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雜，日，外
夏日的七月，陽光炙烤著大地，蟬在樹上叫個不停，地裡、屋裡都是熱烘烘的，讓人煩躁。三個月來，雪燕每天白天忙著家裡和生產隊的活，晚上發奮苦讀，每天只休息4個多小時，人整個累瘦了一圈，參加完高考，雪燕很坦然也很釋然，考試題對過了，絕對是高分；志願在楊涵的幫助下，他們報考了同一所省城重點大學，填報的也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就剩下等待錄取通知書了。
從七月到九月，雪燕每天都在快樂中忙碌著，她早早寫信把好消息告訴了二叔二嬸，並堅定的說：九月份咱們省城見。可惜二叔二嬸出國培訓去了，到年底才能回來——沒關係，到那時他們一定高興得很。那將是遲來的驚喜。
八月底，有幾個同學拿到了錄取通知書；
九月初，其他同學也拿到了，楊涵拿到那天偷偷叫人捎話到渭河邊整整玩了一天，還請雪燕吃了頓扯麵慶賀。並邀請他去他家參加爺爺的80壽辰（爺爺政策落實了，每月國家還給離休金；爸爸也早已出院了）；楊家人對雪燕很喜愛，而且對他倆將來一起上學、工作還有……報以極大的期許。雪燕不知為什麼，在楊家人面前顯得很侷促很羞澀，他和楊涵坐在一起，無意見碰到了手，楊涵平生第一次順勢緊緊偷偷抓住她的右手，她掙脫了幾次，楊涵的手抓得很緊，她也不願意掙脫了，他們於是一起相互抓緊對方的手。那一刻，她心裡暖暖的，但像觸電一般的感覺讓心跳不已，晚上，便多了一份無緣無故的想念，但不知道想要想什麼，只是任由思緒漂移，更多的則是憧憬和幻想，以及女孩子情竇初開的閨密心跳和臉紅……….
九月中旬了，怎麼還不見錄取通知書？雪燕有點坐不住了，他去學校，郵局反覆去問，都說沒見他的，有的話會及時通知她。
怎麼回事？
其他同學都開學了，紛紛走了，楊涵也走了，可怎麼就沒有她的呢？而且其他比她分數低好多的同學都走了；是志願報錯了嗎？不對呀，我的成績比上線分數高出整整20多分，怎麼會呢？
想著前幾天鎮上給考上大學的學生披紅掛綵、鑼鼓喧天地派車歡送的場景，雪燕在人群中真不是滋味，按理說，此刻他也應該在被歡送的隊伍行列，怎麼會這樣？楊涵遠遠看到他，披著大紅花向他走來。
楊涵：怎麼還沒下來？
雪燕：是的，也不知怎麼搞的？
楊涵：彆著急，一定會有的，說不定忘投了，或者投錯了，你和我考的一樣，報的又是一個學校，不會有問題的。回頭我去了，再到學校幫你問問。
雪燕看著楊涵：謝謝，你去了要好好學習。
楊涵看著雪燕：嗯（很興奮的樣子），我在省城等你。
兩個年輕人相互久久看著，萬語千言都在不言中，可是他們自己明白，那是兩個靠得很近的心在一起默默燃燒。
21、渭河邊，日，外，秋陽明媚
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見通知書。雪燕徹底絕望了。國慶節，楊涵回家，約雪燕去渭河邊。楊涵告訴他，學校教務處說是早早投過通知書了，再過十天不來報道就算棄權了，學校早將檔案已退回，他哀求了好久，說沒收到，讓補發一個，學校說有規定，過了期限，誰也沒辦法。
聽著聽著，雪燕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楊涵一把拉過雪燕，抱緊她：雪燕，別傷心，事已至此，明年再考。
雪燕：明年，我還有機會嗎？
楊涵：怎麼沒有，你學習那麼好，今年你也考上了，只是陰差陽錯沒接到通知書。
雪燕同時抱緊楊涵，在楊涵懷裡放聲大哭：我沒機會了。
楊涵：雪燕，你知道我們一直相互鼓勵，相互照顧，我也一直喜歡你，我期待著我們在一起上學、工作，一起生活，直到永遠。我會幫助你的，你有什麼困難嗎？
雪燕：謝謝你，楊涵。祝你成功，我們到此為止吧。
楊涵：為什麼？
雪燕：一個大學生，一個農民，一個在城裡，一個在農村，這不合適。我謝謝你的鼓勵。我不能耽誤你，你也別再操我的心了，就讓我像小草一樣自生自滅吧。
楊涵：到底怎麼啦？
雪燕：別問了，這就是命。
楊涵：你怎麼能相信命運呢？命運就在我們自己手中呀。不論環境多麼艱難，只要有勇氣堅定地走下去就會獲得成功。
雪燕：別講了，楊涵，真的是命，我認了。你就好好上學，碰到好姑娘好好待人家，我們以後就做個朋友吧，真的謝謝你對我的鼓勵和幫助。
