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初讀是都市風水,再讀卻是職場險惡

最近經常寫雞湯。今天換換口味,拿出曾經寫的短篇小說,和大家分享。

一個故事,初讀是都市風水,再讀卻是職場險惡



“我從不信這些迷信的東西。”燒烤攤上,我一口把烤翅中的雞皮撕下。在吃燒烤,我喜歡吃十多年的地攤老店。老店,吃著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再來口扎啤,真的是享受。

“可是話說回來,好多事情真的奇怪,根據解釋不了,除非這世界上有鬼。”馬老闆剛說完,一陣涼風就吹過來,街兩側的楊樹嘩嘩作響。楊樹斷枝後的傷疤,像一雙雙眼睛一樣,盯得我後背發涼。

可能是擔心犯忌諱,我語氣軟了一些:“我不信鬼,但我信風水。藏風得水的那一套,還是能用科學解釋的。”

“呸。”大胖把嘴裡的雞骨頭吐出來,“狗屁風水,上世紀,風水就是電磁學,現在,風水又成了量子力學,在將來,風水不知道又成什麼了。反正風水哄弄不了老子。”

大胖、馬老闆和我是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後就都在本地找了工作,有空就約在一起談天說地,拉呱吹牛。大胖和我吃上了國家糧財政飯,馬老闆做點小買賣,過得都還算滋潤。

馬老闆翻了一個白眼,又轉頭對我說:“風水中醫都是經驗科學,也在認知中發展。亞里士多德的定律還在比薩斜塔被推翻了呢。對了,跟你們說說咱本地的故事吧。”

“咱本地還有啥故事,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你那還有啥故事。”大胖懟了一句。

馬老闆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說了個故事。

“我今天講的就是咱城區的那個地標,高臺公園。”

上世紀90年代,還沒有高臺公園。當時的道路規劃,也不是現在這樣橫平豎直的街道,而是個斷頭路。路直接衝著當時的一個大單位,好像是個什麼大國企。

一開始,大家都說這兒風水不好,很明顯的衝路煞。但這個國企在第一任領導的帶領下,蒸蒸日上,也沒見什麼不好的。大家又開始說這是流年運發財貴,反而是大吉。反正風水這種事情,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情。

第一任領導因為業績突出,提拔到省裡了。隨後,這個單位的噩夢就開始了。第二任領導沒幹一個月,肝上就長了東西需要做手術。副職領導隨即頂上,可原來身體健健康康的他,一開始主持工作,就小病不斷,磕磕絆絆地幹了半個任期。連續兩人生病,這事在小城傳得風言風語,有的說是第一任領導的八字硬,天生是降龍的名,能讓斷頭路的龍頭低下來,以供其驅使。有的說是這是流年運轉,都是緣分。風言風語傳到第二任領導病癒回來,也沒消散。

事情出來了,一直拖著也不是個辦法。可是在當時,妄議迷信事物可不是小事。迫不得已,第二任領導把中層幹部全都喊來尋求對策,就跟當下的頭腦風暴差不多。

大家在會議室裡嘰嘰喳喳,可能用的建議不多,死馬當做活馬醫,就按照老祖宗的風水想想辦法。

上策就是請塊泰山石。斷頭路的衝路煞不好破解,這種城市風水,氣太盛。就好似雙刃寶劍,命格硬的所向披靡,命格弱的反傷自己。解決的方式就是擋氣,讓氣不那麼衝。可是當時的條件下,誰敢在單位門前放碩大一塊石頭?影響市政美觀還算小事,如果被扣上迷信的大帽子,還不如生病呢。上策自然不能用。

中策就是單位搬遷或者讓街道改路。堂堂一個大單位,因為這點子虛烏有的事情,搬遷了,不被人笑話麼。改路又涉及市政規劃,一方面沒什麼理由改規劃,另一方面真的等規劃下來,領導都不知道換了幾茬了。中策也被否決了。

下策就是原封不動,信則有不信則無。領導當時也認為,一動不如一靜,就這樣晾著吧。可是會上一個中層領導突然說了一句:“咱單位不是回來個研究生呢,問問他吧。”

於是,稀裡糊塗的,馬老闆的大爸就被領導喊進了辦公室。大爸是第一批迴來就業的研究生,學的是園藝設計。當時大家都尊敬大學生,就把比大學生還厲害的研究生推選出來了。

是大爸剛剛畢業,啥都不會。面對領導的問題,大爸面露難色:“學校裡是學過一點風水的皮毛,但是這個...”

