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中的人常常會恍惚，一不小心就走進“情慾”難以自拔。尤其是年輕的熱戀情侶，在當今這個開放的時代更是如此。女孩們早已放下所謂的貞潔，更有甚者反而以“信手拈來”的情場能力為榮。
很難想象一對熱戀的情侶如果不跨越“性愛”的關卡是否能夠順利走向婚姻的殿堂。我相信，一定有為數不多的一部分女孩們堅守傳統理念，視貞潔為寶藏。如同一部分男人堅不可摧的“處女”情節。至少她們不會在婚前與男友發生性愛關係。
這是一個沒有對錯之分的問題，關乎一個人的信仰。今天我想就這個問題談談最近看到的一本小說，它是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法國著名作家安德烈·紀德的一部中篇小說《窄門》。
安德烈·紀德也許沒有多少人聽說過。提起法國，人們大多隻知道巴爾扎克、雨果、福樓拜，莫泊桑等人。安德烈·紀德出生於巴黎，一生創作多部小說、劇本、散文及日記等。他的作品既繼承了巴爾扎克、雨果、福樓拜和波德萊爾，也深深影響了薩特、加繆和莫里亞克等文學家。
紀德的作品充滿神秘的宗教色彩，表達出對自由與真理的追求。塑造的人物形象無不充斥著“慾望”與“道德”。二者永遠糾纏不清，相互縈繞。
小說《窄門》創作於1908年，曾多次修改書名。由《窄道》、《窄路》變為最終的《窄門》。取意於《聖經·路加福音》中耶穌的話：“你們要努力進窄門，因為寬門和闊路引向沉淪，進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門和狹道卻通向永生，只有少數人能找到。”
《窄門》一書只有短短的八萬多字。講述了一對相戀的情侶始終無法跨越肉體的橫溝走向正常的道路。傑羅姆與表姐彼此深深相愛，卻又無比遵守所謂的“道德”約束。最終，傑羅姆的表姐阿麗莎在這段無望慘淡的愛情中抑鬱而亡，而傑羅姆也恪守成規，孑然一身。
初讀小說時，你會被阿麗莎與傑羅姆的愛情理論深深折服，他們默契、嚴謹，尤其是阿麗莎，視道德為一切信仰的準則。
接著往下讀，越往後越發現阿麗莎的這種信仰對她和傑羅姆來說是一種無形的枷鎖。小說的氛圍越來越壓抑，讓你難受得說不出話，兩個人明明相愛卻不能走進彼此。
1.禁慾主義的精神戀愛會給人幸福嗎？
小說的男主人公傑羅姆在父親去世那年不到十二歲。他跟隨母親移居巴黎，舅舅一家住在附近的農莊。傑羅姆和表姐阿麗莎從小青梅竹馬，相互瞭解。
在一次偶然中，阿麗莎碰見了母親與情人在家中偷情，可憐的阿麗莎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她跪在床頭，臉上掛滿淚水。小小年紀竟要承受這些，著實令她感到痛苦。親眼目睹母親出軌的場景，使阿麗莎幼小的心靈蒙上一層陰影。
傑羅姆竭力安慰阿麗莎，阿麗莎卻讓他保守秘密。她的成熟更加激起傑羅姆的憐愛之心。他崇拜她所崇拜的一切，小心翼翼地表達著濃濃的愛意。
在阿麗莎面前，他總是戰戰兢兢，放不開。也許一部分是因為年齡的差距讓他產生的自卑心理，又或者阿麗莎的原則過於強硬使他敬畏。母親去世，舅媽離家出走、異地分離……傑羅姆和阿麗莎共同經歷著世事的變遷。他們在這共同的經歷中逐漸成長。時光沒有帶走他們的愛情，他們仍然深愛著對方。阿麗莎時常寫信給傑羅姆，與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與他探討美德與信仰。
傑羅姆想要走進阿麗莎的內心，他想要靠近阿麗莎。每每至此，阿麗莎必定會抱著“美德”至上的原則拒傑羅姆於千里之外，這讓傑羅姆十分苦惱。阿麗莎認為她不該成為傑羅姆追求自由道路上的阻礙，她希望他們都能成為擁有高尚靈魂的幸福之人。
“有時在生活中，無比珍貴的歡樂和柔情似水的承諾都會遭遇抵制，想要破除抵制也是人之常情。這種歡樂和承諾的魅力，唯有美德才能超越，唯有美德才能讓人甘心放棄。”
兩個人的關係無法進退，傑羅姆與阿麗莎在“禁慾主義”的精神戀愛中逐漸走向不幸的彼端。阿麗莎的偏執與剋制，傑羅姆的膽怯與畏縮讓這段看似美好的愛情從一開始便畫上無疾而終的記號。
2.宗教與愛情衝突下的信仰
