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記憶,有點憂傷

童年的記憶,有點憂傷

歲月如影,隨走隨行。途中遇到的那些人和事,有的如清風般拂過,有的卻如紮了根的刺在你心中駐留,想起便隱隱作痛卻無藥可醫。有時候想,人若沒有記憶,將會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弟弟比我小兩歲多,也許是討厭哥哥的霸道,從小他就跟我比較親。小時候哥哥滿世界地瘋跑,只有我帶著弟弟玩。

那年初春,乍暖還寒。一群村裡的孩子吃完中午飯趕著上山踏春,山上露珠凝重,下得山來才發現鞋襪盡溼。大人們還未下班,為避免大人責罵,一群孩子聚在我家要把鞋襪烤乾。房子是一個大通間,進門是堂屋,直行走入裡面是睡房,灶房在房子的最末端。那時候家家戶戶燒的都是焦煤,爐火特別旺,爐子旁邊都會埋進一個燒開水的甕,用蓋子蓋住,於灶臺平齊。我們把灶臺的東西移開,輪流爬到灶臺上,叉開兩腳站在火爐旁邊等鞋襪烤乾。

我烤完後,我把弟弟抱在灶臺上,讓他自己烤,然後便走到堂屋,跟小夥伴們玩了起來。突然灶房裡傳出一聲金屬的碰撞聲,接著便是弟弟的哀叫聲。我急忙跑過去,只見弟弟的右腳踏進了火爐邊的開水甕裡,蓋子移在一邊。也許是棉褲吸了水太重,也許是已經燙得失去了感覺,他見到我時,腳仍然在甕裡,只會哀哀地叫姐姐,那一刻的我心痛如焚。我趕忙把弟弟抱下來坐在堂屋裡,手忙腳亂的把他的褲子脫下來,只見一縷縷的皮粘在褲腿上,猶如浸溼散開的紙巾。聽著弟弟陣陣喊痛的啜泣聲,無助的我只能不斷地用溼透的毛巾包著他的腿,試圖減輕他的痛楚。

當時的通訊很不方便,沒辦法及時通知到還在上班的父母。只記得當時自己穿梭於廚房和堂屋,不停的用冷水澆在包裹在弟弟腿上的毛巾。抱著哀哀喚痛的弟弟,用自己所能想到的言詞安慰他,一直捱到媽媽下班回來。後來家裡請了人用土法醫治,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治好,但皮膚的毛囊已被燙壞,雖沒留大的疤痕,但那塊卻是不生汗毛的。

長大後一旦聽到或看到涉及燙傷的字眼就特別敏感,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的去翻閱書籍或百度有關於燙傷的處理方法。當看到燙傷處有衣物覆蓋不可著急脫下來時,心臟就突突猛跳,愧疚不已。因為當時自己是立即脫下了他的褲子,可能已經對他造成了二次傷害!再看到應該用冷水沖洗使皮膚降溫時,又感覺些許安慰和慶幸,好在當時是用溼透的毛巾包著他的腿!

不明白為什麼傷痛的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只會在腦海中越發清晰。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場景如同刻畫在腦中,一旦想起便不停回放。我是如此痛恨自己的疏忽和愚蠢,直到現在仍然無數次地問自己當時為什麼不看著他,為什麼蠢到整個人站在灶臺上而不是脫下鞋襪來烤。

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家都長大成人,結婚生子。有時候試探著問弟弟對當年的記憶,他很不以為然。而我的愧疚之感卻一直無法釋懷,也許要跟我一輩子了。

那一年,弟弟四歲,我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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