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知乎的回應，很多人可能還沒注意到，知乎捲入了“鮑某明涉嫌性侵未成年養女”事件漩渦。
4月13日，知乎官方賬號“知乎小管家”發佈消息稱，對知乎網站內“送養”相關信息進行了全面的清理，並對相關帳號進行永封處置。
此前，據法治週末報道，法治週末記者在知乎APP上以“送養”為關鍵詞進行搜索，找到多條“送養小孩”信息。有發佈相關信息的網友在頭像旁邊留下了自己的QQ號碼 。
“鮑某明涉嫌性侵未成年養女”的開端，應該從當年鮑某明在天涯上發帖“誠信收養孩子”說起。但最後，卻發現知乎成了這條兒童送養黑產鏈的一環。
賬號“知乎日報”在網友評論中稱“我們對違法內容一直是零容忍”，然而不知道“零容忍”的打擊力度是不是跟不上，根據法治週末報道中的截圖來看，相關帖子發佈日期為2019年10月，距離目前也已半年之久，直到曝光後才被刪除。
這還是那個“以讓每個人高效獲得可信賴的解答為使命”的知乎嗎？
1.
/知乎的B面：民間送養、非法行醫、莆田系廣告…… /
“有問題，上知乎”。
知乎的A面，是以“知識問答”為主的社區；而知乎的B面，卻並不那麼光彩。
比如表面上看起來是“人均985、年薪一百萬”的知乎，背面卻是“民間送養”信息的發佈渠道：
▲法治週末報記者在知乎APP上發現的“送養孩子”相關內容
▲微博網友的知乎截圖
而這些送養孩子的問答，時間跨度從2017年一直到2020年。
而除了涉嫌違法的“民間送養”之外，知乎的B面正在重蹈百度的覆轍。
很多老用戶或許還記得，知乎的一戰成名源於2016年。當時，魏則西在知乎問題“你認為人性最大的「惡」是什麼？”中，寫出了自己患病求醫的遭遇。
2016年4月12日，在“魏則西怎麼樣了？”的知乎帖下，魏則西父親用魏則西的賬號回覆稱：
“我是魏則西的父親魏海全，則西今天早上八點十七分去世，我和他媽媽謝謝廣大知友對則西的關愛，希望大家關愛生命，熱愛生活。”但在討伐百度的聲浪下，很多人沒注意到的是，魏則西在尋醫的過程中，曾被一位知乎網友騙了一萬多元。
據封面新聞報道，魏則西的父親魏海全回憶稱：
一位知乎的網友告訴他（魏則西），稱自己是日本的IAM大夫，可以讓魏則西去東京的醫院醫治。“因為那個時候則西剛剛出現肺轉移，就非常虛弱，我當時就跟他聯繫。他說國外的病歷需要翻譯，翻譯費要5000元，我就給他打，後來他又要5000元，中間不停的給他打，一共打了1萬4還是1萬6。我覺得不對，讓他把翻譯好的病歷給我，他馬上就把我和則西全部拉黑了。”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在“魏則西事件”的三年後，知乎上出現了莆田系醫療廣告。
雖然知乎創始人、CEO周源回應，稱“應該是自動化投放渠道過來的廣告，會馬上全線下掉。”
作為知乎的資深用戶們，看見這些時一定很寒心。
另外，知乎正在“墮落”成一些人誇誇其談、非法行醫的地方。
知乎網友@陳英銳就揭露了一個高學歷、非法行醫的知乎認證用戶——殺生丸。
作為一名沒有醫師證的科研人員，殺生丸通過諮詢收費、有償指導癌症患者用藥。
從2019年起，就陸續有多名知乎用戶舉報殺生丸“非法行醫”一事。
但知乎除了對舉報用戶禁言外，不僅對殺生丸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懲罰，反而還在官方的公開致謝中提到了他。
現在，殺生丸個人主頁裡的信息，已經改成了
分析測序報告並提供臨床實驗信息，患者的治療應尋求主治醫生意見個人信息或許好改，但網友們是有記憶的，殺生丸此舉似乎坐實了當初“非法行醫”的事實。
另外，在@陳英銳揭露殺生丸的文章裡，同為知乎認證用戶的武漢某醫院醫生曾評論殺生丸：PUA患者的“越洋民間神醫”。
2.
