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過去的2018年是對我很不友好的一年。
遇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幾乎每一天都陷入自我否定當中,情緒常常崩掉,最崩潰的時候連著身邊的朋友一起傷害,不管不顧。
這一年我總是把“死”掛在嘴邊,說過的最多的話是:“好累啊,不如死了算了”。
曾經真的覺得,自己就是過得最不好的那種人了。
但就在2019年開始的第一天看了新出的《人間世》第二季之後,我開始重新審視上面的這些無釐的情緒脈絡。
我記得《人間世》第一季的時候,我從第一集哭到了第十集,除了哭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該產生什麼樣的情緒。
但這一次好像突然變得不一樣了,我不知道是我變了,還是節目變了,我開始產生一種荒唐的代入感:
我是那個得了絕症的女孩我會想什麼?我是那個走投無路的家長我會怎麼辦?
很好笑吧,這是兩個根本無解的問題。
但也是這份代入後的無解,讓我從《人間世》裡得到了一些除了哭以外的東西:
《人間世》第二季
這是一部由上海電視臺和上海衛計委聯合拍攝的醫療題材紀錄片,也是一部很多人想看卻又不敢看的紀錄片。
鏡頭對準了一個每天上演著無數殘酷的故事,一個最容易暴露人性的地方:醫院。
這似乎對避談死亡的人們來說很殘忍,但卻是我最喜歡它的原因:
“真實”。
當下的醫療現狀是真的,矛盾與衝突是真的,苦痛也是真的。
醫生不是神,現代醫學只能解決一部分問題。
所以它的結局不止只有一種奇蹟,更多的是去展現人們遭遇疾病時的無奈,無法控制和種種遺憾。
截止到目前,第一季豆瓣評分9.6,1月1日新播出的第二季豆瓣評分9.5。
內容方面,相比第一季著重探討醫患關係,第二季的第一集——《煙花》則把關注點轉移到了患者身上。
煙花是夜空裡最美的也最易逝的,就如同他們的生命。
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唯獨只能抓住燦爛綻放時最美的那一兩秒鐘。
一
病房裡這些正掛著高濃度化療藥水的孩子們都患了同一種病:惡性骨腫瘤。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癌症,得這種病的概率只有百萬分之三,相當於“連續翻22次硬幣全部都是正面”。
可他們偏偏就是這麼倒黴,不幸成了這百萬分之三中的一人。
化療總是讓他們吃不下飯,噁心嘔吐,難受的在床上打滾,還會慢慢地掉光頭髮。
他們什麼都沒做錯,但這樣的痛苦僅僅是他們要經歷的第一步。
運氣好發現得早,手術鋸開腿拿出骨頭,再切除上面的腫瘤,還有痊癒的可能性;
如果病情發展到了晚期,那就只能截肢,沒得選,甚至還會轉移到肺部,危及生命。
我看著年齡還是個位數的他們胸口插著管子,躺在手術檯上掙扎,歇斯底里的大哭。
又看著他們的父母絕望地跪下雙腿 ,或許這輩子沒求過幾個人,但此刻他們只求醫生能救一救自己的孩子。
總之,一旦得了這個病,從此最大的願望也只是正常生活而已。
二
眼前這個小姑娘名叫王思蓉。
升初三之前的那個夏天本該是寫著暑假作業又能忙裡偷閒的日子,可她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腿一直疼並不是個子長得太猛引起的生長疼痛,而是因為骨肉瘤。
大腿的腫瘤直接影響到了小腿和肺部,病情愈發嚴重,醫生給王思蓉的媽媽建議截肢。
可是隻要一聽到截肢這兩個字,王思蓉就哭得泣不成聲的說:“我爬著也要去尋死路“。
她不想死,但她也不想失去一條腿,你無法想象,這樣的選擇對一個小孩來說到底有多殘忍。
每當這時候,媽媽總是心疼地緊緊抱住王思蓉,“不截了”。
其實媽媽心裡很清楚,這樣的選擇將意味著女兒活著的日子將會變得更少。
手術那天,王思蓉的整條腿被切開,骨頭被取出包在鹽水裡,出血量很大,滿地都放著帶血的紗布。
為了不讓女兒聽到自己哭,媽媽捂住嘴儘量不出聲,身子卻不停地發抖。
術後恢復了一段時間,眼看著就要到春節了。
王思蓉回到了家和爸媽一起吃年夜飯,在家門口放煙花,一家三口還買了飛去廈門的機票。
儘管那機票錢是爸爸在外面給別人燙13000件羊毛衫才能賺回來的錢。
但是,未來要承擔的一切都太重了。
出院並不代表徹底痊癒,復發,腫瘤轉移,高額的手術費……還有太多問題需要這個普通家庭去面對。
在那些考驗到來之前,他們想先去看一次大海。
三
安仔(蔡炫安)同樣身患骨腫瘤,還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左胳膊。
每一次出門之前,他都會理一理左邊的袖子再塞進口袋。
這一天,安仔的父母帶他來到了上海假肢廠,滿足他的心願,為他裝一條美容手。
他以為自己即將能揹著書包去上學了,還可以和很久不見的夥伴們一起玩耍,激動地不得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體內的腫瘤已經擴散到了雙肺。
安仔平時喜歡玩遊戲,用他的話來說,因為“遊戲裡面人有很多條命“ 。
他想活下去的慾望無比強烈,用一隻手打王者榮耀也總能贏得victory。
安仔還喜歡看動漫,最喜歡《海賊王》裡的香克斯,一個為了救人失去左手的角色。
人類面對疾病時的堅強總是超乎想象,哪怕是一個小孩。
在醫院的新年聚會上,前一天才做完肺部插管的他堅持要參加表演,帶著一頭紅髮扮成香克斯的模樣,拿著劍說出了準備很久的臺詞:
“如果還有傢伙沒有鬧夠的話,
來吧,讓我們來奉陪吧”
死命對抗著,但病情還是惡化了,肺部直接影響到了呼吸,太折磨了,他不得不告訴媽媽:“我已經是極限了“。
安仔躺在病房裡小聲的唱最喜歡的那首
《逆戰》給媽媽聽,他說:“寶貝永遠愛你”,還和媽媽拉勾會照顧她一輩子。可是他沒有一輩子了。
最終,蔡炫安的父母做了一個決定:
在他離世後,把眼角膜捐獻出去,讓另一個三歲時不幸失明的小孩重見光明。
寫在最後
紀錄片播放到結尾的時候出現了“特別感謝”黑底白字這一幕。
片中出現過的一些孩子的名字帶著白框,他們已經不堪骨腫瘤的折磨,永別人間了。
我多希望這時候導演能喊一聲“卡”,演員們還好好的在這兒,還能再領一頓盒飯吃。
可紀錄片不是電影,它不是結束後的一場噩夢驚醒,而是用每一個字提醒著我們,這些畫面曾真實發生過。
當我們開始2019的時候,他們卻被永遠地留在了2018。
所以,《人間世》第二季選擇在新年的第一天播出,絕對不是故意要賺誰的眼淚,而是想讓我們去感受生的寶貴。
別再一遍又一遍問今年會不會好了。
不管今年到底會更好還是依舊糟糕,至少我們都活到了2019年,而且還要繼續好好活下去。
寫完這段話的時候,我打開了桌前的窗戶。
新的一年,身體還健康,還能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還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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