一聽大爸學過,領導大喜過望,也不等大爸說完:“不愧是咱們單位的優秀人才,學過就應該毛遂自薦啊,這樣吧,你把這事穩妥處理好,兩個月內見成效。”

大爸平時就對這事有所耳聞,知道領導都協調不了,自己也肯定幹不了。還沒來得及,領導就發話了:“不換思想就換人,組織這麼看重你,你這兒反倒好,來點考驗就退縮。”

在胡蘿蔔加大棒的手段下,大爸應下了這個活。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領導的水平,別管領導幹不幹得了,手下就得幹得了。而且手下幹得好了是領導的本事,幹不好了是手下的責任。

書到用時方恨少,大爸開始各種學習,探索解決之道。思來想去,大爸想到了在大學時期教城市規劃的老教授。猶豫再三後,大爸給老教授寫了求助信。

等待回信的時間,大爸也沒閒著,前前後後拜訪了郵電局家屬院的老阿婆、老城區的瞎子等等,可大家不是說只會算命不懂風水,就是說這是城市命脈不能動。踏破鐵鞋,也沒找到願意幫忙的。到後來,大爸直接就吃閉門羹了。

無奈,大爸只能守在郵局,全部希望壓在了老教授的回信上。每天寄信守信的人進進出出,每一次信件分撥,都波動著大爸的心絃,也消耗著大爸的耐心。

眼瞅著一個月過去了,整個郵局的工作人員都認識大爸了,信還沒到。

“算了,我是辦不了這個事了。”大爸拍拍屁股,從郵局的臺階上站起來,走到單位配的鳳凰自行車旁,右手撥動了兩下鈴鐺,一腳把車撐子踹開,準備回去給領導撂挑子。

“馬同志,幹啥去啊,你的信。”分撥員喊住了大爸。

大爸瞬間如釋重負,把自行車隨手一扔,衝到櫃檯前。

“收封信而已嘛,值當得等一個多月嘛。”分撥員邊嘟囔著,邊把信遞給櫃檯組長。

還不等櫃檯組長說話,大爸一下子把信搶了過來。信封上印著北京某某大學的紅字,讓大爸徹底的放下心來。

“謝謝領導,謝謝同志,謝謝謝謝。”大爸高興地語無倫次,把信裝到帆布包裡,蹬上自行車回去了。回單位的路上,大爸不停地撥弄著自行車上的鈴鐺,為哼著的小曲當伴奏。

回到單位,已是傍晚時分。大爸把信拿出來,輕輕地撕開。信上一共寫了兩句話。

“個人利益為下,集體利益為上;風水格局為下,人民群眾為上;大拆大建為下,四兩千斤為上”。

看到這裡,大爸在心裡一陣苦笑:“還和指導我的時候一樣,賣關子,說一堆屁話,等於啥都沒說。”

接著往下讀,又是這樣一句。

“山水相接,方圓相容,遇風化之,遇氣導之。”

看著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大爸一陣陣地心絞痛。每個字都認識,可是哪句話都沒懂。

遇到問題找組織,莫得辦法找領導。上輩人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

於是,大爸拿著教授的回信,在車棚旁邊,截住了準備下班的領導。

領導讀過信後,哈哈地笑出聲來:“小馬,虧你還是大學生呢。這封信都沒讀懂?”

大爸訕訕一笑,垂手彎腰,準備聽聽領導的高見。

“咱單位又不是沒電話,打電話問就是了。從電話上問清楚哈。”領導一下跨到車上,迎著夕陽往西騎了。

領導不愧是領導啊,別看領導不懂,可領導總有解決問題的方式。大爸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

 第二天,大爸跟教授通了電話。除了聊聊家常以外,教授告訴大爸,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在斷頭路的盡頭建一個南圓北方,南水北山的高臺。

以圓引氣,以水蘊氣,以方固氣,以山鎮氣。

但是這種高臺太顯眼,不容易融入城市規劃,不容易被群眾接受,意圖也太過明顯。所以要從群眾角度出發,修成一個廣場或者公園,既美觀了城市,又實現了目標。

有了方法,其他就好做。經過協調,高臺就落在了斷頭路的盡頭。雖然從此之後單位領導還是小病不斷,不過直到退休都沒生過大病。繼任者也都正正常常,沒稀奇古怪。隨著機構改革、國企改革,單位被撤銷,這段故事也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一個故事,初讀是都市風水,再讀卻是職場險惡


“你大爸還有這段故事?”一個故事的時間,大胖桌前多了二十根鐵籤子。“怪不得沒事就跟我和大高傳播這種迷信思想。”

“不是,大爸告訴我這個故事的意思,讓我別再吃財政飯,要學會自己給自己打工。”

“這個和吃不吃財政飯有啥關係?”我沒搞明白其中的邏輯。

“後來大爸才知道,領導早就請高人看過了,方法也很簡單,放塊大點的泰山石就行。高臺後來維修的時候,基座就是泰山石。”馬老闆不經意地沉了一下臉。

“既然領導都知道該怎麼辦了,那為什麼還讓大爸跑來跑去,設計廣場高臺?難道是,大爸被當槍使了?如果扣大帽子,肯定是大爸設計的問題了...”

“這就是自己琢磨了。吃飽喝足,各找各媽。有機會,我這裡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可以分享。”

一個故事,初讀是都市風水,再讀卻是職場險惡



故事就到這裡。如果你是領導,高臺修還是不修?怎麼修?

如果你是教授,信是回還是不回?怎麼回?為什麼方法只能在電話裡說?

如果你是大爸,領導安排任務,你會怎麼做?

評論區裡等待您的高見!

職場雞湯不好喝,每天一湯,伴你同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