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3
Monday,April 6,2020
致 凜然正氣的你
作者 | 良叔
來源 | 良大師(ID:liang_da_shi)
個人微信號:liangshulaiye(不閒聊)
魔幻的2020年,終將被歷史銘記。
疫情就像一枚深水炸彈,炸出了黑暗中的魑魅魍魎,讓我們看到了世界的光怪陸離。
3月24日,巴西黑幫發佈了一則震驚世人的“宵禁令”,大致是說:
即日起,石頭河、穆日馬和提居其亞的所有居民,晚8點後不得出門。
並且他們威脅到:“誰都必須服從我們的禁令,否則小心點。”
這句“小心點”,當地居民都心領神會。
那可不是訓斥、罰款,或是拘留,而是搶劫、強姦,或是殺戮……
之後,黑幫的車輛便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巡邏,並播放黑幫大佬親口宣讀的防疫條例和管制措施。
1.政府無力,黑幫當道
雖然這道“宵禁令”,針對的只是里約熱內盧貧民窟的3個核心社區。
但黑幫代替政府“封城”,實在是駭人聽聞。
面對新冠疫情如此重大的公共衛生事件,巴西政府難道就無所作為?
當疫情開始在全球肆虐,巴西政府的確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當地民眾也一度認定,新冠病毒“怕熱”,而巴西地處熱帶,所以具有“天然免疫力”。
有“巴西特朗普”之稱的該國總統博索納羅,也曾頻頻發聲,稱“病毒好對付”“不必大驚小怪”,並將提出異議的媒體,一律斥之為“假媒體”。
但3月7日,總統的美國之行後帶回了一個確診者——新聞秘書瓦恩加滕。
此後,巴西疫情開始迅速蔓延。
截至24日“黑幫宵禁令”當天,巴西已累計確診1546例,死亡25人(截止到目前,確診病例已上升至10667例,死亡487例)。
但直至27日,總統博索納羅仍在質疑聖保羅州報告的新冠肺炎死亡病例數,並指責聖保羅州長出於政治目的操縱死亡數字。
同時,他還發表了一些引發眾怒的言論:
“抱歉,一些人會死去,他們確實會死去,這就是人生。”
“你不能因為交通事故會出人命,就要求汽車製造廠停工。”
這話有點似曾相識......
當然,巴西政府也並非毫無作為,只是有些口號不禁讓人聯想到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
比如,巴西衛生部門一直宣傳“勤洗手”。
但正如里約貧民窟社區的一位官員所言:
“自來水隔三岔五停,礦泉水喝都喝不起,讓我們拿什麼洗手?”
里約市政廳還要求,“疑似者需與其他家庭居民保持一米間隔”。
但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也無異於天方夜譚。
在巴西廣大的貧民窟社區,鐵皮棚緊挨著鐵皮棚,全家男女老少就擠在狹小的空間裡。
缺水,缺肥皂,缺醫少藥,居住環境惡劣,廁所骯髒,汙水處理系統紊亂……
這就是巴西底層貧民的殘酷現實。
而這樣的貧民,僅里約熱內盧,就至少有150萬(佔當地總人口的四分之一)。
在這樣的情況下,黑幫開始“行俠仗義”。
大家也不要以為這是在上演什麼“亂世當道,聖人出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人大戲。
假如說巴西政府是不稱職的“牧羊人”,那麼巴西黑幫,不過是對羊群虎視眈眈的狼。
他們下令“封城”,並非想“拯救蒼生”,他們只是想保護自己嘴裡的“羊”。
畢竟,“薅羊毛”和“吃羊肉”的前提,是讓羊群活下去。
當地居民也在網上發出了靈魂拷問:“黑幫只管封鎖,他們會救濟嗎?”
當然,巴西黑幫還有另一個目的:他們要和政府公開叫板,讓政府顏面掃地。
2.巴西黑幫,憑什麼這麼拽?
