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50年代,武漢長江大橋通車,輪渡碼頭也更加繁榮,這裡成為連接三鎮的交通要道,人氣頗旺,“過早一條街”聲名鵲起
因疫情變化“暫停”又“重啟”後,熱氣騰騰的“過早”、熱氣騰騰的戶部巷“煙火氣”正在歸來
江城四月,櫻花凋盡,春光更暖。
戶部巷的行道樹已經綠滿枝頭,春意盎然。年輕人穿著家居服打羽毛球,老人們戴著口罩在弄堂裡踱步,街坊們偶爾聚在一起“咵咵天”,還有人拖著行李箱匆忙返回,熱乾麵的香味也在小巷裡飄散……
武漢煙火味,最濃戶部巷。8日零時起,武漢市解除離漢離鄂通道管控措施,城市正在重回正常軌道。記者連日裡來到戶部巷,試圖從這條百年小巷裡,探訪過去兩個多月裡究竟經歷了什麼,觸摸武漢正在重生的煙火氣息。
過早戶部巷
“你們搞麼斯啊,不要拍照。”大概是誤以為記者要曝光,老陳喊起來,隔著窗子都能感覺出他的怒氣。
3月底,記者來到戶部巷。
戶部巷廣福坊,狹窄曲折,掛著“武漢熱乾麵”招牌的小店裡熱氣騰騰,老陳正忙著煮麵,一大團煮好的麵條擺在案板上,冒著熱氣。攤開、抖散、抹油、再攤開……一旁的電扇呼呼地吹著風,老陳的額頭還是滲出細細的汗珠。
“這個叫作撣面,撣完晾冷。吃的時候只需用水焯一下,更勁道、不鬆散。”老陳的女兒圓圓介紹。這兩天,越來越多的老顧客吵吵著“換口味,想吃熱乾麵”。他們一家就“偷偷”地開了張,還特意網購包裝袋、封裝機,做起網上銷售。
“煮這麼多,賣得完嗎?”
“我們家做熱乾麵十幾年,整條街上的人都愛吃。”老陳的女兒一邊把芝麻醬、滷水、蘿蔔丁、酸豆角進行打包,一邊說。她手腳利索,話語間充滿著武漢女孩的爽朗。
過早,來一碗香氣四溢的熱乾麵,是這座城市最具煙火氣息的一面。
“過早戶部巷,宵夜吉慶街”。說到武漢的煙火氣,不能不說戶部巷。
武漢人將吃早餐稱之為“過早”。一個“過”字,很有氣勢,就像“過年”“過節”一樣,隆重而富有儀式感。他們將早餐“過”得花樣百出、名目繁多:湯包、豆皮、油香、面窩、熱乾麵、歡喜坨、鍋貼餃、糯米雞、炒豆絲、糊湯粉……一頓早餐,可以吃出上百種花樣。
但是,武漢人過早又是不講究、很草率的。早晨出門,隨便找上一家路邊攤,往凳子上一坐,高喊一聲:“老闆,來碗熱乾麵。”一頓早餐就算對付了。有的人坐也不坐,拎上兩個面窩、一碗米粉,便匆匆趕路,邊走邊吃。
所以,武漢滿大街都是過早的攤子,門面不大,兩三口大鍋,或煮或炸,或蒸或煎,再擺幾張小桌,放上醬醋佐料,甚至路邊隨意擺上幾把凳子,就算是一家早餐店了。每天從清晨四五點鐘直至上午九十點,家家門前川流不息。
在武漢,以早餐特色小吃聞名的,當數戶部巷。
戶部巷位於老武昌城的中心位置,蛇山之北,黃鶴樓下,東臨司門口,西臨武漢長江大橋下的輪渡碼頭。司門口是老武昌城的行政中心,因明代佈政局、清代按察司的衙門口而得名。正對戶部巷的民主路連接司門口與長江碼頭,早在明代就是貫通水陸交通的一條要道。
在明嘉靖年間《湖廣圖經志》裡有一幅地圖,上面就清楚地標註著這條狹窄的小巷。清代的時候,小巷東臨負責管理戶籍錢糧、民事財政的藩署。藩署直屬戶部,戶部巷因而得名。早在清末,戶部巷名氣日盛,小巷人家勤勞巧作,為南來北往的商客船家提供各種花樣的小吃。
上世紀50年代的時候,武漢長江大橋通車,輪渡碼頭也更加繁榮,這裡成為連接三鎮的交通要道,人氣頗旺,“過早一條街”聲名鵲起。
這條百年老巷,如今已是網紅打卡地。不管什麼時候來到戶部巷,都是一片人頭攢動的熱鬧景象,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在各個攤位面前,匯聚成一幅幅活色生香的城市表情。
