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早上，來自英格蘭斯塔福郡的Gary Underwood跟往常一樣，凌晨3點起床，把100頭強壯的黑白花奶牛從草地趕回來擠奶。
他擠了2000升的牛奶，讓它們冷卻到4攝氏度，然後放在貯奶罐中，等待乳製品經銷商Freshways派奶罐車來取貨。
但這一天，車沒有來。
下午的時候，Gary收到一條短信，對方告訴他，今天的取貨取消了。
因為晚上奶牛們還要產下幾千升新鮮牛奶，他沒有額外的地方存放那麼多牛奶，
早上擠的那2000升，只能牛奶全部倒掉。
在Gary女兒拍的視頻中，新鮮的牛奶就這樣全部流進了泥漿坑。
“我們家4代奶農，從沒有被迫倒掉牛奶的經歷，這是第一次。我們不會得到賠償，牛奶就這樣丟了。就像直接把錢衝進下水道。
爸爸今年58歲，一輩子的心血都給了這家農場。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但現在卻深陷可以摧毀他的處境之中。”
Gary不是一個人，
新冠疫情之下，英國約300名奶農每天要被迫倒掉約100萬升的新鮮牛奶。
原本，英國每天生產約3500萬升牛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供給餐廳，咖啡店，學校食堂，酒店這些地方的。
如今它們全都關門了，簽了合同專門為它們供貨的奶農，一時間牛奶大量過剩。
但英國180萬頭奶牛還在源源不斷的下奶，
陽光越好，奶牛產的奶越多，
這些天，奶牛瘋狂產奶，奶農卻沒地方存放那麼多牛奶，只能不停的倒掉…
單上週日一天，英國的奶農們大概就倒掉了150萬升的牛奶。
Freshways是英國最大的乳製品經銷商之一。
原先，它只供貨給餐飲大戶，比如Costa咖啡，星巴克，英國航空，P&O郵輪公司，麥當勞等，
但疫情期間，他們的需求幾乎降至為0，
於是，Freshways也就不再去奶農那裡收取牛奶了。
雖然英國已經將一半的“閒置牛奶”轉給商店出售，
但每週依然有大約500萬升牛奶面臨被倒進下水道的命運...
來自Ceredigion的奶農Llyr Griffiths一邊傾倒11,500升牛奶，一邊對記者說：
“我奶奶說，現在奶農面臨的情況，比戰爭時還糟，”
“至少那時候，我們能繼續生產食物供應給軍隊和當地人。但是現在，我們完全什麼也做不了。”
來自West Sussex的奶農Clive Stickland說：
“我收到郵件，說取貨取消了，不得不倒掉16,000升的牛奶。我沒地方可以存那麼多牛奶，只能倒掉。”
“我們能理解需求下降了，但這樣扔掉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牛奶，還是很心痛。”
英國奶農們紛紛曬出自己倒牛奶的畫面，
白花花的牛奶，就這樣流進了下水道…
Katherine Hamilton和她的家人在肯特養了300頭奶牛，
疫情來臨之後，因為經銷商沒有及時來取貨，他們不得不倒掉1萬升牛奶。
儘管後來取貨恢復了，但經銷商每天只能從他們這裡取1500升牛奶，遠遠低於原來的每天6000升-8000升。
於此同時，牛奶價格下跌了，經銷商應該付他們的款項也延遲了。
“但麻煩的是，我們不能讓員工回家休息，農場還得繼續，我們還要繼續照顧奶牛，繼續給它們擠奶。”
她的經銷商原本也主要供貨給咖啡店和航空公司。
疫情之後，Katherine曾打電話給經銷商，詢問能否把牛奶放到超市賣。
但得到的回覆令人失望。
“我想他們大概無法打入大型連鎖超市。因為那些大超市都由大的乳製品公司壟斷了，小的乳製品加工商沒法在不破壞合同的情況下進去。”
“人們需要牛奶，我們也有很多牛奶，但因為這些規矩，牛奶無法到達有需要的人手中。”
Josette Feddes也在面臨同樣的情況，她家農場的250頭奶牛，一天能產下6000升的牛奶。
因為需求下降，她已經白白倒掉了12000升牛奶。
“真的很痛苦，明明有很多人需要牛奶——無家可歸的人，醫院等等。有很多人正在受飢餓的煎熬。我們卻在倒掉牛奶。
我們必須要儘快找到供應這些牛奶的方法。”
為了減少浪費，她和丈夫開始儘可能多的給牛奶殺菌，對它們進行罐裝，然後以半價出售給當地人。
但畢竟人手太少，她和家人還要照顧農場和奶牛們，實在擠不出太多時間裝牛奶和運牛奶。
消耗不完的，也只能倒掉...