在巴西,這早已不是黑幫第一次和政府公開叫板。
2006年,巴西黑幫“首都第一司令部(PCC)”的大頭目——馬爾科拉,就曾在監獄中通過手機遙控,策劃在51所監獄造反暴動。
至於為什麼馬爾科拉能在獄中使用手機?
原因很簡單:因為巴西監獄,囚犯只需花1000多元就可以賄賂獄警,將手機“走私”到獄中,然後就可以在獄中煲電話粥。
此次暴動的結果,是巴西第一大城市聖保羅的街頭,變成了警察和黑幫火拼的戰場。
城市一度陷入癱瘓,170人死於非命。
頭目馬爾科拉甚至揚言:
“只要我想,我可以走進警局裡幹掉一個警察,但警察不能到監獄裡幹掉我。”
而在里約熱內盧(巴西第二大城市),錯綜複雜的黑社會幫派中,實力最強的是臭名昭著的“紅色司令部(CV)”。
“紅色司令部(CV)”的起源,得追溯到1964年。
當時的巴西軍方發動政變,推翻了諾昂·古拉特政府。
很多左派知識分子被視作政治犯,投進格蘭德島監獄。
他們和獄中的重刑犯,聯合組成了“紅色司令部”。
起初,“紅色司令部”只是囚犯反抗監獄不公平待遇的小幫派。
但1981年的一場槍戰,讓“紅色司令部(CV)”聲名鵲起。
當年的4月3日,越獄的重刑犯何塞·喬格·薩爾達哈,僅僅帶著幾個小跟班,就和400名警察激戰了11個小時。
這場血腥的警匪火拼,不僅被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甚至在2010年被拍成了電影《400 Contra 1》。
作為巴西最大的兩個幫派,“首都第一司令部(PCC)”和“紅色司令部(CV)”,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結成了聯盟。
它們一起擴大勢力,一起經營著世界上最骯髒的生意:製毒販毒、高利貸、色情產業……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兩大幫派,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黑幫勢力,盤踞在巴西的各個角落。
幫派火拼、警匪大戰、搶劫、強姦、殺戮……罪惡每天都在這裡上演。
3.耶穌山下,秩序早已不復存在
巴西是個貧富極度分化的國家。
國際上通常用基尼係數,來衡量一個國家或地區居民收入的分配差距。
基尼係數在0-1之間,數值越大則貧富差距越大。
人們通常把0.4,作為收入分配差距的警戒線,0.5以上則說明收入差距懸殊。
而21世紀初,巴西的基尼係數曾高達0.6,居世界第一(2016年,中國的基尼係數為0.465)。
在兩任左翼前總統的整治之下,巴西的貧富分化一度稍有好轉,但也一直“穩居三甲”。
而里約熱內盧,正是巴西貧富分化的縮影。
有人說,耶穌山是分割里約的一道線,一側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沙灘和國內最富裕的社區,一側是廣大的貧民窟。
此次被黑幫下令實施“宵禁”的3個社區,正是里約熱內盧貧民窟的核心區。
這些鱗次櫛比、雜亂無章的棚屋和狹窄的陋巷,既是貧民的棲身之所,也是黑幫的盤踞之地。
能控制多少個貧民窟,一直是衡量巴西黑幫勢力的重要指標。
“紅色司令部”在上世紀90年代最鼎盛的時期,就幾乎控制了里約90%的貧民窟。
於是,有人說:在這裡,吵醒你的可能不是鬧鐘,而是窗外的槍聲。
2018年的里約,就發生了5346起兇殺案,平均每天發生15起。
2014巴西世界盃之前,里約街頭甚至隨處可見揹著AK47的黑幫成員,黑幫火拼隨時可能在街頭上演。
所以,里約也被稱為“流彈之都”,每年死於流彈的居民數位居世界之首。
2016年奧運會前夕,《今日美國》曾做過一項調查,里約熱內盧的暴力犯罪死亡率,是芝加哥的2倍、馬德里的16倍、東京的33倍。
而里約奧運會期間,一名誤入貧民窟的巡邏警察,就被來歷不明的槍彈掃射而亡。
其實在2010年,為了迎接奧運會和世界盃,巴西政府就曾對里約熱內盧的黑幫勢力,進行過清剿。
他們動用了裝甲車和1.75萬警力,
在很多關於巴西黑幫的影片中,我們常常可以看到這樣的畫面:
當與黑幫對峙,落荒而逃的警察,往往會撂下一句話:“讓他們自相殘殺吧!”
