺笑,有種千帆過盡的淡淡惆悵。

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欣賞合歡花,而且是第一次聞到花香。在接近它的時候,空氣裡瀰漫著一個清純少女淡淡的體香。

一個青絲紛揚的女子,靜靜站在萬仞之崗,對著綿綿青山以生命發下重誓:如果今生今世遇不到“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神話,就讓我來生變成一棵愛情樹,心為花,血為葉,花不謝,葉不落,一生同心,一世合歡。

女子是孤獨的化身。合歡是女子的化身。

那種美,詩意,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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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皈依於水

湖不大。在天地間很渺小。

但那一抹瀲灩已足夠盈溢眼波。遠遠看去,清澈淺藍的水中倒影著八面青山,一個明眸善睞的女子,顧盼生輝,嫵媚動人。

其實,那根本就不是湖,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水庫,叫八面山水庫。湖很長,繞一週相當兩個蘇寶頂來回,以沅江支流羅翁溪為水源,最高蓄水量為兩千萬立方米。圖片

水庫1975年3月動工,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完成了建設。據說當時最多的時候有兩萬人參加建設,條件十分艱苦,民工住在四面透風的簡易工棚裡,早晨起來哈氣都會結成冰。那樣一個大壩,千萬噸土石方,都是民工晝夜不停地用肩膀挑出來的。小楊感嘆,哪像現在,稍稍復修一個涵洞,就得花幾百萬。

當地習慣稱八面山水庫為湖。因為它蓄積的是沅江支流的水。沅江千折百回,最後歸於洞庭湖。湖,才是它的歸宿。

剛剛在車上看見這水域就覺得親切,原來它是沅江的支流啊。沅江在我生命裡注入了記憶密碼,色澤,溫度,氣味,都儲存在我的記憶裡,再熟悉不過。

我站在蘇寶頂半山腰,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且驚且喜且莫名感懷地注視著這片水域,不能移足也不能做聲,沉浸在漫無邊際的思緒裡。

你說,一條小小的羅翁溪,在江河湖海的命格里算個什麼?但它卻像極某些弱小的生命,以其曲柔守得大成,以其堅韌跨越千里,方寸之間的微量變身兩千萬立方米的豐盈,這裡面有什麼玄機,我說不清,卻能感知萬事萬物蓄積能量的大境界,大神秘。

月色打撈,山風薰染,候鳥翦翦飛來又飛去,四季都在它的乾坤中。只要它願意,這湖,這水域便可以守著蒼穹一輩子,也可以與八面山對峙一輩子,天空、太陽、月亮、星星都悉數攬在懷裡,讓時間公平地裁決誰輸誰贏。

一片樹葉,帶著皈依的心情,飄過季節,靜靜地朝山腳下落下。

真想不到,一片樹葉的飄逝,會如此強烈地震動了我的心懷,我為它的歸宿而感到欣慰。

我也不願離去了。望著山谷中的盈盈波光,我感覺那是它含情的微笑。

我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麼不願走,因為我除了想要一座山,還想要一片水。一片潤澤我,滋養我,供我記憶和懷念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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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震盪的聲音

終於登上蘇寶頂了。

迄今為止,這是我登上的最高峰,海拔1934米。

蘇寶頂氣勢磅礴,群峰相連,峰頂渾圓,形成一望無際大草甸。俯瞰巒峰起伏,蛇形逶迤,讓我想起它的神奇來歷。相傳蘇寶頂住著一位老者,有一天,一個年輕人求見,說翌日會有一條蛇和一條蜈蚣在他家堂屋打架,希望借他家大公雞一用。次日老者果然發現蛇與蜈蚣相鬥,只見蜈蚣死死咬住蛇的七寸,蛇痛苦的扭曲著身體,毫無還手之力。老者想起頭天年輕人的話,就把大公雞放了出來,大公雞一見蜈蚣就叼住,一口吞了下去。戰鬥結束了,蛇也走了。不久那位年輕人又來了,實情告訴老者自己是蛇精,在此修煉了一千多年,只因和蜈蚣精鬥法,差點一命嗚呼。感謝老者救了他,問有什麼需要。老者孤寡,言不需謝。蛇精就講,那這樣吧,明天二更外面無論發生什麼,你在家裡都不要出來。第二天晚上果然雷電交加,傾盆大雨,只聽外面有山崩地裂、翻江倒海的聲音,老者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等天亮雨停出來一看,才發現擋在自家門口的大大小小山頭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塊一望無際的平地,這塊平地就是今天我看見的蘇寶頂。