因為大量過剩，牛奶價格已經跌到谷底。
在一家市場裡，原本牛奶大概25便士-30便士/升（約2.2元-2.6元/升）
上週末，這個價格跌到了7便士（0.62元），到週二，價格又跌到5便士（0.44元）
“考慮到還有運輸成本大概要2-3便士，這牛奶幾乎就是白送了。”
“原本牛奶的價格已經處於歷史新低，奶農們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如今又碰上疫情，連賣都賣不掉了。”
不僅英國如此，加拿大和美國也是同樣的情況，
"已經是今早的第二波了，又是48000磅。當我錄這個視頻時，喬治亞州其他農場的6個儲奶罐也在做同樣的事。這周接下來都要這樣傾倒牛奶。減少供應鏈的壓力。"
美國人在疫情之初狂搶牛奶，導致現在大部分家庭都不再需要購買牛奶，再加上很多超市對牛奶實施限購，所以那些原本要供應給餐飲業的牛奶多出來也無處可去。
Golden "E" Dairy 是一家美國威斯康星州的奶牛場。
上個月底，他們接到美國奶農協會的電話，問他們是否願意傾倒牛奶。
奶農協會表示，他們已經沒辦法罐裝更多牛奶，因為裝了，也沒地方送。
於是，在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這家奶牛場不得不每天倒掉
30,000加侖（超過11萬升）的牛奶。
“雖然他們說倒掉的牛奶會給我們經濟補償，但還是天大的浪費。”
加拿大也一樣，
為了穩定牛奶價格，安大略省奶農協會也已經讓奶農們開始傾倒鮮牛奶，以防止市場上牛奶供應過多。
大概500名安大略省的奶農需要每週倒掉500萬升的牛奶…
在英國，現在約2000名奶農正在承受極其嚴峻的經濟壓力。
疫情一天不散，這個數字就會不斷增加。
雖然鮮牛奶可以處理成黃油，奶粉，奶酪，超高溫滅菌乳等可以存放更久的產品，
但這些牛奶加工的產能在英國也已經接近飽和，
根本無力消耗那麼多閒置的牛奶….
英國乳製品交易協會已經給英國環境部長髮了緊急求助信，希望政府能購買這些過剩的牛奶…
而對於奶農來說，他們只能祈禱，今天，加工商的奶罐車能準時出現...
看到這樣的畫面，英國網友們也是很心痛：
“我理解餐廳不買了所以牛奶過剩，但為啥不捐給慈善機構，很多人需要牛奶卻買不起啊！”
然而很多網友表示，不是你想送就能送啊：
“有人說為啥他們不把牛奶捐了，問題是哪個醫院或養老院可以接受一奶罐車的牛奶。奶農們通常沒有罐裝和處理牛奶的設備。另外，他們也需要賣牛奶賺錢，才能支付奶牛的飼料，員工的工資，以及設備運行等等的費用啊！”
“再有，出售未滅菌的牛奶基本是非法的。很多條款限制了，奶農就算想白送（未處理過的牛奶），也沒辦法送。”
“如果白送，那奶農就會失去更多的客戶，你沒法在白送牛奶的地方賣牛奶給人們。這樣，奶農會損失更多錢。”
哎...
大概只能看政府怎麼幹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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