管不了,他們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事實上,巴西政府早已失去了對貧民窟的統治權。
黑幫勢力長期盤踞在貧民窟,他們甚至取代政府來管理貧民窟裡的很多事務。
就連商店的營業時間、學校的上下課時間,都可能由他們來制定。
如果當地有人遭遇了搶劫,他們也不會報警,而是向黑幫求助。
因為在他們的轄區內,任何幫派成員外的偷竊、搶劫、強姦、販毒行為都不被容許。
這是他們的地盤,這些事只能他們幹。
出生在這樣的貧民窟,大部分人的命運也已經註定。
這些生活在恐懼與貧窮中的人們,大多接受不了良好的教育,每天還要目睹槍戰、吸毒、濫交……
大量的年輕人開始吸食毒品,很多女孩也在毒品的控制下,被迫出賣自己的身體。
於是加入黑幫,成了很多人最好的出路。
從給毒販打下手、製毒、當跑腿小嘍囉開始做起。
那些運氣足夠好的人,也許能在幹掉無數個競爭對手後,崛起為新的黑幫大佬。
4.寫在最後
演員馬萊拉·薩力斯曾說:
“每當我的兒子問我:爸爸,里約熱內盧或其他巴西的大城市是什麼樣子的?
我告訴他:你為什麼不讀一讀《上帝之城》,那裡就有關於它們的描述。”
《上帝之城》,是一部出版於1997年的半自傳體小說。
作者帕洛林從小生長在里約熱內盧衛星市鎮的“上帝之城”,書裡面的故事,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2002年,導演費南度將其拍成了同名電影。
正是這部影片,復興了巴西的電影界。
同時讓全世界的人們對巴西的混亂形勢,有了更多的認知。
影片中的貧民窟,之所以叫“上帝之城”,是因為在它的不遠處,佇立著那座巨大的耶穌像。
但諷刺的是,“上帝”俯瞰下的這片土地,不僅沒有法律,沒有正義,甚至沒有希望和夢想。
這裡只有暴力、色情、毒品……
在影片的結尾,唯一憑藉著運氣和攝影天賦離開這裡的報社實習記者阿炮,目睹了一場警匪,以及幫派之間的火拼。
在槍林彈雨中,他拍下了黑幫大佬慘死的畫面。
憑藉這張照片,他可以得到高薪的工作。
同時,他也拍下了警匪之間骯髒的交易。
而憑藉這張照片,他可以成名。
但他沒有勇氣交出第2張照片。
因為沒有人能改變這裡的現狀,個人、媒體和政府都不能。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繼續活下去。
此次看到黑幫“封城”的新聞,再次使我想起這部色彩陰鬱的《上帝之城》。
這二者互相解讀,共同詮釋著中世紀神學家奧古斯丁在《上帝之城》(當時的羅馬,也被世人稱為“上帝之城”)中所說的那句名言:
“如果正義不復存在,政府將是一大幫強盜;
而當一個國家不再需要正義時,那麼一幫強盜就是一個小國家。”
本文作者:良叔,暢銷書《超級個體:打造你的多維競爭力》作者,公眾號良大師主筆,原平安集團渠道總監,知名培訓顧問,簡書籤約作者。歡迎關注公眾號良大師(ID:liang_da_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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