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回憶漫遊與經年陌路
五一，毫無例外的在寢室宅了三天。
朋友圈也沒能看到以往堵在路上或人看人的節假日場景，這倒是顯得有些意外。
身邊的人去玩的少了，還是懶得去嗮了。或許更是自己少了這份心情。
宅得久了，還是需要出去走走，放鬆放鬆，看看美景看看人。
想想自己在H城將近六年時間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在這越加逼近的六月慌亂面前，不免多些感慨。
晚上十一點多看見今年即將畢業的大四學弟在我QQ上留言讓我給他們拍個短視頻祝福一下即將畢業的他們。看見這個消息時，我還是挺感動的。因為離別總是人們不斷要經歷的一件事情。而在這一路上，我們相遇就意味著離別，聚是一束光，散作滿天星。別是一場雨，飄落萬千璃。很多往事此時不禁浮現在腦海之中。
大四畢業晚會上，一向筆下提著詩和酒的自己，一杯莫吉托慢慢喝到了散場。
既見君子，雲胡不期。
當年收到了好多學弟學妹的祝福，好多人即使慢慢沒聯繫了，回想起他們滿臉的青春活力，依然會讓自己心裡暖暖的，會心一笑。
君問歸期會有期。
去年六月，應邀去參加他們的畢業晚會，給他們每人挑了一本書。送的花早化塵土，書還能看看。作為讀書人的實在就是這樣想的。當時大家都送花，畢業需要這種難忘的儀式感。沒送花的我倒還從學校拿回了幾朵玫瑰。
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能在這樣的畢業典禮上見到曾經帶的學弟學妹，嘮嘮近況，聽聽他們的青春夢想，回想過去的校園點滴，就會滿心歡喜了。當一個人離開母校之後，才會深切地懷念和感受到這是個最美好的地方。
既見君子，雲胡不憶。
許多人就這樣留在了記憶之中，沒有什麼事情也不會聯繫。或許是缺個正當的理由，或許就這樣靜靜的偶爾想起也是件美好的事情。
大一，整個四年唯一的一場校園美食節。那個拉著我手臂四處買烤串的人，當時笑得多麼燦爛。西柚，咱們去吃那個吧......這個，這個，嗯......這個，還有這個......這一幕的歡聲笑語成為了我記憶中時不時浮現的瞬間。那個讓人心動的笑容，後來我再也沒在她臉上看見過。
這中間沒有我的故事我並不知道。後來再見時，她顯得有幾分憔悴，冷靜而淡然。
世事如煙，一切皆盡付與記憶，多美好難忘的青春，終也逃不過經年陌路。
不禁想起大三的這個五月，送別畢業的學長學姐。自己和的這首詞。
【鶯啼序•經年陌路】
穀雨正當清酒，幾番痴心付。
猶記得、三年杭城，說與東風遲暮。
嘆還住、青春卻過，煙波嫋嫋湖邊樹。
念罷怎千萬，也任它隨飛絮。
昨日西湖，斷橋傍柳，心動塵軟霧。
朝朝去、夢入陵溪，錦字難解幽素。
冷屏畫、點點絲絲，詞憂賦、魂牽金縷。
環宇空，輕把紅箋，託去飛鷺。
幽蘭萎地，杜若芳生，水鄉常羈旅。
經年後、日月無音，幾事不休，瘞玉埋香，風雨如故。
東湖顧盼，古紹巷陌，漁燈分影孤江宿，記當時、魯園比數豆。
倩影彷彿，計量悠悠文章，淚墨慘淡塵土。
暢想望舒，天涯各處，誰憶佳人舞。
暗垂簾、離痕歡去，可染鮫綃。嚲鳳迷歸，破鸞慵舞。
鋪卷怎寫，書中長恨，明德格致成過眼，漫相思、彈入哀箏柱。
傷心千里江南，怨曲重招，斷魂在否。
昨天還在問一旁的室友要不要出去玩一下，紹興。最終慵懶和嫌人多的兩人還是打消了這個計劃。晚上再翻到這首詞時，這個曾今去過三四次的地方又引起了我的興趣。
而那些一起快樂玩耍的人，都逐漸變得陌生了。
那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有一天忽然問我：西柚啊，你怎麼還不找女朋友啊。
我只是傻笑了一下。
後來有一天和學長打完桌遊之後，在回寢室的分叉路上，她沒讓我送她到樓下，而是站在路燈下揮手笑著說：如果大三你還沒女朋友的話，我們在一起吧。
我還是傻笑了一下，揮著手轉回到了相反的路上。
後來，沒有我的故事我並不知道。那個梳著馬尾辮，笑起來甜甜的，圓嘟嘟的臉上露出酒窩的快樂女孩和學長在一起了。
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錯過的人也算是青春時光裡奇妙的記憶和風景。