蘇寶頂風勢浩蕩,像一匹脫韁野馬,馳騁縱橫,嗚嗚嘶鳴。

藍天白雲與之對峙,以靜制動,處驚不變,詭異地內斂著速度與激情。

這裡有狂風漫卷,卻沒有亂雲飛渡和飛沙走石。

沒有大樓呼呼震盪,行道樹往一邊傾斜,車輛行人在馬路上搖搖晃晃,更沒有一隻五顏六色的塑料袋,脹鼓鼓地裝滿風,在空中忽高忽低飛奔。這裡小草和矮灌木雖然也在風中顫抖,但那是力量的蓄積和爆發,是在和風抗衡。就連地上的每一粒沙塵都仿若鐵砂般沉重,安然不動。

這裡山越高,天越藍,白雲越安靜。一朵雲久久凝滯,像藍天那樣石化。

這裡只有我的頭髮在飛揚,衣袂在飄舞。我仰著頭,閉著眼睛,零距離地聆聽一首風的樂章。

幾千年過去了,幾萬年過去了,終於有一天,我如願以償在蘇寶頂聽這場大風演奏的交響樂。這是一個奇蹟,一個生命史上的奇蹟,為了這一刻,蘇寶頂甘願守了億萬年孤寂,我甘願經歷千萬次輪迴。

八面來風猶似八重伴奏,四野林濤好比四組方隊,那麼多種不同尋常的精靈發出的聲音,給人千差萬別的感受,千變萬化的驚喜。

“我在蘇寶頂聽風!”我情不自禁大聲喊出來。

我聽見莽莽群峰和高高天庭發出震盪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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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被群落的空間結構

蘇寶頂的氣候變化是無常的,天氣一日十變,時而云開日出,時而陰雲密佈,時而大雨傾盆。六月酷暑的溫度只在18度左右,早晚不到10度。

我們在山下時還熱得冒油,上山冷風嗖嗖,渾身冷得直起雞皮疙瘩。

蘇寶頂為亞熱帶常綠闊葉林及松針林植被,垂直分異明顯。山腳有樟樹、錐慄、楓香、烏飯、白櫟、青岡、樺木、山茶、杜英、冬青、木蘭、竹、松、柏等數百種植物,海拔1400米以上就變成了山地草甸,只有覆盆子、箭竹、芒草、苔草等耐寒植物。

覆盆子渾身是寶,嫩葉可食,老葉可入藥,果實有紅色、金色和黑色,分兩期成熟,四五月為紅色,俗叫插秧泡、龍船泡。七八月為黑色,富含不飽和脂肪酸,有荷爾蒙妙藥之功。

箭竹也是一味甘寒藥,清熱退燒。曾經救過我的命,跟我有宿命關係,名諱中唯一的字。

芒草又叫茅草、牛草,全球有14個品種,大多分佈在亞洲,中國有7個,我熟悉五個,一一被我嘗試過。我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習性,對食草動物的食物都感興趣,總想著世界末日來臨,人類要靠自然法則生存。芒草枯黃的季節,山坳裡變成另外一種顏色,那是一種恣意放縱的顏色,王者的顏色。就連獸中之王老虎也喜歡這種大地染成金黃的色澤。我見過出沒於芒草枯黃季節的老虎,那個時候的虎,比任何時候都現實和矯情。現實是因為它飢餓,矯情是它的身體在飢餓狀態下特別柔軟,行走在風中,身體腳步與芒草相應搖擺,波浪一樣互相推搡著向前。波浪覆蓋了整個山坳、飢餓的眼神。