當然,這一切在疫情防控期間,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經歷春雨的洗禮,空氣變得清新。眼下,進入戶部巷的過程仍不輕鬆,與相關部門以及社區居委會層層聯繫之後,測體溫,掃健康碼,實名登記,才終於被允許越卡過關。
卡點處不時有人出入。他們是戶部巷的居民,憑社區開具的“路條”和本人健康碼,可以出去購物。一些老人不會用健康碼,又嫌去社區開證明麻煩,試圖“闖關”,被守在卡口的工作人員一一擋住,頗費口舌地與之講道理,偶爾還會提高嗓門,激烈地爭執一番,老人們最終還是回去,開了“路條”再來。
這些略嫌喧鬧的爭執,或許更像武漢人思念已久的日常。無論是“闖關者”還是“守卡人”,並不十分在意,轉身之後,一笑了之。
民主路、戶部巷、自由路三條步行街,構成了如今的戶部巷小吃街。一些社區居民拎著米油蔬菜在街上走過,還有穿著紅馬甲、戴著紅袖標的人員,分發這些物資,他們是社區裡的志願者。
店鋪還沒有開門營業。蔡林記熱乾麵、老謙記豆絲、脆皮五花肉、壹米大薯條、徐嫂糊湯粉……這些平日裡香飄滿巷、讓人口水四溢的小吃店,此刻都香味難覓,只有那些熟悉的招牌依然醒目,默默守候。
廣福坊、鴻祥巷這些背街小巷裡,越來越多的居民走出家門,或在巷口閒聊咵天,或者在轉角溜達休息,年輕人乾脆拿出球拍,打起了羽毛球,小巷中迴盪著擊球的砰砰聲,增添不少生氣……
通過戰“疫”,社區的凝聚力增強了
與民主路和自由路垂直,一條約150米長的老巷子,才是最早的戶部巷。
老巷子裡,一位老人戴著口罩默默在地上書寫。他用一支自制的巨大“毛筆”,一筆不苟在青石地板上寫下一篇《武昌攬勝圖》:“武昌古郡,華夏名城。江騰漢匯,人傑地靈……起義門舉槍鳴炮,威震層雲。都督府帷幄運籌,皇冠永落;中山艦英雄抗敵,亮節長存。農講所燃一盞明燈,照亮沉沉黑夜……”
老人叫蔣君臣,已年過七十。他告訴記者,發生疫情以後,他和老伴兩個人被困在家裡,與兒女們分隔。為了打發時間,他用掃帚柄、沙發海綿和飲料瓶為材料,自制地書筆,練習寫地書。剛開始在自家院子裡寫,現在可以出門,就在巷子裡來寫了。
“院子裡地不平,筆磨損得快,這裡地平,好寫多了。”回顧剛剛過去的兩個多月,老人十分感慨,“不能光坐著看電視,得找點事情做啊。”
沈小妹卻不願回顧過去兩個月裡發生的事情。她是武昌區中華路街戶部巷社區黨委書記,面對記者的追問,她只是反覆說道:“都過去了,蠻難蠻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在好轉……”
但是,從她忽然奪眶而出的眼淚中,便能明白,那是一段多麼難熬的日子。
1999年開始從事社區工作,社區書記、主任“一肩挑”12年,沈小妹“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大事情”。
8614人的社區,65歲以上的老人超過1200人,20多人確診新冠肺炎。“我們屬於老舊城區,沒有物業管理公司,社區要直接面對居民。”沈小妹介紹,社區只有12名工作人員在崗,其中11人是女同志。
“疫情初期,大家都很恐慌。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只能做一些安撫、對接就診、轉運等基礎性工作。大家都是多年的街坊鄰居,看著他們患病我們也很難受。”沈小妹說,“慢慢地才開始比較有序、有條理,也會根據大家症狀和輕重緩急給予建議和合理安排。”
“即使最無助的時候,大家還都保持克制和理性。為了保護我們,一些發熱病人自覺與我們保持距離。”沈小妹說。