雪燕說完檫幹淚，深情地望著楊涵，此時，楊涵也是滿含淚花，他不明白，一向不服輸不認命的雪燕怎麼變成這樣了。
楊涵：雪燕，不管發生什麼，答應我，明年再考。
雪燕：楊涵，真的不能答應你了。因為我答應別人了，對不起。
楊涵：什麼？你答應誰了？
雪燕：別問了，我真的沒機會了，你忘了我吧。
楊涵含怒，突然嗓門大了起來：不，武雪燕，你是懦夫，你如果放棄，我會永遠瞧不起你。
雪燕苦笑：別這樣，瞧不起最好。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在楊涵的追問下，雪燕講述了答應爸爸的約定。
楊涵不能接受：不，雪燕，你不能這樣，我不要你和趙大慶成親，那會毀了你一生的，我不要你這樣活著。
雪燕：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楊涵：我去找你父母和他們說。
雪燕：你別去，他們對你有看法，我爸很犟，誰也說不動他。
楊涵：我一定去，我想我是真誠為你好的，他們會答應的。
還有這個趙大慶，我去找他談。
雪燕：找他幹什麼，他是無賴，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你也都不過他。
楊涵：鬥不過我跟他說理。
雪燕：他是滾刀肉，本性如此，不會講理的。
哈哈哈，找我談，好吧，我來了。隨著聲音，趙大慶帶著四五個人從河壩的另一側走了出來。
趙大慶：我就說嘛，去你家你不在，跑到這裡約會情人來了。
雪燕：你胡說。
楊涵怒目圓睜，攥起雙拳往前走，雪燕攔在身前不讓往前走，趙大慶帶人往前迎面逼來：呵呵，怎麼，想打架呀？居然帶著情人要謀殺親夫，哈哈。
雪燕：呸，不要臉，胡說八道，賴皮。下流，偽君子。
趙大慶：我就是賴皮，可是現在晚了，你爸答應你若考不上，今年就來迎娶你，現在已經鐵板釘釘了。可以說你現在就是我媳婦了，怎麼樣？這幾個月給你奶奶那個老不死的花費還有隔三差五地給你家送東西，花了老子多少錢，你以為我願意，我忍著，現在由不得你了。
雪燕：畜生，偽君子。我不會嫁給你。
趙大慶：想反悔，我會訛死你，讓你家在村裡抬不起頭，我天天去鬧，你知道嗎？大家都說我很乖的，笑呵呵的。你也別做夢了，明年再考？你就是再考十年，就算考上了，你也永遠見不到錄取通知書的。知道為什麼嗎？
雪燕一驚：怎麼，又是你搞的鬼。
趙大慶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念著：武雪燕同學，你高考成績為600分，符合上線資格，經綜合認定，應被我校錄取，請於…….
畜生，我跟你拼了。雪燕氣衝牛斗，血往上湧，衝向趙大慶去搶通知書。
趙大慶趕忙退後兩步：哎呀，太沖動了。想要，暫時不能給你，等新婚之夜我再給你。哈哈。
楊涵：趙大慶，你不是男人，更不是人，太欺負人了。
趙大慶：楊涵，你還大學生呢？在這裡偷偷摸摸和我媳婦約會，我還沒收拾你呢。
楊涵：有本事先把通知書給雪燕，你咋樣動手都行。
趙大慶：我沒本事，根本不能給，騙傻子呢，我好不容易從郵局偷出這個通知書，費了多大神，現在開學時間不長，萬一拿著入學了，我到哪裡找媳婦去呢？
楊涵往前衝去抓趙大慶搶通知書，趙大慶躲開，變臉大喊：弟兄們，打這小子。
五個人呼啦一起圍上來，一頓拳打腳踢，痛打楊涵。
趙大慶：往死裡打。於是眾人下手更狠了。
雪燕急得大哭，上前央求：趙大慶，請你住手，通知書我也不要了，我跟你成親。
趙大慶：你終於求我了，好吧，那就先留楊涵一條狗命吧。
眾人罷手。趙大慶揚長而去。
楊涵滿嘴滿臉都是血，受傷不輕，怒目圓睜，想站起來往前衝，但還是力不能支，看著雪雁：不要求他，不能嫁給他。
雪燕：楊涵，我們緣分盡了，你不要管我了；只要你將來過的幸福就可以了，我會很開心的。
楊涵看著雪燕決心已定的樣子，如同萬箭穿心：不，你不能這樣活，我不要你這樣活著。
雪燕無語，淚流滿面去扶楊涵，楊涵掙脫不讓她扶：雪燕，不能呀。
雪燕：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
夕陽西下，深秋的涼風襲來，感到絲絲寒意，但此刻，兩人的心已經冰冷異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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