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系列」宋慶齡:聖壇之上的國母-----白夜行

慶齡宋慶齡:聖壇之上的國母

——歷史帶著八卦,從幕後走向臺前

導讀

宋慶齡生得美,是我非常喜歡的長相。但是她的命運,如果單從女人的角度看去,著實是讓人惋惜的。我不知道那麼多年裡讓她甘之如飴的東西是什麼,我一面為她心酸一面又對她肅然起敬。但到底,我仍然是喜歡她的,喜歡她當時的執著和一往無前的勇氣。有所愛,一定要敢於追。

我瞭解宋慶齡,從義務教育的課本開始。

課本里的宋慶齡,姿態端莊,舉止得體。她永遠梳著整齊不苟的髮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在人群中抿緊雙唇,輕輕地笑。那種笑容,彷彿隨時會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宋慶齡生得很美,她的這種美,不喧賓奪主,不張揚跋扈,也不小家碧玉扭扭捏捏,她的美,是清澈深潭的碧波微漾,初看時靜然自若,然而內裡深厚,隱而不露。她擁有一種持久的來自內心的力量,這力量支撐了她的大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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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孫文誤終身

她和孫中山的第一次見面是在1894年,那一年,孫中山二十八歲,她只有一歲。宋慶齡的父親宋嘉樹是孫中山的革命戰友同時也是關係親密的好友,宋慶齡自小就在家庭的浸潤下接受獨立民主自由的薰陶,而幼年便公費考入美國威斯里安學院的留學經歷更是讓她在國外自由的氛圍裡生長出一顆解放中國,民主共和的決心。當梅肯州的報紙發佈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政府的消息時,她和妹妹宋美齡激動地扯下清朝的龍旗,扔在地上奮力地踩,妹妹美齡漲紫著臉捏著一雙稚嫩的拳頭高呼“打倒——龍!打倒皇帝!”,一旁的宋慶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五色旗,掛在原先龍旗的位置,宣誓般大聲說:“高舉共和的旗幟。”

激動不已的宋慶齡緊接著寫下了一篇名為《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事件》的文章發表在威斯里安學院的雜誌上,她將這次革命稱作是“二十世紀最偉大的事件之一,甚至是滑鐵盧以後最偉大的事件。”這是她潛藏在嫻靜外表之下波濤澎湃的內心的展現,革命和自由平等的種子沉默堅定地在她的世界裡生根發芽。

彼時的宋慶齡,沉浸在革命的喜悅中,對這場革命的領導者孫中山的敬仰和欽佩已悄然萌生。這時的她,剛好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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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源源不斷寄來的書信和剪報資料,讓宋慶齡的內心和孫中山的革命事業緊密地聯繫起來,但是,在紛爭的亂世之下,共和國在搖籃中被扼殺,革命大潮漸漸褪去,宋慶齡學成歸國建設和改革祖國的抱負無從施展,正在此時,宋慶齡的大姐宋靄齡由於忙於婚事籌備,無暇兼顧孫中山的秘書一職,宋慶齡去日本繼任了這份工作。她進入這份角色的速度之快,效率之高,令所有人歎為觀止。

命運這隻無形的推手,將內心藏著崇敬之愛的宋慶齡推來孫中山的身旁,這讓她徹底地下定決心,為了中國的民主自由、為了心中堅定不移的夢想,為了眼前這個心繫國家的男人,全然奉獻自己。

埃德加·斯諾曾問過宋慶齡是如何愛上孫先生的,她答道:“我當時並不是愛上他,而是出於敬仰。我偷跑出去協助他工作,是發自少女浪漫的念頭——但這是一個好念頭。我想為拯救中國出力,而孫博士是一位能夠拯救中國的人,所以我想幫助他。”

得知1915年6月,孫中山已和原配在日本辦理離婚手續的消息的宋慶齡,在內心信念的驅使之下,不顧家人反對,於10月在孫中山的秘書朱卓文及其女兒的陪同下奔向了愛人和戰友的懷抱。

因為斯諾撰寫的書《復始之旅》的原因,坊間大多流傳版本為 “宋慶齡的父母說什麼也不同意她去日本,把宋慶齡鎖在屋子裡,她在女傭的幫助下才從窗戶裡逃了出來。” 但是這個描寫後來被宋慶齡否認。宋慶齡反駁說“這又是他自己虛構的想象!我的父親是最早的同盟會成員之一,在我們家建了一個印刷廠印刷革命小冊子,同時印基督教作品做掩護。我的父母也不是那麼愚昧、殘酷!可憐的斯諾,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製造這樣的謊言,就為了給他的書製造轟動效應。我的父母不希望我去日本工作,是怕我可能會受到流言的傷害。但是他們從沒有‘把我鎖起來’!我離開家乘輪船,在一個同志和他女兒的陪同下去日本。那時是早晨6點我父母還沒醒。那才是事實!”

