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者》:"人為什麼要反抗?"最有力量的解釋,都在加繆的筆下


《反抗者》:

"是的,既然世界本就是荒誕的,對人的理想、人的願望、人的呼喊只有冷漠的沉默與惡意的敵對。

那麼,人如果沒有反抗,又何以為人?又與蠕蟲何異?既然人生而荒誕,為了不至於自殺,為了在荒誕和絕望中尋出人值得活下去的理由,就必然要進行反抗。 

也唯有通過反抗這一條出路,才能最終體現出人之為人的尊嚴和意義。"


——阿爾貝·加繆

《反抗者》:

1951年阿爾貝·加繆用一本《反抗者》表達對"法國"世界的抗爭,同樣也徹底與薩特"存在主義"陣營分裂,至於兩人之間的深厚友誼,也開始分崩離析。

這一切的源頭,來自"二戰"後的歐洲世界的大變革風暴的席捲,戰敗於冷戰分裂的不僅是國家陣營的"站隊",更是讓一向視"主義"學術與社會責任為己任的知識分子,也紛紛被激化,轉而思考所謂"本源"的意義。

在我國,加繆的《局外人》更為人所知,因為故事裡荒誕到極致的演繹,讓日久麻木的人心,受到極大的震撼,這種類似"喚醒"的感悟,是前所未有,且體驗新奇的。

而這本《反抗者》是基於一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世界統治(政權)的意識形態,以及處於大變革風尖浪口時,給人們身與心何去何從的一個"選擇"的思考的方向與出口。

《反抗者》:

加繆

坦白說,這種偏探討觀點和"形式層次"的合集書,尤其被另一種文字翻譯過來時,讀起來會有點晦澀難懂。

無他,缺乏故事情節性的"哲理"總是太過主觀,且需要讀者本人結合自我"既定"思想的綜合思考,於是,顯得難懂。

在這裡,我想說的,僅僅是《反抗者》結合這個時代的一點思考,因為即使"它"是為特定時代"服務"的探討,但於正在進行時的"我們的時代"來說,任具有價值嚮導的意義。

正如加繆在69年前的"預告",或者說警示一樣:

在這個時代,我們依舊需要不斷反抗,因為這讓我們有"存在"的意義;

在這個時代,我們還是被"既定思想"所控制的"工具人",不反抗,永遠不能成為有血有肉的"人";

在這個時代,我們被"歷史"證明著,被"藝術"裹挾著,終究是為了證明過去的以偏概全,以及未來的管窺全貌的"偏差"。


《反抗者》:

我反抗,所以我存在

"流血"被過去驗證,"覺醒"由現在顛覆

或許是處於一個相對和平的時代,我們始終被"中國"保護地好好的,於是安逸之下,甚少去追溯"為什麼"的源頭,只按照"社會規則"地過著自己的一生。

但是處於"二戰"後風雲變幻的大變革十字路口的加繆,卻只能痛苦地不斷挖掘內心以及外在反饋的種種悖論,試圖找到一條,或者說一種可以讓自己"好過",乃至讓"我們"好過的思想,過好"存在"的一生。

他在這本《反抗者》的引言寫到:

"這本書打算對荒謬、殺人與反抗做一番思考,要弄清楚該不該殺人。"

《反抗者》:

很顯然,在這個時代,"殺人"這種如原罪般的邏輯性罪惡,只會有且有唯一一個答案,那就是"不該",可是在那個時代,在"社會政權之道思想"變革的年代,卻成為一種"可行的革命策略",很多時候,甚至是"必要"的手段。

在這裡,經過近70年的歷史進程,且是"勝利"的結果指向告訴我們,有時候"殺人"是合理的,所以不想再討論"必要性的辯護"。

但於現實而言,起碼為我們驗證且嘗試過了,於是,我們可以"安全"地維護自己的"生命安全",不用再以"革命"的形式,實施反人性殺戮的"勝利之路"成功。


於是,在加繆的探討裡,"反抗"這種行為,本身就意味著存在的意義。

正如大部分"反抗者"在一開始其實是接受"生存設定"的,之所以後來會拒絕,是源於對"底線"的覺醒般的認知。

誠然,每個人的"底線"各有不同,但對待被侵犯時的態度卻各有不同,妥協者,步步退卻,直到退無可退,於是要麼死,要麼反。

而反抗者則選擇在受到侵犯時,接受"必然死亡"意識之後的覺醒反抗,這是一種為了超出個人命運的利益的"犧牲",是一種"毋寧死"也要捍衛"底線價值"的決絕。

《反抗者》:

我們時代裡有"吹哨人"李文亮,可以為了一聲"警示"而毅然決然地忘卻自我,為此犧牲也罷,總要有人站出來,就是"我存在"的反抗者意義。

雖然有點晚,但至少在那一刻,這種"反抗"的價值,讓他覺得不會孤單,因為"它"屬於所有人,同樣也被"不遠的現在"證明著"我反抗,故我存在"的意義。


加繆在《反抗者》裡闡述著,反抗的行為同時意味著否定自己原來的位置,它要求的是超出從前的"界限",那麼結果就會是,要麼得到一切,要麼一無所有。

如此,即使反抗在實際上不創造任何東西,且很多時候在缺乏前瞻性時,看起來為負面和否定的,但其實它所表現的"捍衛性",卻是一種群體互助般的肯定。

"我反抗,故我存在"的解釋就成為一種現實的邏輯正確,因為現實常常是荒謬的,痛苦也通常是個人承受的。

但是一旦個人開始反抗,這種"痛苦"就會變成集體的,於是個人不再孤獨,於是個體認定的價值不再曲高和寡,於是"我"確認了自己的存在。


《反抗者》:

存在不等於"活著"

"工具人"的反抗,社會人的變革

"何謂反抗者,一個說'不'的人。

然而,他雖然拒絕,卻並不放棄:他也是從一開始行動就說'是'的人。一個奴隸,一生都在接受命令,往往覺得新的命令是無法接受的。"


——《反抗者》

加繆探討的"反抗者式的存在",是一種把個人放置到群體中認同的自我的"確認",而想要進一步去讓"存在"成為體現個人活著的表現,則需要追本溯源的梳理。

所以在《反抗者》裡,接下來的對"先輩們"的總結追尋,就是一種尋找"肯定"的基石。

想要理解"西方世界",都必須從"宗教"以及他們的"神話"開始,於是在加繆看來,想要去探尋源頭,必須讓宗教"接受"理性的批判,希伯來的該隱成為反抗歷史的"開始"。

《反抗者》:

薩特

正如薩特所信奉的,反抗的絕對否定"一切",應該從拋棄上帝開始,讓法律成為權力意志的本性,可是這卻絲毫沒有改變暴力"流血"的殺戮,成為所謂的捍衛者的野蠻統治,自然只是一種被禁錮的"摧毀世界"之夢。

而反之,如不信賴創造了惡的上帝,的卡拉馬佐夫,以及砸爛價值,自己決定善與惡的尼采。

他們的觀點,都偏向一種對"反抗"的絕對肯定,就像是一種把希望放置在"未來"代替的彼世,對"自由"的絕對追求,把一切道德、目的和判斷都放棄,讓"唯一的自由"成為主宰,卻失去了對生命和人性的關注,成為一種另類的專制。

《反抗者》:

於現實的我們而言,把這些探討放置在個人身上,就會發現,

正是採用了把"未來"的描繪,代替彼世的現在,於是在追趕那個"未來"的道路上,為了儘快到達,採用的是一整套完全"模板式"的貫徹人生。

誠然,就高速發展起來的數十年的"暫時結果"來說,不管是經濟也好,生活、教育以及環境都得到很好的發展與"享受"。

但是,仔細想想,我們的一生就是一個"工具人"的最佳模板

小時候,被教導服從,守規矩,不能拒絕;

長大後,被課本和"理想"框定教科書式的唯一真理;

餘生,被束縛在固定的"成功模式"中,比如工作,結婚,生子,帶孩子,老死等等。

看似千變萬化的職業和成長軌跡,以及所謂的"命運起伏",實際上都被劃定在一個界限的範圍內。

《反抗者》:

當我們有一絲絲逾越的舉動,都被視為荒誕無稽的"反叛者",獨立思考成為異類,"工具人"成為常態,且可悲的是,我們都是自願的。


加繆在69年前的探討,苦口婆心地想去解放作為"工具人"的我們,想讓我們變革為社會人,想讓我們意識到"反抗"的可能。

但我們並沒有接收到,或者說,個體的力量實在太多單薄,而群體的力量被"工具化"太久,而漸漸失去反抗的勇氣。

好在,時間和發展給了我們現代的可能,隨著互聯網的打開世界的大門,我們終於得以一窺"外面的世界",或主動,或被動地接受千變萬化的各種思想。

於是"我"的反抗不再孤單,力量也不再渺小,被賦予的勇氣雖然大多時候,任就在苦苦掙扎著,比如被固定的慣性思維,以及被框定的行為模式的左右,依舊讓超出"範圍"的一切,被拉回。

但至少,我們終於開始"反抗",不想再繼續做"工具人",當蹣跚地踏上社會人的那一步起,或許新的世界向我們打開。

這個時候,我反抗,我才活著。


《反抗者》:

歷史由"暴力"寫成

藝術被冠以"烏托邦"之貌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歷史告訴我們,推進歷史進程的"目的",皆由對其背叛成就,也就是所謂"血流成河"的暴力革命。(亦或叫起義,為了正義...)

《反抗者》:

當然,在距離加繆"十字路口"徘徊時代已經很久,那個時代"看不到"的,由"流血"換來的最後的"美好"現在,不能說完美無缺,但足夠讓多數人滿足。

誠然,就從前的歷史而言,正如斯巴達克到斯大林,為了反抗而反抗的,走向自身反面的錯誤反抗行動一樣,讓原本希望"活下來",得到公正與正義的反抗,卻走向罪惡、暴力和殺戮的深淵。


這裡並不想論證反抗與革命的區別以及意義,僅僅想就現實的"結果"做一個小小的"上帝視角"的探討。

是的,不管是斯巴達克為了平等的起義也好,法國革命者為了"人權"的大革命也好,歸根到底,如果完全泯滅理性,以及適當的人性,讓諸如法律、規則和條例等工具成為"唯一的主宰",那其實本身就是一種對反抗意義的扭曲。

《反抗者》:

在加繆的時代,法西斯主義尚有餘溫,所以他才會就這個思想展開"反抗"的探討,去揭露其非理性神化的邪惡本質。

但在如今的現在,它已經基本被時間消滅,於是於現實的意義,成為了一種敏感嗅覺的警示。


有趣的是,正如加繆的《西西弗神話》的路子一樣,在《反抗者》裡,他也試圖用藝術來探討"反抗"的表現。

他說:

"在藝術中,反抗通過真正的創造來完成與永遠的存在,而非通過批評與詮釋。我們時代的悲劇在於人的精力完全投入生產,而工業社會應重新賦予勞動者以創造者的尊嚴,唯有如此,才能開闢文明之路。"

這讓我想起文藝復興到現代的諸如畫派、音樂以及新的藝術形式的演變,就像是一種記錄或者說演繹,藝術想要告訴我們的是,人不能僅僅歸結於歷史,人在自然界的秩序中要找到存在的理由。

於是處於現代的我們,才會如此不遺餘力的尋找新的可能,去反抗一切"舊"的桎梏,即使那些看起來"正確且美"。

但,就"反抗"這個舉動,本身就滿足著每個人心中懷有的對自由和尊嚴的渴望,這,就夠了。



寫在最後:

在我看來,加繆的這本《反抗者》本身的探討,在現代是存在謬誤的,但這是誕生於那個充滿衝突的"十字路口"的思考節點,中無可厚非的一種嘗試。

但本身對"反抗"及"反抗者"的意義探討,於現實而言任就意義十足,起碼,對自由與尊嚴的追求,或許永遠是人類永恆生存意義的母題。

相信我,《反抗者》值得反覆閱讀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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