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花
我很願意你能得著你最初的愛戀
我願意你快樂
因為你的快樂就和我的一樣
我的愛你
並不一定要你回答我
只要你能得到安慰
我心就安慰了
我還是能照樣的愛你
並不一定要你知道的
--------陸小曼
“有人把陸小曼比作罌粟，說她是徐志摩的毒。”其實，徐志摩又何嘗不是陸小曼的毒，曾經那個懂她、寵她、愛她的人，把她從地獄拯救到天堂，卻又狠狠地把她摔進更深的煉獄。
陸小曼
1 恨不相逢未婚時
陸小曼與徐志摩墜入情網時，她有王庚，他有張幼儀。
陸小曼與王庚的結合，本是門當戶對，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兩人從定親到成婚，用時不足一月。據說，那場婚禮可謂曠世盛典，女儐相九有九位，曹汝霖之女，章宗祥之女，英國的豪門小姐都在其列。婚禮的全部費用都由陸家承擔，足見陸家對這門親事的滿意程度。
奈何他們終歸不是天涯同路人。王庚雖曾留揚海外，接受新思想的洗滌，但他骨子裡對婚姻的認識是傳統的，他對陸小曼的約束極為嚴格，比如陸小曼想出門，都要經他批准。
陸小曼天性散漫自由，這樣拘束、刻板的生活，怎能讓她樂意。
陸小曼說：
“我驕慢的天性不允許我吐露真情，於是直著脖子在人面前唱戲似的唱著，絕對不可以讓一個人知道我是一個失意的人，是一個不快樂的人。”
王庚整日忙於公務，沒有過多的時間來陪陸小曼，陸小曼便以打牌、聽戲、玩票為樂，而這些在王庚眼裡，不過是玩物喪志。
王庚理想中的女子不僅是才貌俱佳，更應是相夫教子、勤儉持家，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是陸小曼。
徐志摩與張幼儀的結合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徐志摩第一眼看到張幼儀，便瞧不起這位鄉下的土包子。婚後，徐志摩更是對張幼儀極盡冷酷、冷漠，即使張幼儀為徐家生了兩個孩子，也未能得到徐志摩的一絲的疼惜。
在婚姻中得不到滿足的人，終究會想外尋求解脫。
2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王庚沒有時間陪陸小曼，便把同門師兄徐志摩叫來。他說：“我沒空，讓徐志摩陪你去玩吧。”他說：“我沒有空，讓小曼陪你去玩吧。”就這樣他們玩到了一處，竟把王庚排除在外。
和徐志摩在一起，她找到了久違的快樂。在他面前，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笑，可以盡情矯情，都會得到他恰當的回應。
陸小曼說：“他那雙放射神輝的眼睛，照徹了我內心的肺腑，認明瞭我的隱痛。”
徐志摩說：“那時我憑藉我的輕身，盈盈的，粘住了他的衣襟，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他說：“沒有你，我哪知道天是藍，草是青？”
原來，徐志摩才是最適合陸小曼的人，也是最懂她的那個人。
當兩人戀情暴露，徐志摩不得不遠走歐洲，暫避風頭。也正是這短暫的離別，讓二人更看懂彼此的心意，他們誰也離不開誰。
“想念是繭，層層疊疊，愛是利劍，能夠突破一切，所有的離別，其實都是愛的考驗，為了破繭成蝶。”
徐志摩不忍心讓愛人飽受離別之苦，他也無法忍受相思的煎熬，於是他請來了胡適。胡適便做起兩人的媒人，做陸家父母的工作，做王庚的工作，做徐家父母的工作，可笑的是，除徐家父母外，其他人都做了讓步。
3 有情人終成眷屬
陸小曼能夠與徐志摩喜結良緣，最該感謝的是他們的前任。王庚深知自己給不了陸小曼快樂，他雖深愛陸小曼，但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於是他放手了。張幼儀也是明白人，與不愛自己的人糾纏，是在浪費生命，於是她也欣然接受了。
陸小曼與王庚歷時5年的婚姻告一段路，轉眼間美嬌娥就成了他人婦。在與王庚離婚後的第二年，陸小曼和徐志摩在北海公園舉行了婚禮，但這一次的婚禮，卻未能得到祝福。
徐志摩和陸小曼
他們的徵婚人，不是別人，正是徐志摩的老師，曾經的情敵之父——梁啟超。梁啟超在婚禮上的祝詞也成為後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徐志摩，陸小曼，你們都是離過婚，又重婚的，都是過來人，這全都是你們用情不專，以後要痛自悔悟……我送你們一句話：祝你們這是最後一次婚姻。”
梁啟超的話雖然難聽，但卻是實情，也是當時大多數人對這段姻緣的看法。
其實，當初有不少人是不看好他們的婚姻的，兩個用情不專的人，兩個放蕩不羈的人，又怎願一生羈絆於一人。
