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所羅門之歌》看露絲與派拉特的女性氣質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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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美國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女作家,託妮·莫里森無疑是幸運的,而她幸運的另一個層面,則是因為她自入學、成為班上唯一的黑人學生,直至她開始談男朋友的時候,才意識到令其無奈的種族歧視。

然而,這與生俱來的、無法改寫的身份處境,以及當初美國社會嚴重的男權問題卻並沒有摧毀託妮·莫里森,她從泥濘裡一點點地成長起來,不僅於1993年憑藉自己《最藍的眼睛》、《蘇拉》、《所羅門之歌》等多部作品榮獲諾貝爾文學獎,而且,她負責主編的《黑人之書》,因記敘了美國黑人將近300年間的歷史,而被稱為‘美國黑人史的百科全書’。

從《所羅門之歌》看露絲與派拉特的女性氣質對比

《所羅門之歌》是託妮·莫里森創作於1977年的一部作品,小說以一則古老的黑人民間傳說為主線和象徵,記錄了黑人奶娃南行尋金,結果意外找到家族之根,發現黑人文化之源的整個經歷過程,並於這個過程裡展現出了新老兩代、男女兩性、貧富兩極間的種種衝突,旨在拷問現代人類物質生活日益富裕的同時,如何克服精神生活上的貧乏及至墮落。

託妮·莫里森於《所羅門之歌》中塑造了好多女性形象,他們可能是母親、妻子、姐姐、女兒,但是同為女性,他們卻有著完全迥異的人物特質,你無法去定義這些特質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但是通通讀全書,相信很多人都能發現並理解託妮·莫里森筆下及心中所要表述的完美女性的物質:

絲絨玫瑰和小女人

《所羅門之歌》的故事開場,託妮·莫里森便設置了這樣一個場景:律師保險公司代理人羅伯特·史密斯定於三點鐘‘憑藉自己的翅膀’從慈善醫院飛往蘇比利爾湖對岸,而他的這一舉動吸引了數十人的圍觀,這其中就包括已故醫生的女兒露絲。

已故醫生的女兒(露絲)看到,史密斯先生,像他曾經許諾的那樣,從圓頂後面迅速地出現了,他那對寬大的藍色的絲質雙翼,圍繞著前胸向前彎曲著,這時她手中的大籃子落在了地上,裡面的紅絨絲做的玫瑰花瓣散落出來。風吹著這些花瓣向四周飛去,忽上忽下,落進一個個小小的雪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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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開場,莫里森便匠心獨具地以絲絨紅玫瑰暗喻了露絲及與其相似的女人的命運,如果僅從生命階段去看,他們青春,鮮活,像絲絨玫瑰一樣的燦爛,但是迴歸到精神層面,這重鮮活卻是不具生命的,而且最終的結局便是在時光的更迭中分崩離析,冰冷的衰敗墜落。

表相上的露絲是幸運的,中產階級的生活使她看上去衣著得體,優雅體面,但是藏匿於這種體面之下的壓抑卻也被莫里森描述得淋漓盡致,有如她跟兒子奶娃所敘述的那樣:

因為事實上我是一個小婦人。我不是指歲數小;我是說個子小,而我個子小是因為我給壓小了。我住在一幢了不起的大宅第裡,可那房子卻把我壓成了小包裹。

‘小包裹’露絲也因此成了《所羅門之歌》中莫里森著力刻畫的一個小女人形象,她有禮有節、溫順沉默,在那個看似豪華的家中,她沒有話語權,沒有經濟權,甚至沒有法律地位,而是完全從屬於他的丈夫,她幾乎所有的職責便是取悅丈夫、服務家庭,有如兒子奶娃眼中的形象:

她的頭腦給壓的沒有稜角了,她的雙肩給家務勞動和操心子女壓垮了,整個人都讓一個男人的重壓弄得沒有理性了。因此奶娃從來沒把他母親看作一個人,一個同賦予並干預他自己的生命完全分開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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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無聲的,甚至沒有任何主動權的露絲對於丈夫和兒子來說只是一個身份符號,是一樣擺設,因此,即便她一直努力於自身的女性身份,但卻依然無法贏得丈夫的歡心,他總是對她冷言以待,甚至拳腳相加,而露絲卻也總是逆來順受、言聽計從,

並非因為她覺得這一切都合乎情理,而在於她認定了自身的女生物質就本該如此。

價值導向下的女性卑微

露絲的怯懦和典型的小女人特質,導致她的兩個女兒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都尊從於父命的驅使,不敢有關點違抗,莫里森在書中對此做了異常詳細的描述:

他對女兒們感到的失望像篩灰似的傾撒在她們身上,把她們黃油色的面孔弄得陰陰沉沉,把她們本來是女孩子的輕快嗓音弄得陰鬱喑啞。在他那使人發冷的目光的注視之下,她們在門檻上磕磕絆絆,還把鹽瓶掉在水煮荷包蛋的蛋黃裡。

這樣的生活讓露絲和女兒難以承受,但是他們卻沒有站出來解決問題,挑戰不公,相反久而久之,從潛意識裡把這認作了一種生活的必須,以至於這個代表著絕對尊嚴的男人不發脾氣的時候,女兒們竟然會有這樣的感覺:要是沒有他激起的這種緊張和衝突,她們簡直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

