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詞人當從納蘭性德為始,詞最有名,為清代詞人之冠

詞體發展到清代,擺脫了元明兩代的沉寂,奮然勃興,追步宋詞,開始新一輪的成長與嬗變,出現眾多創作活躍成就斐然的詞人,進入中興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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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間,納蘭容若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他一直為同時代人和詞學家們所鼎力推崇,況周頤說他是"國初第一詞人",王國維說他"北宋以來,一人而已",梁啟超也認為"清代大詞家固然很多,但頭兩把交椅,卻被前後兩位旗人——成容若、鄭叔問佔去也。"

劉大傑《中國文學發展史》認為:"清代詞人當從納蘭性德為始,詞最有名,為清代詞人之冠。"作為詞人,他是不可複製的,而作為清代詞壇的領軍人物,他的身上凝結著一代詞人的共性和追求,所以我們就以納蘭容若為例,探討清詞發展特性,以圖達到以一斑窺全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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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納蘭容若,《清史稿·文苑(一)》中記載:"性德,納喇氏,初名成德,以避皇太子允礽嫌名改,字容若,滿洲正黃旗人,明珠子也。……數歲即習騎射,稍長工文翰。康熙十四年成進士,年十六。聖祖以其世家子,授三等侍衛,再遷至一等。"

他的經歷與詞風的不協調,引起許多研究者的關注,探討其詞風成因的文章非常多。這裡就不再贅述,我們要做的是在詞史中對他和他的詞進行定位定性,勾勒出清詞詞體嬗變的時代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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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詞的成長環境迥異於前代,不像宋詞,契合統治者"多買歌兒舞女,旦夕飲酒相歡……"的號召,以一種娛樂自娛的狀態存在。明清交接之際,漢族士人的心靈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破國的徹骨之痛,亡家的泣血之感,交雜在士人的情感世界裡,顫慄、驚悸、彷徨,百感叢生,身處新貴立國的狂喜,他們即使血淚交迸,也只能低頭輕吟。

在這樣的環境裡,清詞肩負漢族士人痛苦吟唱的任務,詞體需要以它的溫柔婉媚安撫他們的魂靈。正如葉嘉瑩先生在《清詞叢論》中指出:

漢族士人在清初無可選擇地接受了江山易代、滿族入主中原的殘酷事實。他們懷著故國之思與個人前途的考慮,帶著恥辱、悔疚與惶恐的心理入仕於清王朝;這種複雜而辛酸的情感在詞作中以極隱微的方式表達出來。

就是因為明清易代,經過這樣破國亡家的挫折和痛苦,而正是這種痛苦適合於寫入詞;他們的詞寫得好,也就正是這種破國亡家的悲哀挫辱,才使得清詞復興的。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深層的美感,不能只從外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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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瑩先生充分認識到清詞特殊的成長環境對清詞復興的影響。這樣的環境促進詞體某些特質的轉變,詞體功能由娛樂言情徹底轉向抒情言志,負載詞人心聲志意的表達,衍生為"言志體"之詞,進而成為眾多文人士子首選的抒情託意的工具。至情至性的表達,往往會引起社會共鳴,產生巨大的影響。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生性敏感多愁的納蘭容若雖不是漢族士人,但與漢族士人交往密切,同情他們的遭遇,深受他們情緒感染,他亦選擇詞體作為表達工具,傾注對人生,對情感的切身感受,表述的雖不是李煜的亡國之痛與李清照家破人亡之悲,但父子、君臣、家人、仕宦中難言之恩怨,一種貌似無來由的傷感和悲苦還是令他的詞作頗具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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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詞中常常出現"飄零"一詞,"誰道飄零不可憐,舊遊時節好花天(《浣溪沙》)""飄零心事,殘月落花知(《臨江仙·寄嚴蓀友》)",表現靈魂的漂泊無依,"夢醒了無路可走"的苦痛和迷茫,一種壓抑的、輕聲的、極盡委婉曲折的吶喊。而"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浣溪沙》)",更是悵然哀婉、抑鬱淒涼,這樣的情調微妙地契合那個風雲迥變的時代,契合很多漢族士子的情感體驗,進而跟"悲涼之霧,遍披華林"之時代氣質相通。

所以說,時代精神、社會心理、社會悲劇意識,封建社會末世的大環境、大氛圍影響生活其中的每一個人,為清詞的嬗變提供了迥異前代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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