這首詞又讓我想起了當時在魯迅故里門口的咸亨酒館門口看孔乙己雕像數蠶豆的一幕。而相約好久的再聚也最終沒了下文。
畢業後更是無法抽身。和兩位兄弟約了好久的飯局最終還是沒成。雖然都在一個城市，但忙碌的生活總是成為了一次次推遲的肇始者。
那年，我剛轉校來到H中。
從家到鎮上學校將近20公里，坐去縣城的班車經過還是五塊錢。
由於要住校，老爸把我領到學校後報完名就自己回去了。我還得自己買生活用品。還記得我將洗臉盆掛在書包和我脊背之間的站在四樓教室外等待開班會的場景。
遠遠望去。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女孩獨自一人在足球場跑道上走著，天空飄著濛濛細雨。我當時特別好奇，她應該是有心事。
後來有個女孩親口告訴我那是認識我的第一天。她永遠記住了那樣一個日子。很特別，一個叫白色情人節的三月十四。
而球場上的那個女孩最後成了我師妹。我們是同一個班。但就她一個人叫我師兄，而我也不吝叫她一聲小師妹。嚴格來說我們只是做了一個學期的同學。後來初三分班時便被打散了。而這個小師妹卻一直認到了現在。前不久她去雲大參加研究生複試之前我們聯繫過。這樣算來我們將近八年沒見過，但聊起來就像一個久別再見的親人一樣。
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樣，我們在不同時間裡錯過，然後相遇。
就短暫的半學期，那個同桌的女孩成為了我很多年的執念。初三，其中的懵懂青春和荒唐故事還能記得。只是不想提，往事如雲煙，散了也就散了。
後來再見時，她挺著大肚送兒子去幼兒園。故事也就是這樣講的。
我記起來了。
那天見到你時，你在雪咖啡點的冰雪果飲是芒果味的。吃了一半，其中我也貢獻了幾勺。
我以為你是一個人來的。
畢竟我想你也應該一個人來，我們要談的事只需要我們在就足夠了。
意外的是你約好了還有你的閨蜜。說是一起去吃飯。的確，我也有點餓了，還是在飛機上買的一個烤麵包。到這裡之後就只顧著喝咖啡了。味道雖然苦。但我卻不再排斥。
到樓下見到你閨蜜的時候，你應該是向她介紹了我。
這是我男朋友.....
這句話變得模糊了。還是我的幻聽。
一開始我們聊得挺愉快。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生氣了。你低著頭玩手機。
似乎是為了去哪兒玩的分歧。你一個勁讓我說去哪兒玩，讓我選。然而一開始我說去的地方你又說沒意思。
後來我說，你去哪，我便去哪。你就沒再理我。直到把我送到住的地方。
兜兜轉轉，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反反覆覆，患得患失之間總是如此。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相逢的人最終也會相逢。如果，最後是你，那麼，晚點也沒關係。
回到這個詞牌上來，少年游來自於柳永。其一共填了十首同一詞牌的少年遊，都是寫其情事為多。而這十首少年遊彷彿就是柳永愛情故事的真實寫照。一定意義上，我們可以把它們當成一個故事來進行解讀。
長安古道馬遲遲, 高柳亂蟬棲。夕陽島外, 秋風原上, 目斷四天垂。 歸雲一去無蹤跡, 何處是前期。 狎興生疏, 酒徒蕭索, 不似去年時。
前片寫景略顯悲涼，為下片抒情奠定了基調。柳永和戀人分別之後一直後會無期。欲待借酒消愁, 排解思念之情, 卻“ 酒入愁腸, 化做相思淚” , 無奈之餘, 善飲的詞人連酒也只得少喝了。
分別後，你就像從我的世界消失了一樣。無緣無故。打了幾次電話，除了敷衍，就是沒有接。所以才會胡思亂想，才會擔心，才會如此患得患失。拉黑之後，不再聯繫的人。在那一瞬間就開始後悔。本來心裡是如此難過，但只要你開口和我說話，我便歡喜得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不似去年時。去年我們似乎也是在這種相互折磨的情感之中過來的。相思之苦如此。
參差煙樹灞陵橋, 風物盡前朝。衰楊古柳, 幾經攀折, 憔悴楚宮腰。 夕陽閒淡秋光老。離思滿蘅皋。一曲陽關, 斷腸聲盡, 獨自憑蘭橈。
