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抖音裡的是什麼樣的人?

3月31日,小門在他的抖音上傳送了一條被舍友惡搞的15秒視頻,在3小時內,就收到了9910個贊和107000次的播放量。

  生於1998年的小門,是濟南一名在讀的大一學生。包括他在內的宿舍中的六位同學,都是抖音的忠實粉絲,甚至他所在的班級“也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同學在玩抖音”。小門說:“我們都中了抖音的毒。”

  4月3日,因平臺存在大量低齡孕媽視頻被央視曝光,快手CEO宿華髮表文章《接受批評,重整前行》進行道歉。4月5日,快手在安卓商店下架。就在之前十多天,抖音方面表示正著手改進產品功能,計劃上線“風險提示系統”。

  成立7年的快手,與僅誕生500多天的抖音,已成為90後們隨時隨地殺掉碎片時間的利器。《王者榮耀》?那是小學生才玩的;微信、微博?還是留給中老年人吧。

  與所有“身體發育快過靈魂”的App一樣,抖音和快手在爆發式生長的同時,也迎來了“成長的煩惱”。

  在抖音走紅的小門和大山

  雖然在2017年10月就註冊了抖音賬號,但是小門真正開始玩卻是在2018年初。“剛開始只是看別人玩,覺得很搞笑,慢慢地才開始自己拍。”

  小門的專業是舞蹈表演,所以他的第一個抖音作品,就是在自己上課的舞蹈室拍的。視頻裡,小門和他的同學們展示著翻跟頭、一字馬等舞蹈動作,“當時就是拍著玩”。這條被小門稱作“拍著玩”的視頻,得到了1020個贊和29000次的瀏覽量。

  真正讓小門決定好好玩抖音的,是他拍的第三個視頻。視頻裡的他在學校的撕腿機器上做著高難度的一字馬動作,這條視頻讓他收穫了397萬的瀏覽量,“當時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小門回憶道。5.4萬個贊,526條評論和894次轉發,他覺得當時“有點飄了”,也決定以後要“正式”開始玩抖音了。

  而他的“正式”玩,也不過是在課餘時間,聽到好的音樂或者有了好的想法,讓舍友幫忙錄下來。小門說,他只是想把自己快樂的一面傳遞出去,希望更多看到他視頻的人能開心。

  濟南小夥大山在抖音上的火則完全是意料之外和措手不及的。他因抖音而被全國人民所熟知,但他的手機裡雖然有抖音這個App,用的次數卻不多。直到現在,裡面也只躺著兩條孤零零的視頻。

  而大山上抖音的初衷,也只是“想看那個玩滑板的,特別帥”。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會因抖音而火。雖然他從2015年就開始在街頭唱歌表演,常在寬厚裡唱歌,但是也僅僅是因為“街頭是讓人快樂的地方”,並不以此謀生。

  轉機發生自2017年底,他跟搭檔在街頭演出時,有觀眾將他們的演出視頻傳至抖音,大山回憶說,“當時那個小姑娘的手機就卡了,收到的點贊和評論太多。”在抖音上走紅的大山,被越來越多的人熟知,他們有了固定的粉絲團,很多的演出機會和演藝公司也都找上了門,但是他們大多選擇了拒絕。對此,大山只是淡淡地說“我們有自己的規劃。”

  “第一人”和“代言人”

  3月26日,“大連老溼王博文”過了他的25歲生日。這個在視頻裡一人分飾多角、創作了一系列有觀點性方言短視頻的90後大男孩,擁有抖音粉絲380多萬,全網播放量超10億次,多部作品登上微博熱搜榜,被稱為脫口秀演繹短視頻第一人。

  與此同時,身處臨沂的“說方言的王子濤”,也正坐在家中的鏡頭前,進行著自己的一系列表演。他是2017年度山東省地域影響力最大的短視頻創作者,也是山東方言第一大V和山東方言代言人。

  截至目前,“大連老溼王博文”擁有抖音粉絲382萬,獲贊1404萬次;“說方言的王子濤”擁有抖音粉絲148萬,獲贊643萬次。

  跟小門和大山的“意外走紅”相比,“大連老溼王博文”和“說方言的王子濤”則更加“專業化”和“職業化”。現在的他們,不僅是專業的短視頻內容創作者,在其身後還隱藏著專屬的運營團隊。

  2013年,閒來無事的王子濤將老家臨沂的方言整理成段子放在了網上,聽者覺得“很好玩”。於是,他在人人網創建了一個名為“濤聲依舊”的公共主頁,將平時學習、生活中的片段整理成篇,用臨沂方言錄製成語音片段,傳到主頁供自己和大家娛樂。

  跟王子濤同樣以說方言紅遍全網的王博文,則顯得冷靜得多。他笑言,他在生活中並沒有什麼其他愛好,大多時間都被拍視頻和剪視頻填滿,“如果非要說愛好,那就是拍片子剪片子吧,我很享受這個過程。”跟視頻裡所表現出的奔放和潑辣相比,王博文稱生活裡的自己更細心嚴謹。

