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遇見一同事提著一袋東西進校門。
我並沒有注意同事袋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倒是同事熱情,扯開袋子,說:新鮮紅薯,來一個?
我搖搖手,致謝,婉拒。
前幾天,家裡於老師買了幾個烤紅薯回家。
我正在寫東西。
於老師說:紅薯,吃一口?
我搖手。
於老師再問:烤紅薯耶,真的不吃?
於老師可能忘了,我曾經跟她說過:這一輩子,與紅薯有仇。
70後的人可能才能理解我們這些人對紅薯的抗拒心理。
四、五歲時,老奉三姊弟被寄養在姑媽家。
姑媽本身就有六個子女。
那個年代,要吃飽是一件困難的事。
別說吃飽,有吃都是困難的事。
所以,那時的主食說是米飯,實際上是紅薯。
年幼的老奉清楚地記得,產紅薯的季節,一日三餐都是紅薯。
煮紅薯、蒸紅薯,煨紅薯,紅薯葉,各種手段基本用盡。
改一個字:紅薯飯,南瓜湯。
除了吃紅薯,還要曬紅薯。
紅薯幹,紅薯片,窖紅薯,該用的經濟手段都要用。
特別是紅薯絲,用刨子刨好後曬乾儲存。
到了冬季,紅薯絲就派上了用場。
把曬乾的紅薯絲放在米飯上蒸熟。
每次吃飯之前,每個小孩都要先吃一碗紅薯絲,然後才能夠吃一碗小小的米飯。
絕沒有怪罪姑媽的意思。
大人們可能小碗米飯都沒有。
相反,非常感謝姑媽在那個特別困難的年代對我們三姊弟的接納與包容。
但是,從此與紅薯不睦。
不睦只是客氣的說法,說有仇,一點也不過分。
其實,這應該只是埋藏在個人心中的秘密。
直到有一天,跟一朋友喝酒。
朋友年齡跟我相仿,人生經歷跟我大致相似。
當天的酒桌上,朋友突然說到一個話題:他這一輩子中,最討厭紅薯。
至於原因嘛,竟然與老奉有高度的重合。
當時,對這位朋友好感又加深了一層。
其實,這有點不厚道。
畢竟是紅薯養活了我們。
我們應該感謝紅薯才對。
表面上還是知道這層道理,但是心裡上卻總是抗拒。
哪怕就是小時從來沒有吃過烤紅薯,但還是不想嘗試。
淺嘗輒止都不想。
也許,只是不想提及兒時的那種苦澀。
再延伸一下,老奉幾乎不愛吃任何零食,可能也與這份經歷有關。
於老師曾經說過,我這個人有點怪,什麼水果都不愛,什麼零食都不想。
這有什麼奇怪的?多喝水, 多吃菜,營養也不缺呀。
或許可以說這是幼年心理陰影。
好在並沒有多少負面影響。
特別是人到中年,什麼飯局,什麼好酒,對我基本上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與看淡有關,也與幼時的經歷有關。
有時也覺得這種抗拒心理要不得。
但,還是改變不了。
就好比,某人給我的印象不好,不管何時何地何情境,都不想與之深談,更別說深交。
顯然,紅薯還沒有某些人那麼討厭。
但我還是不喜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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