/知乎的“墮落”：既要流量、又要變現 /
四年前的知乎：
1、“魏則西事件”曝光；2、疑似幫百度公關的6個大V，被永久封禁；
……
四年後的知乎：
2、出現莆田系醫療廣告
3、認證用戶非法行醫；
……
去年8月12日，知乎宣佈完成F輪融資，總額 4.34億美元，由百度和快手聯合投資。
前後四年時間，對比如此鮮明，也難怪有了知乎走向“墮落”的說法。
知乎CEO周源不得不出面向媒體解釋：
知乎並沒有因為魏則西事件，就與百度對立。知乎是一個社區，是一個輿論場。在內容合法合規的前提下，這個輿論場是比較自由的。知乎用戶已經超過2.2億，每天都可以產生海量的內容。這些內容裡，褒獎和批評的聲音都存在，大家大都能夠理性客觀、大度地看待這個問題，這也並不影響大家的合作。“墮落”的質疑，和知乎既要流量、又要變現有很大的關係。
這在周源的內部信裡體現得非常直白：
快則生慢則死。知乎等不起了。
急功近利換來的是對內容品質的失控。“民間送養”的出現，也就不是偶然。
眾所周知，知乎一開始的用戶畫像非常清晰，大都是細分行業裡的佼佼者，是一個小眾精英化的平臺，坊間也戲稱知乎用戶是“人均985，年薪一百萬”。
但成立七年，到2017年底時，知乎的註冊用戶只有1.2億，知乎想要進一步擴大，就需要更多的流量。
因此，自2018年喊出“有問題，上知乎”的口號後，知乎開始進軍下沉市場，走向大眾。
據公開數據，截至2019年1月，知乎擁有超過2.2億用戶，其中大部分為18-35歲的年輕人群。
可以看出知乎走向大眾確實帶來了流量，一年時間用戶增長超過1億，接近成立7年的用戶總數。
但要用戶、要流量的結果，就是知乎必須在內容上做妥協，關於明星、娛樂、八卦、情感等類型的話題越來越多，也衝擊了知乎原有的社區生態。
之前，知乎可以說是一個KOL群雄割據的“嚴肅知識社區”。但隨著用戶量驟然猛增，單人的曝光量降低，也意味著知乎大V的影響力不再，導致了大批知乎大V的出走。
2018年，原知乎大V“兔撕雞”把對知乎抱有不滿的大V聚集起來，組建“KOL引擎&問答”群，準備去微博問答謀求發展。
而在2017年時，頭條系的悟空問答，也曾一口氣挖走過數百位的知乎大V。
除了流量外，知乎“墮落”的最大根源或許是商業化。
目前來說，知乎商業化變現的最主要的來源還是信息流廣告。
知乎有2.2億的用戶，其中大部分還是18-35歲的年輕人群，廣告價值不言而喻。
但自從開始商業化後，知乎的信息流廣告“來者不拒”，廣告類型包括外部廣告、電子書廣告、知乎live等，廣告的內容跨度更是五花八門，以至於最後甚至出現了莆田系醫療廣告等。
據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知乎的商業廣告營收額相比去年同期增長達340%。
雖然賺的確實多了，但用戶體驗變差了，對於知乎廣告的口誅筆伐也越來越多。在知乎平臺上，就有不少用戶對知乎廣告進行了問答：
其次，作為內容平臺，在知乎探索商業化的路上，知識市場也是重頭戲之一。
在知識付費元年，知乎陸續推出了知乎Live、書店、付費問答等產品，後來更是糅合在一起全面升級，打造出了“知乎大學”。
那知乎在知識市場上的商業表現如何呢？
截至2019年9月，知乎已經提供了28000個知識服務產品，8000+鹽選專欄和Live講座、超過20000本鹽選電子書。
“知乎大學”、“超級會員”、“鹽選會員”……知乎似乎搭建起了一個龐大的知識市場，但事實上，目前還沒有數據能支撐它的商業變現能力。有媒體曾報道過，知乎知識變現的結果並不理想。
另外，知乎的商業化之路上，也曾嘗試過電商CHAO、MCN機構招募、主攻短視頻的“即影”等。
雖然商業變現的手段繁多，但沒幾個能給知乎帶來明顯的受益，還面臨著收入來源單一的問題。
目前，知乎的收入來源主要還是廣告和鹽選會員。其中，廣告佔90%，成為營收增長的主力軍。
但廣告對於知乎而言，更像是一把雙刃劍，既是營收利潤的現金奶牛，又是破壞社區生態的罪魁禍首。
顯然，在商業化探索的路上，知乎已經陷入了迷途。
/結束語/
在管理社區上，周源曾說過這麼一段話：
“一個社區想要規模化運轉，最重要且最容易被忽視的，就是文化。流量很大不見得是什麼好事，我覺得社區一定要有自己的節奏。”但2019年接受媒體採訪時，知乎創始人、CEO周源卻表示知乎要“簡化”內容社區，轉而去強勢運營內容。
然而強勢運營內容的知乎卻對違法、低質內容視而不見，一頭扎進了流量的海洋裡。
作為國內最大的“嚴肅知識社區”，知乎用七年搭建出了自己獨一無二的社區生態，又在矇眼狂奔的路上逐漸毀掉了它。
對於一家企業而言，要變現無可厚非，但守住法律的底線，商業才能繼續下去，知乎可“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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