  當人人網的時代過去,入住抖音才是“大勢所趨”。王博文總結出了高度:“抖音的出現打破了現有的短視頻行業佈局,它的內容屬性有賴於年輕人的腦洞、思維和感官。這一特點首先催生了超前衛和潮流化,然後又聚合和引領了一種年輕態的話語表達。”

  劉飛和貝殼視頻

  王博文和王子濤走上自帶流量的網紅路,與他們身後的男人——貝殼視頻創始人兼CEO劉飛密切相關。

  時間倒退至2011年,還在讀傳媒大學的劉飛做了個創意視頻短片《老男孩》並上傳至網絡,第二天,他發現自己的作品登上了優酷首頁,評論和點擊率都很高。這是劉飛第一次走紅,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短視頻領域的機遇所在——他先於絕大多數人意識到了,機遇在短視頻領域,而不是長視頻。

  從2013年組建“何仙姑夫工作室”,再到2015年成立公司,劉飛覺得這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公司成立後,推出了《麥兜找穿幫》《囧聞一籮筐》等系列短視頻,走上了專業生產內容的道路。“何仙姑夫”這個IP開始廣為人知,其打造的穿幫節目成為爆款,收割了短視頻領域第一波流量紅利。

  但搞笑視頻的優勢和短板,很快便顯現出來。搞笑視頻內容通俗、拍攝簡單,所以極易被模仿。隨著短視頻熱潮的到來,搞笑內容已經趨於飽和,令觀眾產生疲軟心態。

  如何保持內容的新鮮度和創意性成為“何仙姑夫”面臨的挑戰。劉飛決定,進軍MCN(網紅經紀)。2017年9月,“何仙姑夫”完成A+輪數千萬元融資。融資後,“何仙姑夫”發佈了MCN服務品牌——貝殼視頻。

  劉飛認為,內容公司做MCN的優勢在於具備短視頻經驗,瞭解整個行業是如何工作、運作的,同時能夠發現行業真正的痛點是哪些。創作者的成長需要被挖掘和培養。“創作者在做原創的時候依靠自己積累一些粉絲,但在下一個階段需要具備更專業的東西,這就需要第三方的公司幫助他們。”

  “大連老溼王博文”和“說方言的王子濤”便是在去年被劉飛收入麾下。當下,貝殼視頻旗下所有簽約藝人都已入住抖音。

  南抖音,北快手?

  上線僅500余天的抖音,靠什麼對7歲多的快手實現了猛烈的衝擊?“記錄美好生活”與“記錄世界記錄你”,乍看分別並不大;而“記錄年輕人的玩法”與“記錄年輕人的活法”,一字之差,將調性明顯地劃分開來。

  通過新浪微博上網友提及快手的熱度看,的確呈現從北向南遞減的趨勢,而抖音地域分佈前三名則為湖南、安徽、山東。由此,“南抖音,北快手”的說法似乎並不成立。

  抖音的爆發,在一定程度上,仰仗於社交“短視頻時代”的加速來臨,可以更精確地“收割”成長起來的95後,而不僅僅是“南方青年”。據公開調查數據顯示,各年齡段公眾對實時視頻的接受度,1985年-1990年的為21%,1990年-1995年的為47%,“95後”高達78%。劉飛也證實,現在的短視頻領域,主要受眾即“95後”。

  快手APP界面極其簡潔,首頁只有三個標籤:關注、同城和發現。每個視頻並沒有分類,最多有一個一句話簡介。這種形態與快手本身的定位有關。“記錄本身就是一個平淡的詞,沒有情感和情緒。”快手CEO宿華說。從2011年起,快手的產品形態基本沒有任何改變。每個內容、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快手不刻意培養偶像,“去中心化”也讓明星用戶得不到多少偏愛。

  正是這種對原生態視頻的堅持,快手核心用戶集中在二線以下城市,最高學歷低於高中。

  與快手的樸素經營不同,抖音從上線第一天就很高調,標籤化、年輕化。抖音紅人不會直播“吹瓶子”、“胸口碎大石”,那些漂亮小姐姐、帥氣小哥哥更多地是衣著時尚地出現在鏡頭前,抖一個小機靈撩妹,或者有節奏地“抖”個舞。

  極光大數據顯示,從2017年3月到7月,抖音的用戶迅速從29萬飆升到了173萬,日均播放量已經突破10億;Quest Mobile數據顯示,春節期間的抖音日活用戶從3000萬直接上漲到6000萬。

  在“前短視頻時代”,即短視頻尚未成為風口的時代,快手承載了青年們自我展示、娛樂、獵奇、社交等綜合訴求。但對於很多普通青年來說,只能圍觀而無法模仿,除了喊麥、社會搖、鬼步舞等少數自發流行的內容。而剛於3月19日實現了品牌升級的抖音,則要將自身打造成為一個事關“美好感”的產品。無疑,追求內容質量,設立一個“美好”的、“創意化”的標準,引導用戶生產內容,是要與低俗娛樂化劃清界限的。

  “顫抖”過後,走向何方?

