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 8℃ 北風微 農曆十一
老楊每遇見突發狀況，才會突然回來找我。
等熊青青腳跟敲著地板離去，我和老楊分成兩人，老是老杜的老，楊是老楊的楊。
老杜打開財務部的古董電腦，點開一個幾百年前裝的古風APP，桌面上彈出一個要求輸入密碼的黑框，摸到鍵盤噼噼啪啪輸入一串密碼，拍一下鍵盤迴車。眼前的空氣應聲虛化，出現一個旋渦狀入口，如同扒掉衣服的人體，露出若隱若現的隱私。
進去這個加密時空，是個秘密山洞，這是我和老楊舉行秘密會議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以前的時候，我曾把開關藏在一把摺扇裡，一年四季扔在桌子上，熊青青每次來找茬，一眼看見摺扇，總當做敲頭的工具敲打過，還有好幾次打開摺扇，差點觸動機關，這才開發了一個APP放到電腦桌面上，熊青青從不碰電腦，她是蛇精，怕在網上現出原形。
我和老楊走進山洞，虛化的旋渦狀入口復原，隱藏在空氣裡，毫無痕跡。
老楊進了山洞，掏出一個光團做的符籙，口中唸咒，光團擴大，越來越大的光團裡的一條黃線漸漸變粗，是一把青銅古劍懸浮的影像。
“他是被封印的魔帝，我在不周魔天見到了這把劍！”老楊說。
聽到這個消息，我驚呆了，傷心欲絕，肝腸寸斷。你很快就會知道為什麼。
“張泉靈輸定了！”老楊接著說。
我繼續發呆，痛苦的無話可說，突然發現潛入歷史，是一件愚蠢透頂的事。也許我只能問公孫衍，可我去哪找公孫衍！只能他找我，我從來找不到他。我這次潛入的目的之一，也是找公孫衍，讓他跟我說清楚，派我潛入歷史，到底是對我好還是想害死。
“時間緊，我得走了！”老楊又說。
老楊伸手招來一團綠光，鑽進去，像一頭綠頭蒼蠅，嗡嗡飛向山洞深處。
我的髒話還沒說出口，老楊已不知所蹤。
老楊，你跟熊青青在我辦公室裡折騰你有時間，這麼重要的情報說清楚一點你卻沒時間，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妖孽！
算了，已經不見了，就不罵了吧。
那個綠頭蒼蠅，其實是一枚丹書符，鏈接著不周界，真正的老楊在不周界上班。
在雲聯時代，每個人都得把自己撕成碎片使，在不同遊戲中上班演角色，自己跟自己很難聚到一塊，更不要說找朋友去把話說清楚。我想等撕到最後，人們就變成豆漿機裡暈頭轉向的豆漿，這只是無數分之一種假設之一。想到這裡，我原諒了老楊。
在雲聯時代，每一款遊戲都是真實的，角色由活人扮演。沒工作找角的人，也可以把自己掛在網上，供人下載，下載活人司空慣見。
老楊一直不喜歡不周界的那份工作，這件事人盡皆知，他在不周界的職業是間諜，人盡皆知的間諜，如果人人都知道你是間諜，當間諜還有什麼意思？還有什麼面子？這就是老楊對熊青青隱瞞真實工作單位的原因。
所以在財務部，我死不承認有兼職，為老楊保密，讓他有點顏面，表面上我和老楊是同一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同理，雲聯時代像豆漿一樣碎片化生活的人類，表面上也混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團結友愛對誰都有好處。想到這裡，我檢討了自己，我衝熊青青發脾氣也是不對的，可是我忍不住。可能主要因為，她天天扭著腰來找的是老楊，我又不是老楊，我犯了羨慕嫉妒恨三條戒律，我無法原諒我自己，同時無法不犯戒律。
老楊在不周界的遊戲裡，是間諜部門的頭頭，間諜部有幾萬人，但只有他一個人有公開的身份，其他人都處於潛伏狀態，是真正的間諜。而且老楊雖然貴為間諜部門的部長，卻管不了任何人，那樣下屬的身份就會暴露，如此一來，間諜部的人到處胡作非為，老楊都不管，別人更懶得管。
大街上，有人飛揚跋扈胡作非為，人們會說：他爹一定是當官的！
在不周界，遇上這種人，人們說：他爹一定是老楊！
現在的不周界也很大，無邊無際。
老楊像綠頭蒼蠅，飛進不周空間，眼前又會呈現出四個界面：一個是一團黑霧，一個是一團黃霧，第三個是五彩界面，第四個是無色界面。
這分別是四種權限，級別由低到高，黑霧裡是不周冥界，黃霧是不周人間，五彩的是不周蘊界，無色的是不周天。
2020-4-12修改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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