當宋慶齡的父親宋嘉樹得知女兒離家出走後立即與妻子搭船追至日本攔阻,莊吉(梅屋莊吉,日本實業家,曾資助孫中山)女兒回憶,宋嘉樹站在大門口氣勢洶洶地吼叫:"我要見搶走我女兒的總理!"孫中山走到門口臺階上對他說:"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暴怒的宋嘉樹突然叭的一聲跪在地上說:"我的不懂規矩的女兒,就託付給你了,請千萬多關照。"然後,這位苦苦哀求的父親,沉默著,磕了三個頭離去。

我每每讀到這裡,都要落淚。一位父親,在怎樣的情境之下,才能由暴怒轉為懇切的哀求,這要多濃厚的父愛,才能讓他甘願在搶走自己女兒的人面前,跪著,哀求對方。

宋嘉樹回國之後,依舊為宋慶齡置辦了豐厚的嫁妝,派人張揚地送到日本,以此回答社會上各種繪聲繪色的流言蜚語,修補家庭成員之間的裂縫。

1915年10月25日上午,孫中山與宋慶齡在日本律師和田家中辦理結婚手續,當時孫中山49歲,宋慶齡2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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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她繼續充當孫中山賢內助的角色,她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在家裡她是他的小小的妻子,照料他的一切日常生活,而在外時,她是偉大領袖的夫人,令人尊敬的國母。她陪同他參加大大小小的會議,進行各種談判,與他出生入死,生死與共。

他們本該有一個共同的稚嫩的孩子,長得像他或是她,可是當孫中山和宋慶齡共同期待著這個小生命的誕生時,1922年6月16日凌晨,陳炯明因反對孫中山北伐而叛變革命,在叛軍企圖炮轟大元帥府及住所的危急關頭,孫中山請宋慶齡先行撤離,而她卻對孫中山說:“中國可以沒有我,不可以沒有你。”堅持讓孫中山先安全撤離。後來,幾經危難才死裡逃生,次日於永豐艦(中山艦)會合。一路的奔波勞碌,使得宋慶齡失去了他們唯一的孩子,這次流產同時也讓她喪失了生育能力。

她為了革命為了保全他的生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自此之後她的事業與中國千千萬萬少兒聯繫在一起,她成為他們共同的母親。她曾說:“我的一生是和少年兒童工作聯繫在一起的。”“兒童是我們的未來,是我們的希望,我們要把最寶貴的東西給予兒童。”

1925年1月,孫中山被診斷出肝癌晚期。

3月11日下午,孫中山叫來何香凝,千叮嚀萬囑咐地交待:善待孫夫人,弗以其夫人無產而輕視。說著說著,舌頭硬了,何香凝立即表示盡力保護夫人,他含淚望著何香凝,握著她的手說:“那麼,我很感謝你。”

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逝世。

在為孫中山守靈的那段時期,鏡頭記錄下了她的一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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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歷了命運的幾次轉折之後,她逐漸褪去少年時的稚嫩,新婚時的青澀和圓熟,她變得越發清冷樸素,宛若空谷幽蘭。

在最後這張照片裡,她的目光定定地看向前方,淡淡的說不出的表情,彷彿回想起了那些已逝去的過往,思索著看不清的未來。

這個從32歲便開始孀居生活的女人,遵從著自己當初的選擇,默默地度過此後56年獨居生活。

32歲,放在21世紀的現代女人身上,還可以只是青春期的開始,可是這時候的宋慶齡,失去愛人,親情隔膜,永不能再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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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幽魂,終回故里

1915年的那個秋天,如若宋慶齡預知了今後的命運,她是否還會做出那個離家出走不辭而別的決定?在踏上遠去日本的輪船踏板的那一刻,她的內心,有沒有一絲猶豫和後悔?

已年過八十時,她在一封私人信函中回憶自己22歲時在上海不告而別,投奔流亡日本的孫中山並舉行婚禮的樣子:我的父母看了我留下的告別信後,就乘下一班輪船趕到日本來,想勸我離開丈夫,跟他們回去。我母親哭著,正患肝病的父親勸著……儘管我非常可憐我的父母——我也傷心地哭了——我拒絕離開我的丈夫。”

宋慶齡晚年時提及當初違抗父命與孫中山結婚,說:“我愛父親,也愛孫文,今天想起來還很難過,心中十分沉痛。”宋慶齡的這份愧疚陪伴了她一生,但是她與家族其他幾位親人政見不一,註定各處離散。

1931年7月23日,宋慶齡的母親病逝於青島,流寓柏林的宋慶齡立即啟程回國。在火車上,當她聽到一位親戚講述她母親患病及去世的經過時,十分悲痛,“幾乎哭泣了整整一夜”。

一旦做出了某種決定和選擇,有些事物就永遠地失去了。

1981年,宋慶齡逝於北京。正當許多人都在猜測她是否會和孫中山葬在一起時,在她遺體火化之後的第二天,宋慶齡的骨灰即專機送往上海,安葬於萬國公墓的宋氏墓園。

在人生最後一次自主選擇的機會里,她終於選擇了回家。

我無法明晰別人的內心,但是通過她這一生最後的一次選擇,卻似乎可以察覺出宋慶齡內心的某些隱忍的疼痛。

在她這一生的絕大部分時光裡,她永遠是一心為國為民,甘於奉獻的國母,她很少能夠真正成為她自己。年少時的夢想,促成了她熾烈卻又孤獨的大半生,而到了可以放下這一切的時候,她才成為她,那個情感上依賴父母卻又愧疚父母的女兒。

是的,我不認為她的第一身份是一國之母或者偉人的妻子,我心目中的這個宋慶齡,她的內核,仍然只是父母的孩子,是一個懷有家國夢想的父母的女兒。

年少時,夢想大過所有,何況生逢亂世,人人都有一場英雄夢。

宋慶齡的夢想,是解放中國,迎來國家的新生。為此,她甘願承受失去的痛苦:親人、愛人、孩子、女人的細膩和柔軟……每個人對於人生的定義不一樣,我們無法評判另一個人的選擇,同樣的,沒有人有資格佔據道德制高點藐視別人。我們能夠做的,是在做出自己人生的選擇前,多斟酌多思索,而在選擇之後,大膽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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