精神分析學派的著名心理學家弗洛伊德提出了人格的三個重要理論：“本我”、“自我”和“超我”，它們分別遵循著“快樂”、“現實”和“道德”的原則。這三個理論在女主人公阿麗莎身上無法正常體現。
小說中的阿麗莎是一個極度壓抑“本我”的人，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超我”已經到達了扭曲的狀態。她既受宗教的洗禮，又被宗教所約束，甚至是禁錮。她看了大量的宗教書籍，還要求傑羅姆和她一起背誦其中的某些內容。
起初，傑羅姆非常虔誠，他謹小慎微地處處以阿麗莎為榜樣。小心呵護他們乾淨聖潔的愛情。二人關係的轉變要從妹妹朱麗葉特的婚事說起。
朱麗葉特是阿麗莎的妹妹，比傑羅姆小一歲。傑羅姆的同學阿貝爾跟傑羅姆坦誠他瘋狂地愛上了朱麗葉特。在此之前，有另外的男士向朱麗葉特提婚。阿麗莎希望妹妹先於她結婚。不過，她不希望妹妹嫁給別人，她希望妹妹能夠嫁給傑羅姆。
讀者看到這裡也許會和朱麗葉特一樣氣憤、不解。當朱麗葉特把姐姐的想法告知傑羅姆時，傑羅姆被阿麗莎的決定所衝擊。他不明白阿麗莎匪夷所思的想法。朱麗葉特也一直深愛傑羅姆，姐姐得知後，抱著逃離退讓的態度，讓出自己的“愛情”。
“德行若能與愛情結合，該有多幸福啊！有時我懷疑，除了喜愛、竭盡全力的愛、越來越深的愛之外。是否還有其他德行；也有時候，我覺得德行不過是對愛的抵抗。”
剛開始讀《窄門》，阿麗莎的某些部分讓我覺得討厭，一個健康的青春靚麗女孩，竟然無法正常享受戀愛帶來的快樂。討厭阿麗莎的同時，也痛惜傑羅姆的不夠堅定。
再讀《窄門》，不再對阿麗莎持有抱怨的態度，細細想來她也實在是個可憐的女孩。很小的時候便目睹變心的母親對父親愛情的背叛。我想，阿麗莎的愛情觀不會沒有遭到一絲的影響。
她本身就具有很大程度的宗教信仰，對宗教禁慾主義的過度迷戀幾乎到了狂熱的地步。她對傑羅姆的愛情有多深，就對宗教的“美德”信仰有多深。她始終逃不出自我的禁錮，這本身就是一種悲劇。
3.喪失愛的能力的完美主義者終將釀成愛情悲劇
朱麗葉特在姐姐荒謬的態度下，大病了一場。阿麗莎寸步不離地照顧她。她病好後將要和泰西埃爾先生舉行婚事，阿貝爾忍痛離開朱麗葉特。傑羅姆在阿麗莎的信中得知泰西埃爾先生和朱麗葉特的婚事是正確的，他是值得託付的好人。
時間很快地流逝，傑羅姆應召去南錫服兵役，朱麗葉特的孩子出生。阿麗莎一封信接著一封信地寫給傑羅姆，信中充滿對傑羅姆瘋狂的思念之情，她迫切地想要和他重逢。但她依舊擺脫不了“道德”束縛。
服完兵役後，傑羅姆與阿麗莎重逢，這次重逢沒有給二人帶去應有的快樂。儘管二人都被“思念”折磨已久。阿麗莎仍舊卸不掉身上無形的“枷鎖”，她無法靠近深深愛著的傑羅姆，越是愛他就越是充滿絕望。
“一講道理，我便詞窮，只聽見心在呻吟。我太愛你。所以顯得笨拙，我越愛你，越不懂怎麼跟你溝通。”
傑羅姆與阿麗莎停止了通信，他踏上旅行的道路。直至得知阿麗莎父親去世的消息，他們再次見面。傑羅姆抑制不住自己積壓已久的情感，阿麗莎也幾近投降。可是，她仍舊拒絕了傑羅姆，傑羅姆痛苦不堪。她不明白阿麗莎明明也愛著他卻為什麼總設法遠離他。
兩個人在外界看來是登對的情侶，本該是一段很美好的關係，卻落了個這樣令人惋惜的局面。阿麗莎始終無法逾越心中情慾的信念，她認為愛情一旦和肉體扯上關係，那便不是真正的愛，那樣的愛是有裂痕的。
阿麗莎已徹底喪失“愛人”的能力，也喪失擁有幸福的能力。她在這種極度壓抑、扭曲的矛盾中鬱鬱而終。傑羅姆收到阿麗莎去世的消息後將阿麗莎的遺留的日記全部看了一遍。內心有不可名狀的震動。
當朱麗葉特問起傑羅姆為什麼還不結婚時，傑羅姆告訴她：“等著忘掉一些往事。”朱麗葉特懂得，他是忠於阿麗莎的愛情，終於他們的回憶。
“我想我無路可逃，若是娶了另外一個女人，我也只能假裝愛她。”
愛情應該遵循“肉體”的愉悅還是應該遵循精神的快樂？情慾之戀使人們墮落、走向毀滅；柏拉圖式的精神愛戀也依舊沒有讓人產生完全的幸福。
我想，只有將二者結合才能完整地詮釋愛情。人是具有主觀能動性的，有意識、有正常的七情六慾。任何“過分”的壓制都會使我們喪失最基本的快樂和擁有幸福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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