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們不孤單

我們班有個女生,從升入初中的第一天就能看出,她什麼都不會,唯一的一個愛好就是上課的時候搞小動作,和旁邊的男生說話聊天。任課老師多次和我反映她的劣跡,讓我儘快處理。

那天,我在講晏殊的《浣溪沙》一詞,她又開始和後面的男生說話。我把她叫起來,問了一個小問題:作者在寫“一曲新詞酒一杯”時的心情怎樣?她站了起來,直直的看著我,不說一句話。我當時就來了火,“你給我出去,”我吼道,“去樓道內站著。”

誰說我們不孤單

她低著頭出去了。外面下著雨,雨不大,稀稀落落的,已經是下午,我也記不清是如何把下面的課上完,只記得,有一個學生回答了剛才的問題,並且我還背了“窗外雨潺潺,春意闌珊”,讓學生體會離別的痛苦,和那曾經相愛的人不在身邊的一種孤寂和落寞。他們靜默著,彷彿沉浸在一種淒涼的氛圍中。

下了課,已身心疲憊的我,急急地回到辦公室,拿起杯子就往嘴裡倒。門口一個瘦弱的身影在那打“報告”。

“進來。”我應了一聲。

“老師。”

見是她,我的火又重新燃起。

“你都多大了,總讓人家往外攆。你父母怎麼教育的你,一會去打電話,把他們叫來。”我怒不可遏。

“可不可以不叫家長啊,老師!”

“不可以,今天一定要叫,你都無可救藥了。”

“老師,我求你了,別叫我家長,我什麼都願意做,什麼條件都能答應,千萬別叫我家長,好嗎?”

她開始哭泣。

“你哭也沒用,你什麼也不學,還不讓老師叫家長嗎,我也沒法管你了,只有讓你父母管管你了。”

“老師,我給你跪下了,求你別叫我的家長,好嗎?”

幾個老師的目光都投向我,我頓時腦袋一片空白。教學10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學生說出這樣的話,也還是第一次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再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不說話,真的讓她下跪?那我又該說什麼呢?我們僵持著,我知道,還有許多雙眼睛看著我。

“你說,你有什麼困難,為什麼不讓叫你的父母啊?”

“他們早就離婚了,我媽不要我了,我跟著我父親,她走了,父親也走了,我現在跟著我爺爺,我不想讓爺爺為我擔心生氣了。”

誰說我們不孤單

我一驚,看著她臉上的兩道淚痕,心裡突然有了一種負罪。是啊,當我們越來越愛發洩我們的怨氣的時候,是否顧及了我們旁邊的那個感情豐富的孩子。他們在用認知的眼神審視著這個世界,在他們的眼裡,只要有父母的關懷,就已經很滿足了,哪怕是叫家長,他們也會抬起臉做人的。

我所任教的是鄉下的一所中學,我發現,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很難天天看到自己的父母了,他們有的離異,有的去了城市打工,有的是母親在家,父親去外地做買賣,有的兩個人去包地,於是把孩子給了家裡的老人,任孩子自由發展,結果呢?當我們拿了大把的錢回來之後,是否會發現自己的孩子已經不再是自己想像的孩子了呢?

誰說我們不孤單

我無力的揮了揮手。窗外的雨依然“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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