不過，這也的確成為兩人最後一次婚姻，徐志摩早逝，陸小曼雖與翁端午糾纏，但始終未婚。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新婚夫婦，婦唱夫隨。徐志摩陪著她做戲，陪著她做樂，那段時光是美好的。
然而，愛情終究是消耗品，一對不食人間煙火夫妻，若不沾染煙火氣，又怎麼品嚐到米香濃？
4 哪有不沾染煙火氣的婚姻？
陸小曼的一生是沒有明確定位的，從小錦衣玉食，順風順水，她的生活只有風花雪月，從不知茶米油鹽為何物。
她的隨性、自由、散漫，又怎知在人前要掩飾對徐郎的情，又怎知那些夫妻間的矯情做作要在無人的時候。
就連要上樓，都要嬌聲嬌氣地說：“徐摩，抱我上樓。”這本是夫妻間的恩愛舉動，但當著老人家的面，不知收斂，難免會讓人心生厭惡。
陸小曼的性子，又怎會屈尊去迎合徐父，討他歡喜，恐怕只會更加嬌柔造作。當徐家父母實在是忍無可忍，對她厭惡到極致時，只得遠離。後來竟投奔張幼儀處，還斷了兩人的經濟來源。
生活離不開茶米油鹽，陸小曼不沾染煙火氣，只能由徐志摩來討生計，他四處奔波，一連做好幾份工作，才勉強能夠維持陸小曼奢侈的生活。
此時的陸小曼，依舊遠離茶米油鹽，任性、貪玩、懶散，甚至染上了吸菸片。
倒是徐志摩沾染了一絲煙火氣，他改變了，便要求她能夠改變。矛盾就此產生，他不再無休止地包容她，開始如王庚一般，嫌棄她毫無生機的生活。
浪漫愛情幻滅了，夫妻間需要回歸現實，面對生活中的瑣碎。陸小曼卻不肯走出夢幻，徐志摩的要求不但沒有得到絲毫回應，反而適得其反。
她說：“她所憧憬的愛，最好處於可望而不可即的境地，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愛。一旦與心愛的女兒結了婚，幻想泯滅了，愛情沒有了，生活便變成白開水，淡而無味。”
陸小曼是真的不食人間煙火，她這一席話，是在怪罪徐志摩，沒有當初那麼愛他了。其實，又有誰的婚姻不是如此，真正未能走出幻想是她自己而已。
5 曲終人散了，獨留一地悲涼
戀愛的激情退卻，滾燙的熱水漸漸冷卻，矛盾開始顯露。若依舊我行我素，不肯妥協，得到的只能是不休的爭吵和兩顆心漸漸遠離。
那時，他們住在上海，徐志摩的工作在南京，他不得不過著兩地奔波的生活。後來，胡適幫徐志摩在北京尋了份工作，便要求陸小曼也搬來北京同住，她拒絕了。因為她不想到陌生的地方，她已習慣了大上海的奢靡生活。
陸小曼的前半生太過順遂了，她吃慣了糖，又怎願意吃半點兒苦。
就像有句話所說：“選擇在享受的年紀吃苦，才能在吃苦的年紀安逸。”
而陸小曼正好相反，好運不會一直眷顧她，稍不留意她便身處苦海。
那一次 ，徐志摩勞累一天回到家中，看到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陸小曼，滿腔怒火抑制不住，便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
陸小曼習慣了養尊處優，習慣了受萬人追捧，她怎能忍受他的褻瀆之語，她又怎能體會他為生活奔波的勞累。大小姐一怒之下拿起菸灰缸向徐志摩砸去，他立馬變了臉色，轉身離去，誰知這一走便是永別。
那天在南京，他依舊生著氣，但心裡還是惦記著她的，他寫信給她：“徐州有大霧，頭疼不想走，準備返滬。”
就在第二天，他乘飛機欲去北京參加林徽因的演講，不料中途遇難。
得此噩耗的陸小曼心痛不已，她說：
“蒼天給我這一霹靂直打得我滿身麻木，連哭都哭不出來，渾身只是一陣陣的麻木。”
愛人離世，她本就特別悲傷，然而世人給予她的不是同情與諒解，而是責備與謾罵。徐家父母不准她上門奔喪，徐志摩的朋友都與她斷絕來往。
一代文豪的離世，都因她太過自我，夫妻間過日子哪有她這個樣子的？若不是她不肯去北京，他又怎會兩地奔波；若不是她追求享樂，他又怎會四處奔波；若不是她不知收斂，徐父又怎會斷了兩人生計；若不是她不沾煙火氣，他又怎會如此勞累；……
她的一生太過順遂，她有顏、有才、有頭腦，本可以養活自己，卻偏偏要荒廢了一切，靠他人供給。
即使是落入凡間的仙子，也會沾染些煙火氣息，以適應這太平盛世。可她卻偏偏腳不沾地，任歲月如何蹂躪，任生活如何不易，她全然不顧。
若她早知這樣的結局，也許會靠自己的本事某些生計吧，應該能夠履行作為妻子該有的責任吧。
“並不是我一提筆就離不開徐志摩，就是手裡的筆也不等我想就搶先這往下溜了。”
他走了，徒留她半生悲涼。曲終人散，一切歸於平淡。
END
參考文獻：廖薇《臨水照花人》
伊北《半生素以：陸小曼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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