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雲 7℃ 東風微 初八
我在公司財務部時，熊青青老說我患了失憶症，我無法否認，又無法承認，頗為鬱悶。
每當鬱悶的時候，我頭頭熊青青準會出現，指著鼻子吆喝我：“老楊，你說說，你說說說說，像我們這樣的G8單位需要財務嗎？我們不需要財務，就是為了讓你有-口-飯-吃，你還愁眉苦臉的不好好工作，你說說，你說說說說，你對得起誰？”
我也嚯的火了，“你等等，你等等，熊青青，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老楊，不是老楊，你還要我說多少遍！再有，我怎麼不好好工作了我？一點事都沒有，你讓我怎麼工作？我工什麼作？”
熊青青就一屁股坐在我的桌沿上，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把肘子架膝蓋上，手掌託下巴，朝我臉上吹氣，一股子熟悉的驢肉火燒夾洋蔥味，還有淡淡的口紅甜味。
我突然意識到，這是對老楊的一種暗示，不知該怎樣應對，陷入了沉思。
熊青青不給老楊活幹，還天天催著老楊上班，非說老楊不好好工作。總穿著皮裙，掛著空檔，朝老楊臉上吹氣，究竟有什麼意圖？
全公司圍的人都知道，我對過去的事情一無所知，對老楊和熊青青之間發生過的事情毫不知情，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
我只知道將來，換句話說，我來自某個未來，想通過與熊青青的某個交集，回到我的過去。
我在財務部的工作經歷，是一段倒敘的人生，倒敘的人生，別人熟悉的過去，是我還沒見到的將來。這簡直說不清楚，大家只能認定我患了失憶症。
每次熊青青雙腿像疊羅漢那樣，穿著皮裙坐在我的桌子上，我的腦海裡總是出現不倫不類的畫面，熊青青的體味會化作高原上的戈壁灘，戈壁灘上颳著驢肉火燒加洋蔥味道的風，以及暮色中稀稀拉拉的草地......
這是腦海中的某個莫名的未來場景，在未來，即大家所說的很久以前，熊青青是一條水蛇精，而老楊是藏羚羊妖，也是一名雙面間諜。熊青青找到老楊時，他在可可西里執行秘密任務。
等跟著熊青青回到了那個時段，我將與老楊將一分為二，我是我，老楊是老楊，分道揚鑣，各幹各的。
每當我從這個場景回過神來，熊青青早已經走了，就像從沒有來找過我，更不曾暗示過我什麼。
然後我又會忘記和她之間的故事，除了知道她叫熊青青，別的一無所知。
事實上，潛入過去之後，必須抹去一切行蹤，從所有人的記憶裡消失，然後所有人都像得了失憶症，始終想不起公司財務部曾經有兩個老楊。
這也許正是熊青青允許我上班時間寫小說的原因，女人直覺發達，似乎覺察到了我被困在了那段時間，進退兩難。即便明知道我會在小說裡遮遮掩掩，絕不直說，她也想參透她的未來。
你接著看下去，終會明白我究竟在說什麼，只要留下字跡，總有蛛絲馬跡，能琢磨出那些說不清的過去和將來。
我在財務部上班，是受老楊所託，冒充老楊，替他照顧熊青青。
我對妖精之間，洞中之事毫無興趣，深惡痛絕。我也不懂財務，對過去的糊塗賬一無所知。
到了這裡，我總算明白了熊青青的做派裡深層次的原因。明白了為什麼熊青青總是暗示，從不直說想要幹什麼。
她既想把某些秘密都忘掉，又不肯忘掉老楊。等到再也沒有秘密，只剩彼此間若有若無的神秘感，以及莫名其妙的幻想。
有人把這種曖昧，稱作愛情。
沒有無緣無故的曖昧和愛情，畢竟跟身不由己的江湖相比，忘掉一切，天天懟架，就是無比的幸福。
也許世間那些表面的仇恨，背後都藏著深厚無比的友誼、愛情、或身不由己。
2020-4-12修改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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