  伴隨內容審核門檻不斷提高,與主流文化的分野使快手和抖音的商業價值存在變數。進入3月,纏繞抖音和快手的,是一波波的壞消息。

  短視頻裡各種花式玩法受到越來越多人的追捧,高難度動作也引發了眾多用戶的模仿熱潮。3月初,武漢一年輕父親模仿抖音動作,失手導致2歲幼童脊髓嚴重受損。3月19日,抖音方面發佈聲明提醒用戶不要輕易模仿高難度動作,並表示正著手改進產品功能,計劃上線“風險提示系統”。隨後,有男子模仿抖音視頻連摳10多個奔馳車標,結果被警方帶走。近日又有媒體爆出,抖音、快手成為展示假冒化妝品、山寨奢侈品的櫥窗。甚至,部分疑似製假視頻還獲得了平臺推薦。

  “負面”接二連三。快手、火山小視頻近日被央媒曝光,直播低齡生子、早戀等問題。據央視報道,許多未成年媽媽主播火爆的背後,平臺算法成為“推手”。關注其中一位主播後,在感興趣的好友中可以找到海量類似內容。央視批評這類平臺不但未盡審核義務,還通過算法不斷向感興趣用戶推薦類似視頻。

  4月3日,快手CEO宿華髮表文章《接受批評,重整前行》進行道歉。稱將完善身份認證措施,對於未成年用戶,將用專門的策略限制內容展現和設置相應的社區權限。並對視頻進行分級,對於未成年用戶可能看到的視頻,進行嚴格過濾。火山小視頻也通過官方微博發文回應:“責任無可推卸,審核從嚴不懈。”

  4月5日,快手、火山小視頻在應用商店下架。在小米、應用寶、oppo商店、豌豆莢等安卓應用商店裡,快手與火山小視頻均被下架;在蘋果App Store裡仍能搜到並下載,但無法下拉更新。

  對於當下的短視頻熱潮,劉飛表示“視頻已經成為大眾娛樂一種不可或缺的方式,短視頻正在成為一種全民現象,是大眾的一次表達革命,抖音只是其中之一。它給不同領域不同年齡不同職業的人提供了表達和展示自己的機會,所以抖音的火爆是必然的。”他預言,未來的短視頻領域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而“為了搞笑而搞笑”,已讓部分短視頻創作者感到厭倦。當精品內容被“東北搞笑視頻”打垮,平臺為了流量又頻頻推薦低俗惡搞類視頻,會漸漸讓受眾群養成窺醜、評醜的觀感品位,從而上演惡性循環。

  無論如何,用正確的價值觀指導算法,建立未成年人保護體系,才能使身體的發育趕上靈魂的腳步。這句話的適用對象,包括但不限於抖音和快手。 (記者梅寒)

  編後 我不認識你但我想了解你

  2008,移動互聯網元年;2009,微博上線;2010,3G到來;2011,微信發佈;2012,打車軟件上線;2013,4G來了;2014,移動支付興起;2015,外賣O2O上線;2016,知識付費勃興;2017,短視頻爆發……十年間,一隻手機被越來越多地賦能,我們付出的交換條件則是從充一次電能用兩三天到一天要充兩三次電。

  自認是一個接受新生事物不快的人,至今拒絕用電子閱讀代替紙質書,也不願用鍵盤敲擊取代書寫。因此,對於身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看視頻,最初的感受就是:他們得多閒啊,才會看這些無聊的東西。或者,他們的時間只有碎片,沒有整片?

  直到一個月前看了GQ實驗室的一篇文章:《我上哈佛,也上快手》。文中說:“它有7億累計註冊用戶,所以你能在上面看到各種各樣的人努力生活的痕跡,有殘酷,也有回甘和溫暖。無論職業、年齡、地域、知識背景,不同的人生在快手上相互遇見,並拓寬了彼此生命的寬度。”

  一瞬間,我明白了當下年輕人為什麼愛上快手,愛上抖音。我不認識你,但我可以瞭解你,這種感覺,的確令人著迷。在“宅社交”時代,不分“土豪”還是“月光”,不管一線城市還是十八線,交出彼此的生活,交換彼此的心情,我們就體驗了千千萬萬種不同的人生。好像比小時候玩過的《虛擬人生》遊戲,更真實也更有趣啊。

  至於年輕的一代會不會因為沉迷於短視頻而喪失了對文字的敏銳度和審美力?眼下回答不了的問題,就交給時間去作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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