隨著志願者不斷加入,下沉幹部也陸續趕到,人員力量、各種物資逐漸充裕。抗擊疫情的戰線迅速形成,管控措施也更加嚴格有效。四通八達的小巷被藍色的圍擋擋住,只留下一個進出口,並安排人員24小時執勤。居民生活物資保障體系也逐步建立,團購、分發,針對老人還會送菜上門。
67歲的熊先武是土生土長的戶部巷“原住民”,曾經做過戶部巷商會會長。除夕之夜,已到黃陂盤龍城與家人團聚的他,硬是讓女兒開車送回了戶部巷,成為第一個加入社區的志願者。
他講了一件事:住在廣福坊的朱清清(化名),鄰居老兩口一個確診一個疑似,把她嚇得不輕。她高度緊張,這種緊張還在微信群裡蔓延。為了緩解她的思想壓力,我每天忙完後都在微信上問問她家裡的情況,跟她家人聊聊社區的消殺工作和政府的政策措施。從廣福坊一帶路過的時候,我會上門為她家送去一些消毒液,時常提醒她要少出門勤洗手多通風。社區受贈的蘿蔔白菜,我也會隔段時間為她家送上一些。過了一段時間,朱清清的情緒算是穩定了。她還主動聯繫,要向社區捐贈資金。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大家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些陪伴和關心,我作為黨員,義不容辭。”熊先武說。
“疫情對基層治理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也讓我們反思摸索和提升基層工作的方法。”沈小妹拿出手機,多個微信群不停地閃爍,“我們對原有管理體系進行了重新梳理,建立五個聯絡群,每個群裡配備兩個志願者、兩個社區幹部,還有日常生活服務的人員,群眾一有需求我們就立刻響應。”
比如針對老舊小區屋頂漏水、下水道堵塞、電器故障等問題,專門協調人員上門服務;為了解決居民無法理發的難題,先後組織3次集中理髮活動。
“社區不能做成機關。有人管事、有人響應,群眾才不會著急。”沈小妹說,這也是她總結出來的經驗,“通過戰‘疫’,社區的凝聚力一下子增強了。疫情是考驗,過程中發現一批能夠扛事幹事的志願人員,把他們團結抓牢,也是自治管理的新開端。”
志願者,最後一公里的防控戰線
艱難時期,讓人看到了守望相助的溫暖。
60多天來,熊先武一天也沒休息,轉運發熱病人,給社區進行全面消殺,解決居民每一個困難求助,幫助居民採購生活物資……雖不是社區工作人員,這位67歲的老人卻和社區工作人員一道,一直活躍在抗疫一線。
熊先武祖屋就在戶部巷老巷子裡。一街一巷,既是他童年的樂園,也是他謀生、立業的地方。2003年,“漢味早點第一巷”開巷,作為下崗職工的熊先武是第一批入駐個體戶。
“生意好的時候,一天可以賣50斤大米的粥。在這裡,我賺來人生第一桶金,過上了小康的生活。”熊先武說。
“疫情暴發以來,我自己也經歷了由緊張、到恐慌、再到平靜的心理戰。如今,我已經全身心地投入到社區工作中來。我覺得,武漢抗擊新冠肺炎,我們普通人也應該挺身而出,每個人分擔一點,助她一起渡過難關。”
從正月初一開始,熊先武每天都要發朋友圈,記錄當天的感觸。“不為別的,就為了告訴我的親朋好友,我此時平安無恙。”
有時候,他記錄了自己內心的自豪:戶部巷社區自由路30號,一居民家衛生間堵了,在沒有專業疏通工具的情況下,能親自用手去疏通,我大膽地說,沒有多少人能做到!
有時候,他也道出滿腹委屈:轉運確診病人,為居民團購蔬菜當一名搬運工,我也怕死,我也累,這把年齡還要捱罵,說句心裡話,我都不知道是為了啥。
有時候,他還會寫下幾句生命的感悟:雖我已入老年,但這次疫情讓我重新認識了生命的意義。
“我不是不累,只是不想當逃兵。”他對記者說,有時候躺在床上都起不來,可是睡一晚上爬起來還是繼續頂著幹,現在想起來也挺自豪,“畢竟在這關鍵的時候,我為我的社區拼過命!”