柳永感慨的是沒有你的風景都不算風景，一切景語皆為情語。都化成了對一個人的離思。而當你生氣時，我想說我不是去旅遊的，所以你去哪，我便去哪。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
層波瀲灩遠山橫, 一笑一傾城。 酒容紅嫩, 歌喉清麗, 百媚坐中生。 牆頭馬上初相見, 不準擬、恁多情。 昨夜杯闌, 洞房深處, 特地快逢迎。
那個牆頭馬上初相見的女孩，一笑便讓人心動不已的女孩。多情的柳永剛見到她就連洞房生娃，孩子名字都取好了。這像極了愛情。
世間尤物意中人, 輕細好腰身。 香幃睡起, 發妝酒釅, 紅臉杏花春。 嬌多愛把齊紈 扇, 和笑掩朱唇。 心性溫柔, 品流詳雅, 不稱在風塵。
最初相處時的怦然心動, 最後變成了日常生活的溫柔甜美。柳永一開始也許陶醉的只是她的美貌, 此時則更愛她溫柔的性格和嫻雅的風姿, 併為她不幸的命運而深自惋惜。
淡黃衫子鬱金裙, 長憶個人人。 文談閒雅, 歌喉清麗, 舉措好精神。 當初為倚深深寵, 無個事、愛嬌 。 想得別來, 舊家模樣, 只恁翠娥顰。
當愛情來的時候正是這樣愛幻想。幻想和那個她的一切。
鈴齋無訟宴遊頻, 羅綺簇簪紳。 施朱傅粉, 豐肌清骨, 容態盡天真。 舞因歌扇花光裡, 翻迴雪、駐行雲。 綺席闌珊, 風燈明滅, 誰是意中人。
前面還是柳永見到她時的幻想，而此時他回到了眼前的現實。正是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一見鍾情的事就是如此。但是仔細看看，她也並非是自己想象中戀人的樣子。誰才是自己的意中人呢。
簾垂深院冷蕭蕭, 花外漏聲遙。 青燈未滅, 紅窗閒臥, 魂夢去迢迢。 薄情漫有歸消息, 鴛鴦被、半香銷。 試問伊家, 阿誰心緒, 禁得恁無聊?
難道只有無聊的時候才會想起一個人麼。顯然不是如此。相思難熬，因而無所慰藉。
日高花榭懶梳頭, 無語倚妝樓。 修眉斂黛, 遙山橫翠, 相對結春愁。 王孫走馬長楸陌, 貪迷戀、少年遊。 似恁疏狂, 費人拘管, 爭似不風流!
日雖已高, 她卻無心打扮自己。 唯有寂寞的春山春花伴著她倚樓無語、日漸憔悴的身影。 從秋到春, 戀人音信杳然, 不由她不擔心。她不知道的是那個風流多才的少年此時也正為她借酒消愁呢。而那個答應我在我不在身邊時不喝酒的女孩卻忘了自己的話。每次喝醉的你都讓人心疼到窒息。
一生贏得是淒涼, 追前事、暗心傷。 好天良夜, 深屏香被, 爭忍便相忘。 王孫動是經年去, 貪迷戀、有何長! 萬種千般, 把伊情分, 顛倒盡猜量。
愛一個人便是這般，受盡情殤，拉黑了，還拼命去想，以為忍住放下便能忘記，卻不知只會越加想念。把這份情藏於心底，還是會想她會過得怎麼樣，是否也會想起，也會這樣。
最後，柳永又會到了這種美好的幻想和期許中來。
佳人巧笑值千金, 當日偶情深。 幾回飲散, 燈殘香暖, 好事盡鴛衾。 如今萬水千山阻, 魂杳杳, 信沈沈。 孤棹煙波, 小樓風月, 兩處一般心。
上片柳永概述了的他們的相愛歷程, 下片則說雖然他們現在一個在風月小樓, 一個在孤棹煙波, 但他們的內心是一致的, 互相牽掛著彼此。 此處雲“ 兩處一般心” , 詞人在《夢還京》中又說:“ 想嬌媚, 那裡獨守鴛幃靜, 永漏迢迢, 也應暗同此意。”浪子柳永雖然風流，晚景淒涼。但其對愛情還是真心的，也算是一個痴心的人。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樣的句子除了一個痴情的人，是很難寫出來的。
故事總是這樣的相似。
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鬼使神差地發了那條信息。像是給這樣一段關係的一個最後通牒。
因而從此便成為了騷擾信息的一頁。
那麼一瞬間，總感覺失望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累積起來的，最終變成了絕望。
講故事的人，總是要來點真的。虛虛實實看起來才更加真實。
後來我有沒有收到你的信息，我並不知道。
因為
故事裡如果沒有了我。顯然就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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