作為露絲,丈夫的鄙薄和冷戾總是會讓她感覺膽戰心驚到呆若木雞,但這並不影響她依舊要保持恬靜的笑意來招待客人,而且每天細心地操持丈夫的飯菜,甚至細心地觀察他的喜好,‘她曾經留意到把糕餅擺到他面前確實乏味了,就決定改上蘋果作為飯後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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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露絲為了體現自身價值,尋求存在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兒子餵奶,直至兒子本該斷奶的時候,她也不肯收手,

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體驗到生命中被人依賴以及需要的感覺。

露絲的兩個女兒,則只能‘把脖子彎到一塊塊血紅色的絲絨上’不停地製作玫瑰花,來證明自身的存在,但事實是,在這樣一箇中產階級家庭,根本不需要製作玫瑰花這筆收入來補貼家用!

《所羅門之歌》中關於小女人的形象不止露絲和她的兩個女兒,莫里森於該書中還描繪了以另一組小女人形象,這組人物的代表便是哈格爾。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哈格爾,看似並沒有生長在父權的壓迫之下,但她卻依賴於自己的母親及祖母生活。

然而,這樣的依賴並沒有帶給哈格爾任何安全感,她一直用物質的滿足來證實自己的存在,也因此變得敏感而多疑,總擔心自己不被他人接受,因而極度注重自己的外表,甚至於當奶娃向她表露愛意的時候違心地逃避,發展到後來又異常惶惑地逼婚奶娃,以及到後來被奶娃拋棄後,她甚至瘋狂到想要刺殺他,而哈格爾茫然無助抑鬱而終的結局也在為我們揭示著她小女人的物質,

她雖然看似沒有露絲那般溫和順從,但卻也同樣沒能逃脫傳統的女性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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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然不同的‘異類’ 派拉特

《所羅門之歌》中的派拉特是那個時代人們眼中不折不扣的‘異類’,她與露絲和哈格爾完全不同的是,她無所依賴,同時也不聽命於任何人,她溫柔寬容也堅強自信,生活諸事她敢作敢當,是個與露絲和哈格爾完全不同的大女人。

雖然派拉特自出生,便因為母親去世而沒有肚臍這一事實令所有人都對其產生質疑,但是派拉特卻將這一缺陷引向光明的一面,並於其後在父親被害兄長反目的情況下,努力成長為一名完全為自身作主的、強大的女性!

例如露絲在遭遇丈夫冷遇的時候,求助於派拉特,她沒有說出任何說辭,只是遞給她一盒玉米片讓她咀嚼,讓她明白自己蠕動的牙齒、舌頭以及嘴唇都是完全隸屬於自己、聽命於自己的,是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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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單單只是有了這一重自主意識,還不足以成就派拉特的獨立,她的堅強也是她獨立特質裡所不可或缺的東西,從整部小說來看,《所羅門之歌》中所有用於描述派拉特的句子中,關於她的哭泣,僅僅只有一次描述,那是在他的父親遇害之後,而在此之後,她幾乎沒有哭過,遭遇女兒被毆打的時候,她也不慌不忙,不懼於暴力的威脅:

她不慌不忙,慢慢地走到懸在滲水池上的擱板跟前,把地理書放好,然後抄起一把刀。還是慢騰騰地走出前門……她用右臂勾住他的脖子,把刀子對準了他的心口。她等到那人覺出了刀尖,然後熟練地一戳,穿過襯衫,扎進皮膚裡大概四分之一英寸的樣子。

如果說堅強是派拉特的氣質重心,那麼獨立則是她立之於世的雙翼,在那個‘女人只適合待在家裡’的社會背景下,派拉特出於無依賴的被動,也出於自我的獨立追求,她經營著自己的酒館,用以應付生活,但卻不受困於這份經營,例如她不允許酒館裡出現一些不和諧的音符,不會濃妝豔抹地與客人調笑,也不會因為收入而被顧客左右。

從《所羅門之歌》看露絲與派拉特的女性氣質對比

正是因為這種種因素,構成了派拉特身上所獨具的女性魅力,以至於奶娃拋棄了派拉特的孫女哈格爾,卻竟然痴迷於這位幾乎與母親露絲同齡的老女人!原因就在於派拉特身上完美地融合了女性包容、博愛的特質以及男性果敢、剛強的特徵!

這樣的派拉特,儘管算不上漂亮,但是奶娃卻‘心裡明白他可以盯著她看上一整天’

。而莫里森在書中也對派拉特這一類型的女人給了非常明確的認可以及肯定:

那是一位完全慷慨大方、自由自在的女人。她很大膽,任何東西都不害怕……她不去幹涉別人的生活。她隨時準備奉獻幾乎是無限的愛。如果你需要她——她會給你。她對自己是誰非常清楚!

從《所羅門之歌》看露絲與派拉特的女性氣質對比

縱觀《所羅門之歌》中的幾位女性,露絲、哈格爾還有派拉特,他們雖然同樣是處在一個特殊的社會背景之下,卻因為自身不同的物質而擁有了不同的生命狀態!由此我們不難看出,莫里森所推崇和欣賞的完美女性特質莫過於女人身上‘男女氣質’的整合:她既有女人的溫柔善良,也有自己的價值體現;她既有男人的果敢英勇,也不會施威於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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