如今的戶部巷,大大小小商鋪有300多家。突發的疫情,讓許多店老闆都滯留下來,他們不能返鄉,也無法經營,一些人自發加入志願者的隊伍中來。
志願者的工作細小瑣碎,卻又不可或缺。他們是“採購員”,為街坊鄰居買菜買藥;又是“安全員”,為社區大街小巷搞消殺;他們有時是“心理疏導師”,接待來訪街坊;有時又是“防護員”,在卡口蹲守……
45歲的王幫俊來自十堰,來戶部巷已經二十多年了,在自由路經營著一家餐館,取名川娃子牛雜館。“在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
“社區工作人員都是女同志,購買、分發物資這樣的事情自然而然落到我們頭上。”“老漢口湖北特產”店鋪老闆胡先如介紹,“一次團購就是1000多份,肉、米、面、油常常好幾噸重,基本上靠我們搬運分發。”
一次,一位孕婦要生產,打電話給社區求援。沒有電梯,只能用擔架接力。樓梯十分狹窄,只能一點一點地騰挪,既要保證人員安全,又要和時間賽跑……“從五樓抬到一樓,在把孕婦送上救護車時,衣服全都溼透。”“壹米大薯條”商鋪老闆王振學說。
熊先武對志願者們讚賞有加,他們不計得失,不懼生死,灑汗水,抗疲倦,受委屈,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築牢了最後一公里的防控戰線。
沈小妹介紹,除了社區工作人員,戶部巷社區有志願者48位,下沉幹部47位,單位就近服務社區人員10位,大家齊心協力輪流上崗,分為團購組、消殺組、巡邏組和應急組,全方位保障社區安全和居民健康。“到3月中旬,我們已經連續20天無新增疫情,順利通過‘無疫情社區(小區)’審核。”
她說,等疫情結束,應該給每位志願者的店鋪掛一塊榮譽牌。
重啟步伐並不輕鬆
為了打造更好的旅遊體驗,2019年,戶部巷升級改造。從三條主街到背街小巷,角角落落都畫上了老武漢風情壁畫:肩挑背扛的老碼頭、老堆場,納涼喝茶怡然自樂的老街生活,修包、織布、捏麵人、吹糖人等民間老手藝……一幅幅栩栩如生,身處其中給人一種恍惚的穿越之感。
“這些畫真是絕了,點綴之下,巷子一下子活了。”鴻翔巷頭,一位居民對記者說。
易兵坐在一輛三輪車上,看著牆上的壁畫出神。他來自恩施巴東縣,經營著一家豆皮店,封城那天已經趕到高速公路口,結果還是被滯留在武漢。
“十幾平方米的店鋪一個月租金就超過兩萬元。加上年前儲備的原材料變質,損失太大了。”易兵想起壞掉的幾大筐上千只雞蛋,十分心疼。
從“武漢過早第一巷”,到“漢味小吃第一街”,戶部巷已經成為武漢人氣最旺的旅遊點之一。高峰的時候,每日遊客超過10萬人次。
眼下,這些對旅遊業高度依賴的店鋪,很多陷入了困境。戶部巷煙火氣正在重升,然而,重啟的步伐並不輕鬆。
“荊源楚味”店主韓燕明來自黃岡蘄春縣,2015年帶著13年打工積攢下來的30多萬元錢來到戶部巷打拼,和朋友合夥經營湖北特產生意。
見到記者時,他正籌劃著把店鋪重新開張。店鋪裡,商品擺得整整齊齊,但存貨已經不多。“反正沒辦法經營,索性捐贈給為武漢拼過命的援鄂醫療隊。”
韓燕明說,疫情導致店鋪損失慘重。“原本為了分散風險,又買下了一家鋪子,計劃正月初三開業的。現在成了最大的窟窿。3家鋪子一個月的租金就將近10萬元,一個季度不開門,就基本相當於十幾年的積蓄打了水漂。”
旅遊業的恢復並非一朝一夕。店鋪老闆們希望人們儘快恢復對武漢的信心。
“快樂驛站鄉菜館”是戶部巷裡為數不多的開門店鋪,老闆談會友正在忙碌著準備午飯。“一線防疫人員加上隔離點的隔離人員,全部由我提供。至少兩百多份。”
從早上四點多起床,談會友幾乎沒有休息。他說,“兩百多人裡不少是老人,所以我們還要給他們另做一些,比如雞蛋羹、稀飯什麼的。”
來自鄂西北大山深處,不到20歲就出來闖蕩,年近半百,談會友在武漢安了家。“房子位於白沙洲,雖然比較偏遠,好歹紮下了根。”
“社區找到我的時候,我也非常害怕。那時,剛剛封城,街上幾乎沒有人。但既然政府找了我,是信任,我就要當作政治任務來完成。”
談會友並不是黨員,卻對這項“政治任務”看得很重。員工都返鄉了,就臨時招聘,甚至拉來親哥哥來幫忙。
經歷戶部巷的數次改造,談會友還是有很多感慨。“每次提檔升級,戶部巷就會煥發新顏,越來越好。不過,戶部巷也有些不足,缺一個大型停車場。遊客多的時候,街上人擠人,遊客們都反映不好停車。”