那些長在山背面的苔草,在蘇寶頂是不敢明目張膽張揚它們的成熟和夢想的。也許它們有過成熟,有過張揚,但它們更明白成熟和張揚意味著死亡逼近,因為一旦抽穗結籽,寒冷就會徹底消滅它們,甚至毀屍滅跡。它們在秋天的掩護下,在成熟氣息的浸透中,在一個有意無意的下午,高遠的秋天還沒來得及以溫和的方式跟它們進行死亡交涉,它們便知趣的,自得其樂地相約於一夜之間集體枯萎。秋天或許不知道,它們在夏末便結下了沉甸甸的種子,悄悄地擴散,完成了生命傳播的神聖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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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種存在關係

據悉,袁隆平最早就是在熟坪鄉羅翁花園二村做雜交水稻研究和試驗,這裡接近八面山與蘇寶頂,如果沒有高海拔的特殊氣候和適宜植物生長的優良環境,也許就沒有袁隆平的雜交水稻。也許沒有也許,也許是一另種結局。

據說,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最後一戰——雪峰山大會戰,中國軍民在雪峰山腹地英勇阻擊日寇,取得震驚中外的“抗日最後一戰”勝利,奠定了芷江受降的基礎。我從衛星雲圖上看出端倪,雪峰山脈地勢險峻,勢如沖天雄鷹,主峰蘇寶頂就像昂然的鷹頭,芷江和龍潭兩點一線,略成弧形,恰如雄鷹張開的翅膀,而蘇寶頂處於正中,這樣的造型是大自然的傑作,上天冥冥的註定。現懷化正在打造“雪峰山大會戰戰場遺址”、芷江“受降坊”和漵浦“抗日陣亡將士陵園”抗日旅遊線,三景區對接,脈絡更加清晰。

據報道,洪江八面山遺留的班川時代生態植被,被聯合國譽為沒有受到任何汙染的綠洲。八面山地處洪江市東南部熟坪鄉境內,西鄰深渡苗族鄉、沙灣鄉,東接大崇鄉,北界硤洲鄉,南靠龍船塘瑤族鄉,總土地面積127平方公里,與蘇寶頂毗鄰,沿八面山農場林業便道才可登頂。

據可靠消息,蘇寶頂有一個叫苔田的行政小組,因搞旅遊開發等多方原因搬遷在即。苔田是一個美麗的自然村,住戶多為解放前給地主種地的佃農。看過《紅樓夢》的人都知道,榮寧二府在鄉下有房有地有佃農,年收入很大一部分來自收租。地主在蘇寶頂修了很漂亮的窨子屋,為著夏天到山上消暑,平日就讓佃戶們住,幫著看房子。解放後,人民當家作主,分田地,分財產,窨子屋從這裡開始,正經屬了佃戶,光陰一晃,過了半個世紀。漫長的時光過去了,苔田雖然活在這個世上,但時光好像靜止在這裡,太陽在一個地方起落,月亮在一個地方浮沉,一年四季美得叫人念想,著迷。窨子屋遺世獨立,固守自己,拒絕變化,永遠呈現原本的樣子。現在,說聲搬走,人都懵了。

走,或不走,不是苔田人說了算,苔田人頭痛。故土難離,一朝一夕,一草一木,牽扯著人的心。搬到別處,山上的田地還耕種嗎?搬到別處,還有冬暖夏涼的窨子屋住嗎?窨子屋不會像牛一樣跟著人走。窨子屋不在了,故園就不在了,家的記憶也不在了。

歲月被徹底偷換了概念,太陽沒有了子醜寅卯,月亮沒有了陰晴圓缺。

一個即將消逝的古村落,失去了炊煙和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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