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海日記揭祕他為何要當“漢奸”?

周佛海一生短促,只活了51歲。但他一生筆頭甚勤,養成記日記的習慣,每日必記完日記方寢,確有特殊原因未記,日後必補記。他並重視自己日記的保存。1943年1月11日,他的住所南京西流灣住宅失火,當其妻子搶救財物時,他卻打開保險箱和書桌抽屜取出日記抱著往外跑,其珍愛日記至此。抗日戰爭結束後,周佛海的日記落在國民政府軍統局手中。國民黨政府敗退出中國內地後,周佛海日記大部分留存內地檔案部門,至60年代,檔案部門查到殘存的7冊,另有一部分經軍統人員之手流落到香港。周佛海1940年的日記於1953年8月由香港創墾出版社出版。而1939年的一冊卻下落不明。1939年是汪精衛集團逃離國內後與日本勾結籌劃建立南京偽政權的一年,這一年周之日記記載汪偽集團的活動,內容至為重要,但卻失蹤,實為史學研究之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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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佛海日記揭秘他為何要當“漢奸”?


周佛海擔任過汪偽南京政府的軍政財經要職,如偽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秘書長,偽政府財政部長、警政部長、軍事委員會常務委員、行政院副院長等,其日記中留下汪偽政權重要活動的歷史蹤跡是不用說的。抗日戰爭初期,周佛海在南京、武漢、重慶,身居國民黨中樞機構,隨侍蔣介石左右,出席國防最高會議,參與要政。他的日記中記載了國民政府大政方針決策過程的某些情節。1945年6月9日後至1946年全年,周佛海自述:“因痛病時發,變故迭生,一直未遑或無心作日記也。”故周逾一年半時間中斷了記日記。有關日本投降前後他的活動及他被關押審判的詳細經過之記載闕如。但其1947年日記中對有關這方面的情況有所追記,多少彌補了不足。

從抗日戰爭爆發起,周佛海就對這場民族抵抗戰爭恐懼、悲觀,對與日本妥協,以滿足日本某些條件,換取日本停止軍事進攻,結束戰爭,充滿了幻想,終於從尋求“和平道路”走向投降的深淵。從周佛海日記中能看到他走向深淵的心路歷程。

“七七”盧溝橋事變標誌著全民族抗戰的爆發。國民政府雖然下定了抗戰的決心,但國民黨政府內部存在著以汪精衛為代表主“和”的潛流。周佛海與汪同調,“始終認為戰局不會擴大”。戰爭一開始,他就與汪精衛、陳公博、高宗武、陶希聖、胡適等人頻繁密商與日和平外交。他在日記中寫道:“餘始終認為,國力不足,戰爭只可適可而止,宜準備外交接洽。”“中日關係非一戰可了也。”他主張,當勝負未分之際,最好“保全實力進行外交”。但他們“貢獻外交進行方式,不被蔣先生採納,大為失望”。他認為,“蔣先生對此次戰事似無遠大計劃,只抱犧牲之簡單的決心,時局如何收拾,戰爭到何程度,似未在考慮之中,令人焦灼”。戰事逐步擴大,周佛海“焦灼萬分”,“殊覺苦悶”,“食不甘味”,“瞻念前途,仍有不堪設想者”。每談前途,他都頗覺黑暗。日記中充斥著他悲觀情調的語句。

至上海失陷,軍事潰敗,擬行遷都,周佛海“心亂如麻”,感到“前途暗淡已極”。11月14日,他日記中記載:“外交形勢亦無實際援助,比(利時)京會議(布魯塞爾九國會議)將發表宣言,一散了事。軍事上抵抗力日漸減少,悲觀萬分。午痛飲解愁。綜合各方情況,前途暗淡已極。”為避戰禍,家人朋友分離相別時,他記寫的是:“黯然魂銷,惟別而已。復念時局如此,家庭團聚不知何日。返家後,睹人去樓空之日,尤令人感傷不已。”撤離南京前夕,1937年11月17日,他在日記中寫與友人相別的情景:“重霧籠城,天昏地暗,此別不知再會後日,相對泫然。……日來悲觀之至,謂中國從今已無歷史,何必記日記?”

至戰爭進行一年之後,他寫道:“蓋久戰之後,已不覺戰爭為可怕矣,惟正因此種種關係,將來必有嚴重悲劇。”他一心想著的是與日言“和”。1938年春,身居抗戰陣營中樞之周佛海甚至有離開武漢親自赴香港與日方秘密“交涉”之打算,後蔣介石身邊的陳布雷告知他要打消這個主意,“恐起物議”,他還“聞之不勝懊喪”。在抗日陣營中,“和”與戰兩條路線之爭,使周佛海與蔣介石距離愈來愈遠,而與汪精衛越來越緊密。周與人“談時局前途悲觀萬分:吾輩既不能為俄國走狗而入共黨,復不願為日人傀儡,除自殺外,尚有何法?”蔣介石對於他的宣傳工作不滿意,他認為:“惟蔣先生之理想,亦過於離開現實,決不能實現。”他感到:“以後局勢日益緊急,前途困難,方增未已,為之憮然。”1938年8月中旬,當他飛離武漢赴渝時,其心境:“出發在即,一時心緒紛煩(繁)”,“忍痛動身……別矣武漢!後會不知何日。武漢八月,宛如一夢,人生別離,本極痛苦,況永別耶!”

這位國民黨中央主管宣傳工作,身負動員全國軍民抗戰的大員,竟毫無奮發勇進、不畏犧牲的戰鬥精神和氣概,卻整日裡沉浸在悲愴悽苦惶惑不安的情緒之中。在周佛海的心中,“盱衡時局,焉如搗,長夜漫漫,何時達旦?今後困苦顛連,當益加甚。”他沒有抗戰必勝的信念,相反,他越來越覺得,抗戰必然亡國。他寫道:“民國成立27年,不料今日有亡國之趨勢,不禁悽然欲絕。臨與武漢告別之前,均覺垂頭喪氣也。”“今後局勢愈益艱難,而無補救之法,為之太息。過去一誤再誤,中國竟亡於國民黨之手,千秋萬世後決不為吾人諒,吾人其為歷史之罪人也。”正是在這種抗戰必亡的思想心理支配下,他追隨汪精衛,想“打破難關”,採取“非常之舉動”,名為與日本談“和平”,實則走向投降日本的深淵。從周佛海的日記中,不難找到他走向這條死道的心路歷程。

1938年11月中旬,當週佛海與汪精衛密商逃離重慶時,忽聞蔣介石將由衡陽赴重慶,心中非常害怕,他們感到“殊出意外”,“不勝奇異”。12月1日,他日記中寫道:“聞蔣先生十號以前將來渝,心理上有莫名其妙之感想,如小學生聞先生將至然。”這完全真實地反映了他的恐懼心態。當他搶先飛離重慶赴昆明時,他的心境:“豈飛機離地之剎那,即餘政治生命斷絕之時?”“默唸前途茫茫,國運、己運,均難逆料是吉是兇也。”正當周佛海先期到達昆明等汪精衛前往時,蔣介石到達重慶,汪精衛離渝之計劃被延誤。重慶電召周佛海返渝,他“甚為躊躇”,“去留問題委決不下”。他心情矛盾,一會兒想返回重慶,一會兒又決心赴香港。待汪精衛到達昆明,他“十餘日來心上一塊石,今始放下”。他逃離國家的心情在日記中記載得相當清晰。最後他終於走向投日之不歸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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