“疫情結束,遊客願不願意來還是一回事兒。戶部巷恢復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談會友籌劃著先把網購弄起來,熬過這段艱難的時光。
歷史上,這裡曾是大碼頭。戶部巷便因碼頭而興,“過早”的文化也是碼頭文化的一部分。舟車絡繹,人氣鼎沸,匯聚江漢五糧、天下乾鮮,漢味小吃雜糅了南北之風、東西之味,品類繁多,經久不衰。
民主路的盡頭,就是武昌江灘,武漢長江大橋高高矗立。透過圍擋的縫隙,可見寬闊的江面上,巨輪穿行。
承載了抗戰的歲月
見證了武漢發展的滄桑
4月8日,經過76天的頑強堅守,武漢解除離漢離鄂通道管控措施,有序恢復對外交通,人員憑健康“綠碼”安全流動。標誌著湖北保衛戰、武漢保衛戰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記者再次來到戶部巷,入口處,依然是層層審查:“全副武裝”的志願者荷“槍”而立,逐一排查,掃健康“綠碼”,用溫槍測量體溫。
民主路上,24歲的王普建正在帶著女友遊玩。“因為疫情滯留,這是兩個多月來第一次出門。”
王普建來自湖北隨州,大學畢業後在武漢從事線上教育行業。平時忙於工作,週二週三是他的休息日。在武漢解除離漢通道管控的這個重要的節點,聽說武漢“解封”了,專門帶女友出來“見證”。
離漢通道“解封”,但社區管控仍未解除,戶部巷的商鋪大都還沒有開門。王普建有些遺憾,說,“但能出來走走,看看春天的景色,也是很好的。”
在社區黨群活動中心,熱鬧非凡。一邊是政務辦理櫃檯,電話鈴鈴作響,社區工作者正在緊張忙碌處理;一邊卻是熱鬧的“超市”,米、肉、菜等成批的物資堆成一堆,購物車、拖貨物的平板車往來不息,不時有居民過來認領物資。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集中團購生活物資了。”沈小妹說,疫情形勢持續轉好,超市已經營業,居民可以憑藉“健康綠碼”外出自行購物。她介紹,社區的硬隔離正在解除,越來越多的居民需要外出上班,加上下沉幹部和志願者陸續回崗上班帶來的社區人手減少,人員流動帶來的管控壓力也越來越大。
“新問題新考驗層出不窮,是社區真真實實的狀況。疫情初期,主要面臨人員收治問題,收治完成後又面臨保障物資供給,現在又面臨風險長效防控和復工復產的壓力。”沈小妹介紹,這兩天,講話講得腮幫子疼,回到傢什麼事情都不想做,就想靜靜地坐著。
變化的不止這些。
“沈書記,平安到家了。再來看您!”16時32分,一條短信的到來令沈小妹十分激動。“我們的戰友到家了。”她說。
發信人為覃詩海,來自湖北五峰,在戶部巷一家店鋪工作,疫情期間一直在社區做志願者。錯過了新年,覃詩海一大早登上了回鄉之路。
走進背街小巷,處處可聽聞悠長動感的音樂。夕陽下,“大媽”們身著睡衣,在門前又開始了歡快的舞步;上了年紀的老大爺也擺出棋盤,殺他個難解難分;一些居民也恢復了往日的“吃播”習慣,端著飯碗坐在門前的搖椅上,津津有味地吃晚飯……
民主路南側,隔牆之外,鬥級營保留建築的修繕工程,因為疫情停工。夕陽映照,工地上空空蕩蕩,斷壁、殘瓦、荒草與黃鶴樓和白雲閣遙遙相應。
鬥級營歷史上是衙門服務人員的駐地。20世紀初,湖北最早的照相館、福隆澡堂、馬應龍眼藥分店等紛紛聚集,成為武昌的經濟中心之一,承載了抗戰的歲月、見證了武漢發展的滄桑。
抗日戰爭期間,因為這裡人多混雜,方便掩護,抗日英雄趙一曼曾在此居住。新中國成立後,不少居民搬來鬥級營,新建民房,這裡逐漸轉為居民區,老建築也被淹沒其間。
“拆除居民區、修繕老建築,改造升級之後,作為戶部巷社區重要組成部分,鬥級營將會煥發新生。”沈小妹說。
人間四月,春風正暖。縱使所有的計劃都被疫情打亂,這個難捱的冬天已經捱過去了。熱氣騰騰的“過早”、熱氣騰騰的武漢正在恢復。
“店鋪開業正在申請審批中,等復工開業了,再來,更有‘味道’”。臨走時,沈小妹說。
“煙火”戶部巷,等您來“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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