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貞觀年間,出現了“女真”這個名字。古代的東北有條大河叫混同江,也就是今天的松花江,居處在江北的叫“生女真”,江南的叫“熟女真唐末五代,契丹統治著今北京、大同以北廣大地區,對國內的女真族也採取一種“羈縻”的政策加以管轄,也就是說,給他們相當大的自治空間,兩下里相安無事。就這樣過了不少年頭,女真族出了一位英雄叫完顏阿骨打,“完顏”是個部落種姓,楊割生了三個兒子,長子名叫阿骨打,次子叫吳乞買,三子叫思改,就是大家熟悉的金國大將粘罕的父親。
因其境內產金,所以號“大金”。遼天祚皇帝耶律延禧即位那年,楊割去世,阿骨打繼承了王位。此人“身長八尺,狀貌雄偉,沉毅寡言笑,而有大志。弓力過絕於人”,一看就是個英雄豪傑。前文說到耶律延禧即位後荒淫無度,阿骨打便有了不臣之心,但還沒有發作。什麼事把阿骨打最終惹怒了呢?原來遼國東北部的五國城地區出產一種名禽叫“海東青”,遼人酷愛此禽,沒完沒了地索求,“女真苦之”。
當地遼國將帥又不斷向金人勒索財貨,阿骨打當然心裡不忿兒。有一回天祚皇帝到混同江釣魚,懷疑阿骨打要刺殺他,想來個先下手為強。阿骨打忍無可忍,決定反叛天祚,場大金滅大遼的戰役就這麼打響了。也就是說,金人的第一仇敵是遼國。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一他們已經受遼人殘酷壓榨數十年了。
宋朝對夏作戰的節節勝利,很自然又燃起了收復燕雲十六州的慾望之火。政和元年11月,宋朝照例派使節到遼國祝賀正旦這一次派的使者是童貫。他完成使命回途經過遼國燕京郊區盧溝河時,一個名叫馬植的遼國軍官秘密求見,自稱有妙策可以讓宋朝收復燕雲。童貫連忙接見,馬植獻策道:“女真恨遼人切骨,而天祚荒淫失道。本朝若遣使自登、萊涉海,結好女真,與之相約攻遼,其國可圖也。”
他說的登就是登州,在今山東蓬萊萊就是萊州,在今山東掖縣,都是海邊的城市。童貫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於是把他帶回了汴京。徽宗對馬植極為欣賞,賜他姓趙,改名為良嗣,讓他把妙計講給宰輔大臣們聽。大臣們覺得此計有些道理,但眼下想越過遼國與金國取得聯繫很不現實,這件事也就這麼擱置起來了。
到了政和七年七月,金國境內有個叫高藥師的漢人,帶著家族二百多口兒人順鴨綠江南下避難。他本來想到高麗去,誰知遇到大風竟把船刮到了宋朝登州的駝基島。登州知州王師中對這些不速之客非常警覺,詢問他們是怎麼到這裡的。高藥師把實情告訴王師中,接著又說:“如今遼國大亂,金人已經攻到了遼河以西,天祚皇帝根本無法阻擋,看來遼國要亡了。”王師中連忙把這個消息向朝廷做了彙報徽宗一聽從海上到鴨綠江口可以通往金國,非常激動,重和元年二月,派武義大夫馬政和軍員呼延慶,帶著高藥師等人從海道進人金國,這一路真叫艱險,剛到北岸便被金人逮捕,帶的東西都被金人搶光,還幾次差點被殺。
馬政是個西北洮州漢子,膽兒大,口口聲聲說要見“郎主”,這才免於一死,被捆綁著走了三千多里路,到了郎主”那裡。郎主從沒和宋朝人打過交道,半信半疑地派了幾個人帶著些北珠、人參、貂皮、松子等土特產,跟著馬政來到汴京宋朝接連出了兩個紕漏,讓金人感到很不舒服。首先是有大臣提出:金在遼國官職只是節度使,宋朝不應以對待鄰國之禮對待他們,宋朝的登州,足以和他們平起平坐了,故而不少文書都是登州草擬的,這就如同今天的“地方政府文件”,不具備國家的法律效力呀。
其次,就在宋金緊鑼密鼓進行磋商之際,宋朝得到河北帥臣一個密報,稱遼國和金人達成了和解協議:遼割讓遼東之地給金,並封金主為東懷王微宗一聽心裡發了毛:果真如此,再和金人談下去,豈不是要捅大婁子了?所以趕緊叫停。這下金人不願意了,責問宋朝為什麼毀約,宋使呼延慶講了上述理由,並說:“如果貴國真沒有和契丹講和，可以再派使節前去商議。”郎主很生氣,扣留呼延慶半年,臨放他回去之前,還命粘罕好好地損了他一頓:“跨海求好,本來就是你宋朝來求我們的。
大金已經攻破了遼國許多州郡,剩下的州郡也指日可下,還缺你們幾個兵不成?回去告訴你們皇帝,要想結盟,就拿著國書前來,別用登州的文書糊弄我們,也別再派你這樣的小不點兒人物來搪塞我們。宣和二年,沒了脾氣的宋朝不得不派趙良嗣前往金國談判。這回金國郎主先給了趙良嗣一個下馬威,帶著他去參加攻打遼國上京的戰鬥,那叫一個摧枯拉朽,頃刻間灰飛煙滅。趙良嗣代表宋朝提出的條件是:兩國夾攻遼國,滅遼之後,燕雲十六州歸宋朝所有,宋朝將原來給契丹繳納的歲貢如數轉給金人不過這傢伙玩了個兩頭兒騙:他私下答應燕雲歸還宋朝時,可以考慮西京仍屬金人所有,為日後金人南攻埋下了伏筆,兩國後來爭辯的焦點,也是由此而起。即便如此,金國內部也出現了不同的聲音,郎主對歸還燕雲是耿耿於懷的,在他看來,南朝之所以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龍床上享受,完全是仗著燕趙地區的健兒替他守護疆域,江南人根本沒有戰鬥力,即使勉強上陣,也是些不堪一擊的廢物如果把這兩塊盛產健卒的地方還給宋朝,等於讓金國直接和健卒勁旅面對面,麻煩多多。唉,既然簽了字畫了押,走一步說一步吧。
不料就在金人要求宋朝履行諾言出兵合擊契丹時,宋朝又出了紕漏:主帥童貫到浙江鎮壓方臘去了。金人很不高興,宋朝偏偏又爭辯說,從來沒同意把西京讓給金人。金人認定宋朝是故意屢屢毀約,心裡的氣兒越憋越多,一直憋到把天祚皇帝趕出遼國,原來的遼國不復存在,才騰出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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